第五十章 “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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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9:00左右，金穗县人民医院。“你就是李力？”黎叔对着病床上的一名年轻人说道。
看到对方缓缓的点了一下头，秦亮将打印出来的监控截图展示给他看，“这上面的人是不是你？”
没等到李力回答，一位小护士走进病房，看到围在里面的一大群人，直接上手驱赶，“出去出去！”这么多人围在一起想要干嘛？！”
“你好。”张晓枫出示着证件，“我们是公安局的，现在正在调查案件。”
“调查案件要得到楞个多人吗！”小护士叉着腰眼睛一瞪，“病人才出ICU没几天，还需要休息！出去出去！别的床的病人不需要休息了吗？！”
“暂时不需要…”另外两张床的病人同时对着小护士摆摆手，吃瓜人的天性让他们可以接受。
“躺倒起！”小护士可不惯他们，对着其中一个大叔说，“你是不是还想下来走两步嘛。还有你们，出去出去！留两个人就行了！这么多人万一碰到了仪器、病人，你们负责啊？”
“小丫头还挺厉害。”张晓枫嘟囔了一句，受到陈勇眼神示意之后，很快带着其他人走出了病房，李力的床旁就只剩下了陈勇、郑磊、黎叔、秦亮和一名叫林警官的一派的民警，还有正一脸不知所措的两名中年妇女，看样子是李力的家属。
“李力…”秦亮轻轻叫着他的名字，“你好好看看，这上面的，是不是你？”
李力半睁着眼，看着秦亮手里面展示着的监控截图，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警察来了！”有个粗犷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随后走进来一名胡子拉碴、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来得好！我儿子遭打成这个样子，啷个说？！人找到没得？！”
“你儿子应该是被蓄意报复了。”林警官对着李力的父亲说，“案发的地方并没有监控。”
“没得监控就找不到人了吗？！”
“吵啥子吵！”说话的还是那个小护士，“要吵出去吵！不要在病房里头！”
李力的父亲那个表情在秦亮看来是很想骂回去，但还是忍住了，他看到秦亮正站在自己儿子的床头，一把扯过了秦亮手里面的纸，“我看看是啥子！”
秦亮正好借机发问，“这上面的人，你看是不是你儿子？”
“那日嘛不是我儿子是哪个？！”
“你们也看看。”秦亮将那张纸展示给病床旁边的两名中年妇女，但与李力的父亲不同，她们泪眼朦胧，看了一眼之后没有说话，眼睛却看向了李力的父亲。
“我说了！”李力的父亲声音相当的大，“那就是我儿子！看我还认不到吗！”
“好。”黎叔从背后站到了前排，对着李力一字一句地说，“8月10号下午，连城商行总店有一名叫林雪的年轻女性跳楼自杀，原因是有人偷拍了她于7月29号路过‘梦巴黎’洗浴中心，短暂地停留在店门外的时候，并将照片上传到了论坛，被造谣成了卖淫女。那张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诶！？啥子意思？！”李力的父亲一下子激动起来，“啥子叫照片是我儿拍的？！”
“你手里面拿着的那张纸，就是你儿子被周围监控拍到的样子。”
李有力的父亲将那张纸弄得啪啪作响，“上面拍到了我儿子拍照的时候了？！”
“所以这是我们来找他的原因。”秦亮语气平静，“就是为了来确认…”
“确认个屁！”对方粗暴地打断了秦亮的话，“先把打我儿子的人找到了再说！”
“那你要不要看看你儿子在我们派出所留下的记录？！”林警官也提高了声音，“被他打过的人都有不少，他被打成今天这个样子说不定就是惹了太多的人！”
“那又啷个？！”李力的父亲表情夸张地说，“我管他是不是被报复的，有人把我儿子打了你们就应该把打他的人找出来！”
“人我们会找的。”陈勇斜眼看了一眼李力的父亲，转而看向病床上的李力，“说，你到底是不是偷拍林雪的人？”
看到李力微微将头撇向了一边，秦亮心里面也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不说，我们也会调查出来。有一个人已经被杀了，你想成为第二个吗？”
陈勇这话一说出口，刚才嚣张无比的李力父亲脸上立马收敛了一下，他听说了，8月份的那个凶杀案，凶手还没有找到。
犹豫了一阵子，李力点点头，眼泪从两旁流下，“是我拍的…”
“你是哈批吗！？这上面又没有拍到你拍照的时候！”
看到自己的儿子承认了，李力父亲粗暴的责骂又响了起来，搞得那名小护士已经气愤地走出了病房。
李力像是积累了很久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在所有人面前毫不留情地顶撞了回去，“日嘛就是我拍的！啷个了嘛！”
“啷个！？”李力的父亲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现在是犯法了！晓得不？！犯法了要坐牢的！”
“他妈的坐牢就坐牢！”李力带着哭腔吼着，“关你龟儿锤子事！”
“关我锤子事？!老子是你老汉！”
“你管过我？！你他妈的管过我？！”
李力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病房，让走廊上的人都围在了门口。
“你…你…”李力的父亲颤抖的手指着李力，呼吸急促，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你他妈的一天到晚就晓得在外面喝酒打牌，你管过我了？！我只有妈！没得老汉！”
“不要说了…”旁边有个妇女已经泪如雨下，趴在李力的病房旁边抓着他的手。
李力的父亲更是什么话都没说，顺着墙壁瘫坐在了地上，最后甚至捂着脸哭了起来。
黎叔走上前，“李力，你的手机，还在不在？”
“不在了…”
“照片除了发到了网上之外，还发给过其他人没得？”
“没有…”李力想擦眼泪，但手脚都被打断的他动不了一点，只能扭动着头在床单上将眼泪蹭干。
“我最开始是准备发给我几个兄弟的…后来看到有人说出了林雪的真实名字…我怕找到我，就没有说。”
“也就是说你偷拍林雪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晓得？”
“对…”
“网上的帖子好久删的？”
“晓得林雪跳楼了之后马上就删了…”
黎叔转向金穗县第一派出所的林警官，“具体的过程他说了没得？”
“都说了。”
“好。”陈勇点点头，“那等着我们的调查结果吧。”
说完之后，没有过多拖沓，直接走出了病房。
……
“他病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警官摇摇头，“听医院的说，四肢全部被打断，肋骨也基本上全断了，脊柱也遭了，下半辈子怕是只能在轮椅上。”
“林哥…”秦亮也在旁边问着，“李力到底是为啥子被打成这个样子的？”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是在9月8号的时候，李力和有个朋友在西坡梯道下面打台球的时候，隔壁桌子的有两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男生都带着女朋友，李力给朋友说那两个女的长得有点乖，多看了几眼，结果被他们的男朋友过来说了几句。当时就差点打起来，在老板的劝说下算了的。没想到只隔了两天，李力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秦亮听完继续问着，“是因为多看了两眼对方的女朋友了然后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林警官苦笑了一下，看着陈勇和黎叔他们，“你们也应该晓得吧？有时候这些年轻人打架的理由有多平常。”
郑磊点点头，“我还遇到过有人就说了一句别个穿的衣服非主流就引发有好几十人打群架的事。”
林警官接着说，“李力说的是那两个女的是先看他的。”
“台球店有监控没得？”
“已经调查过了，没得监控，只晓得那四个人的大概样貌，详细的资料我可以提供给你们。”
“谢谢林哥，和李力一起的那个朋友呢？有没有被打？”
“那倒没有，我们现在掌握到的情况就是他那个朋友提供的。”
“李力有没有说啥子？在哪儿被打的？对方几个人？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所有的资料我正在喊所里的同志整理，后面都会给你们，不过还是先简单的说一下…”林警官又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往一旁的走廊上移了几步，“李力说对方至少有五个人，是在10号凌晨，他喝完酒走到了小区单元楼下的时候，突然被拉上了车，应该是拉到了县城之外，然后对方拿着钢筋往他身上打。”
“衣服呢？！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查过了，没有。”
秦亮又稍微靠近了一些，“对方说了啥子没有？”
“只是说了让李力不要装大之类的话，应该就是因为在台球厅的那件事，这是李力提供给我们的说法。那群人打完李力之后，将他扔到了人民医院的住院部后门，被护士发现并报警的。”
“小区的监控呢？！住院部的后门应该也有监控吧？！”
“已经查了，没得结果。”林警官苦笑着摇摇头，“李力家住的花缘小区是好早之前修的了，也没得物业，监控啥子的都没得。至于医院后门，只拍到了有两个黑影将李力抬了过来，人的面貌、车辆啥的都没有拍到，我们已经分析了，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住院部后门那条路也没得监控的，对方应该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好吧。”秦亮看了一眼黎叔，见没什么要问的他就继续在问，“林哥，我刚才听到你说李力之前打过很多人，在你们派出所留下了很多记录吗？”
林警官听到这句话脸上有些惋惜，“年轻人，脾气大，打架那是经常的事，前几年在一派就被关了好几次，去年他老大被别个捅死了，倒是收敛了一些，没想到又惹出事来了，只不过受害者变成了自己。”
没等秦亮继续回答林警官深深叹了一口气，“其实每次的理由也不都是很大，但是就能搞出打架这种事来，到时候影响的还不都是自己的前途。”
“老大被别个捅死…就是去年发生的打架打死人的那件事？”
“对，另外有一群人的老大把他们老大的女朋友睡了。”
……
周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像林警官这种看起来比较凶悍的警察，在处理这类事情的时候如神罚降世，能将李力这类人震得浑身颤抖，但也改变不了这类人的心态。
“可能是应了那句话…”林警官长叹出一口气，“善恶到头终有报，之前是他打别个，现在是被别个打，还赔上了自己的下半辈子…如果他真的是偷拍林雪的人…怎么说呢…算是报应吧。”
“李力的手机…”秦亮拿出了自己的，“是用的这一种吗？”
林警官接过了秦亮的手机翻看了一下，“应该是的，李力的父母当时也在说啥子手机丢了，好几千一个，现在我看县城里头好多年轻人都买了这一款。”
“好的，谢谢林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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