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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将人连带笼子一起抬进府里……”段司易于心不忍的跨出一步将萧墨凌从地上拉了起来,话说到一半也终是哽咽在了喉咙里无法继续,别开脑袋再没有勇气看笼子里的人一眼。
“别怕,有我在。”萧墨凌的双手仍旧牢牢的抓着铁栏栅,俯下身温柔而小声的安慰着笼内完全处于警戒状态的人,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项柔渐渐地便放下了防备与蓄势待发的攻势,慢慢的收回那裸露在空气中的森森白骨,安静的坐卧回了笼子的角落,水润的双眸低低的垂下了眼帘,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安之好似才从刚刚的惊愕中回过神,眼里满是伤痛的看着项柔,轻声而不敢置信的呢喃了一句,安然却是突然的大哭了起来,她该早点说出来的,她早该知道项柔落入夫人的手里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啊,现在安之一定恨死自己了,一定再不愿将自己留在身边了吧,听到安然的哭声,周围以荣婶为首的所有婢女也终于没忍住哽咽了起来,让开进府的路,好方便他们将项柔抬进屋内,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痛苦和无助里,唯独笼子内的人一脸漠然的模样微眯着双眸静静的待着。
“看柔儿的状况只能请神医麻本来了。”看着被抬进院内的笼子,段司易微微的蹙紧了眉头提议:“只是从沧月到赤炎……”
“项天泽呢?项天泽去了哪里?!”萧墨凌几乎咆哮了起来,那个人不是总能在关键时刻出来吗,不总是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吗,现在项柔有难,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他……从来都飘忽不定……”段司易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他又何尝没有想过,而且那人曾经说过他若安好项柔便安好,那么现在项柔这幅模样,他是不是也正在遭受什么?
“程北,你带人去将项天泽找来,郁尧,你立马启程去赤炎请先生,无论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一想起方才浑身是血的项柔,萧墨凌就感觉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为什么项柔会变成这样,她不是很厉害的吗?又怎么会悄无声息的被人掳走,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二人的脸色都极其凝重,领了命便立刻撤了下去。
“来人,去将牢里那丫头带出来……”转头走进府里的萧墨凌忽的止住脚步又回头命令了一声,依项柔现在的情况,恐怕只有熟人才能稍微接近吧。
“我去国师府将离落也带来。”段司易留下一句话便急急地跑出了凌王府。
几乎是项柔被从黑布下发现的同时,远在夜见山的颜一脸色瞬间一片苍白,甚至有些站立不稳的倒退了数步,从来都淡定漠然的他第一次显出了惊慌的神色,大殿内项连谨正坐在高高的最上方,闭眼听着那些侍卫对外界的汇报,本就在疑惑为何项柔负气离开那么久为何还没有回府,此时见颜一这般反应,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略显不悦的凝视着满脸苍白的人。
“颜一无能,让少小姐受到伤害!”说完便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锁魂链明明还在,他忘了魂归谷外的瘴气可以让锁魂链失效,是自己的疏忽才让项柔陷入了险境,是自己的自负才导致了今天的后果,若是一切都不能挽回,他真的难辞其咎!
“不关你的事。”项连谨淡淡的开了口,微微的垂了眼帘,他自己也有错,他总觉得苏明月再怎么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总以为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项柔带进魂归谷,毕竟她曾是那样温柔善良的一个女子,只是他忘了十四年前,在她对项柔痛下杀手之时一切都已经变了,只不过是他自己自欺欺人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已,说到底是自己疏忽了项柔。
“请主上恩准属下马上……”
“我亲自去。”淡漠的打断了一脸自责的颜一,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单从颜一的表情就不难看出苏明月下了多大的杀手,既然彼此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既然真的要狠下心伤害项柔,那么,就前尘恩怨全部一起了结吧,自己逃避了那么久,是该结束了吧。
“主上……”颜一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看向一步步从上面走下来的人,那个十多年都未曾出过山的人,今天要出去了吗?
“起来吧。”项连谨安慰的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瞥了颜一一眼便径直走出了大殿。
“免不了一场恶战了吧。”月五有些担忧的看着走出大殿的背影,转头拉起了跪在地上的颜一:“走吧,主上并未怪罪于你,你也无需自责了。”
夜见山的出口,项连谨看着狐尊不确信的打量着,踌躇了好一会儿仍旧没忍住,轻声的问道:“这么多年了,不打算出去看看吗?”
“如果有空,帮我看看月儿。”被问到话的人却始终低垂着脑袋,温柔的抚摸着怀里的小白狐,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低垂着的双眸里此时正透着深深的愧疚。
“那么,那个孩子,他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我可以以岳父的身份,教训他一顿吧。”声音淡淡的,却是让狐尊身子微微的一颤,终于抬起了脑袋。
“当然。”静静的对视了许久,终于扯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随即一个转身,独自一人往山内走了回去,如果当年的自己也有人适时的出来教训自己一顿,离忧的惨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吧,她也不会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永远,呵,谨总是要比自己理智的多,这世上果然是没有什么永远的!
远在赤炎的麻本早在萧墨凌派人去他那里找项柔那日便一路往沧月赶,就在前些天冉度突然回去问的那些奇怪的问题就已经让他深深的不安,这会儿听到项柔被一神秘女子掳走更是一刻都不敢多待的赶往沧月,于是郁尧一行人才刚一出城门便遇上了直奔沧月而来的他。
“你慢些……”金一宁扶着从马车上跳下直奔王府内跑的人,一脸担心的劝慰着:“柔儿不会有事的,你自己的身子……”
“我没事。”麻本一如既往柔美的脸上还是当初那副病态的苍白,毫不停歇的轻轻拂开金一宁的手加快脚步跑了进去,院子内站满了翘首而盼的下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绝望般的神情,心中忽的一阵不安,更加快步的跨进了屋子,萧墨凌正半跪在笼子边安静的看着里面的人,段司易一言不发的靠在一边的柱子上,莲儿与离落正哭红着双眼小心的用毛巾擦拭着项柔手臂上的斑斑血迹。
“先生!”感到眼前的光线一暗,萧墨凌猛的抬起头,见到来人正是麻本,露出来一脸的欣喜站了起来,麻本却是死死的盯着笼子里的人,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可怕神情。
“我将柔儿交给你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麻本的声音有些嘶哑,因为奔跑过度而又身子虚弱,微微的喘着气。
“……”萧墨凌脸上的欣喜立即凝固成了一抹难堪,内疚的垂下了脑袋。
“你与柔儿成亲那日,你答应过她什么?”哪怕是他要另娶的消息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他仍旧相信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信誓坦坦的少年一定会遵守自己的诺言,他一直坚信那必定是不知所谓的谣言,可是,他竟然这般让自己失望。
“请您先救她,只要她好起来,我一定随您处置……”
“啊!”似乎是麻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怨气引起了笼内那人敏感的躁动,竟是突然挥开了离落的手,露出了一脸防备的神情,被突然甩开的离落坐在地上呆呆的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样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老天要让她承受那么多的苦难,如果可以,自己真的想替她去承担!
“有没有伤到哪里?”段司易眉头一皱便直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轻轻的将她扶了起来,不忍的将她拥进了怀里:“会没事的。”
“公子,求你快救救小姐,快救救小姐啊……”此时的莲儿也已然无法接近笼内的人,深怕再有所逾越,项柔又会生出那些白骨伤了自己,一个转身跪倒在麻本的面前凄厉的哭了起来。
“你们先出去。”麻本轻轻的拉起跪在自己面前的莲儿,温柔的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郑重的交代道:“守好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嗯!”莲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拉上段司易怀里的离落,三人一同出了屋子,只有萧墨凌仍旧倔强的站在原地,别着脑袋一声不吭。
“出去。”现在的项柔身上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危险气息,他不想多一个人有危险。
“我不出去。”瞥了眼笼子内的项柔,丝毫不肯妥协的反驳了回去:“她在哪我就在哪。”
“……”麻本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无奈,也深知萧墨凌的固执,便随手关了门兀自走到了笼子前蹲了下去,轻轻的唤了一声:“柔儿。”
“……”项柔自然是不会回答的,只是眼神却温和了许多,带着一丝困惑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其实她早已失去了意识,只是凭着身体的感觉做出的反应而已。
“柔儿乖,到爹爹这边来。”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多了一份哀伤,项柔颇为犹豫的微微皱了皱眉头,仍是听话的往前挪了挪,凑到了笼子的边缘安静的看着麻本,见项柔并不抗拒自己,麻本的笑里才透出了一丝安慰,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递到项柔的嘴边:“听话,吃下去。”
“……”项柔只看了那药丸一眼便听话的含进了嘴里,轻轻的咀嚼了一番就咽了进去,就如同过去的半个月内的每一次服药那样,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行为。
“真乖。”这样的项柔,麻本是极心疼的,有些无力的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她凌乱的长发,项柔便微微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怎么了?”萧墨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安的问道。
“只是让她睡一会。”麻本并没有抬头也未曾站起来,仔细的围着笼子找寻起来,只见他从头发上取下一根银针,小心的撬弄着笼子的四个角,一个一个小心而又仔细,深怕惊动了笼内的人一般,半柱香的时间,那个毫无破绽的笼子便被打了开来,萧墨凌还未来得及惊讶,麻本便开口发了话:“将她抱去床.上。”
“好。”萧墨凌有些迫不及待的蹲下了身去,将项柔从笼子里抱了出来,她竟是比以前更轻了,就算是此刻将她抱在怀里,仍然觉得那般的不真实。
“快些。”那药物根本控制不了项柔太久,此时见萧墨凌抱着怀里的人站在原地发愣,不免有些焦急的催促了起来,听到麻本的叫唤,萧墨凌才回过神,急急地将项柔放到了床.上,自觉的退到了一边。
麻本小心的将项柔扶起,坐在了她的身后,破烂的衣衫下那伤痕累累的脊背刺得他眼睛生疼,若不是当初自己将玉蝴蝶给了她,以她的身子怕是这会儿早已命丧黄泉了吧,想起她经历的种种磨难,眼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淡淡的雾气,然后开始运功试图将她体内游走的那些不安分的小东西清出她的每一处骨骼,只是他的身体太虚弱,而项柔体内的骨刺虫早已适应了她的身体,根本不容易控制,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麻本那原薄酢踝的脸上便完全失了血色,额角更是渗出了豆大的汗水,萧墨凌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他无数遍的问着自己,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正在麻本快要体力不支时项柔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身后渡过来与自己相抗拒的内力时,猛的发起怒来,手肘与背后的骨刺毫无预兆的长出,每一根都狠狠的刺进了身后那人的身体内,那尖锐的骨尖扎进皮肉的声音都是那样清晰的传进了萧墨凌的耳朵,让他瞬间苍白了脸呆愣在了原地,直到项柔猛的一个前扑将那些骨头从麻本的身体内拔了出来他才回过神,惊慌的跑了上去扶住了倒下的人,浑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先生,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
“柔儿……”伴随着他的一身轻轻的呼唤,满满的溢出一口鲜血,苍白的双手死死的抓住了萧墨凌的手腕,瞳孔却猛的一缩,视线从床尾一脸防备的项柔身上转到萧墨凌的脸上,无力的双手又细细的把了一下脉:“你,怎么,中的蛊?”
“蛊?”萧墨凌一片茫然,慌乱的脸上透着一丝的困惑,麻本却已无力再多解释些什么,用尽全力的伸出手挪到他的脖颈处,萧墨凌只觉的后脑的地方微微一疼,就见麻本的手里多了一根细小的银针,若不是在特定的光线下甚至无法看清。
“去找,项琉璃,拿她去,去换,解药……”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心中对萧墨凌的不满也终于释怀,若不是这根针,他也定不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吧,那么,姑且就先原谅他了吧。
“琉璃?拿她去换解药吗?跟谁换?”难道项柔与琉璃,真的只能选择一个才行吗?
“苏,明月……项琉璃的,母亲……”麻本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行,声音都有些几不可闻,那不断的从胸口溢出的鲜血更是触目惊心,可他却仍旧在笑着,一如十几千年看到项柔出声时那般,微笑着看着此时坐卧在床尾的人,轻声的交代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告诉柔儿,今天的事。”
“您不会有事的……”这样生离死别的交代终于让萧墨凌清醒了过来,冲着门外大声的喊道:“来人,快来人,去将宫里所有的御医都叫来,快!”
“柔儿……”听到叫声的众人惊慌的推开门冲进了屋,敏感的项柔一见着架势更是竖起了满身的尖刺,从床.上跳了下去,越过众人如走兽一般四肢着地的跑到了院子内,看着已然不受控制的项柔,麻本却是无力的喊了一声,终于昏死了过去。
“修!”看着那一身血红的人闭上了眼睛,金一宁几乎发狂了一般惊叫一声扑了过去,从萧墨凌的手里夺过了麻本,颤抖着双手失声痛哭起来,混乱的场面混乱的一切,让萧墨凌无力而恐慌的呆愣了许久,好一会儿才猛的一转身追出了屋子。
项柔正蹲坐在一个大树下,警觉的看着四周的动静,莲儿与离落站在她的不远处哭泣着,却不敢贸然接近,萧墨凌心疼的蹙紧了眉头,正想走过去,却见一行人走进院子的大门,瞳孔猛的一缩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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