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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破暗咬了一下舌尖,生疼。这不是梦。
那人接着问傅破:“远方来的朋友,你的同伴呢,你的马匹和骆驼呢,你的货物呢,怎么就只你孤身一人?”
傅破仍然呆呆地站着,未缓过神来,对他的问话没有反应。
两人觉得傅破这个人很奇怪,不过他们看的来往各国客商多了,什么性情的人都见过,此时看到傅破奇怪的样子,也不为已甚,耸了耸肩,走开去了。
傅破也非常人,这几年来纵横商场,处变不惊,能力气魄为同龄人中翘楚,只不过这次所逢之事太过离奇怪异,才失了常态,此刻心下已有定计,不论这件事怎么会发生的,既然已经发生,自己又身陷其中,就必须定下心神去面对它。
当下傅破赶忙喊住那两人,作揖陪礼道:“实在对不起,刚才我因为想起了那些在沙漠中失散的同伴,一时恍惚,唉,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把我的驼队吹得七零八落,我的马把我带到这里就死了,唉,不知同伴们生死如何。”
两人显出同情的神色。
傅破接着问:“这里真就是楼兰吗,前面那城,就是楼兰城吗?”
一人答道:“这里确实是楼兰,但前面那座是燕凉城,和秦风城、卞玉城同为楼兰的附城,”说着伸手指向燕凉城之西,说:“那里是天河,沿天河上去依次是卞玉、楼兰、秦风,我们这片绿州可大的很,快马从这头跑到那头,得大半个时辰呢,您大概是第一次跑沙漠吧。”
傅破笑笑点头,挥手与两人告别,向燕凉城走去,心里暗自盘算,快马得跑一个多小时,那这绿洲还不得有二百平方公里,说不定还不止此数,至于他们说的天河,大概就是现在的孔雀河了。
原来这绿洲上有这么多城,楼兰只是一座占主导地位的主城,得找个机会到楼兰去看看,不过现在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铜钱,恐怕连吃饭住宿都成问题呢,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燕凉城的城墙越来越清晰了,傅破知道那并非是用石头垒起的,而是用粘土混着红柳枝筑成,在此地干燥的气候下,不比石头差多少。
在燕凉城的背后,已逐渐可以看见粼粼的波光,河面似是很宽,再走近些,傅破看见从天河的主河道引出一条小渠,流入燕凉城去,傅破想起楼兰古城内的河道,想必这绿洲上所有的小城内都有引自天河的小渠,使城内的居民能更方便地取水。
此时燕凉城的城门敞开,几个持戈卫士守在门前,见到傅破身着异装异服,又只一人,不禁面露疑惑,傅破忙将刚才的那番说词再说了一遍,表示准备在楼兰盘恒段时间,看看能否等到失落的同伴。
一个长官模样的卫士点点头,说:“奉王令,来往一切男性客商必须见过圣女后方能离境,你先住到燕翔客栈,待三天后和其它客商一起去楼兰城见圣女,之前不得擅自离开本城,作为补偿,其间不收房租,还望配合。”说完一挥手,从身边走出一名卫士,看样子是要带傅破去燕翔客栈。
傅破跟在卫士身后,流览着燕凉城,城里河两岸都是木头或粘土起的房屋,密密麻麻,挨得十分紧密,街上全是人,熙熙攘攘很是拥挤热闹,一眼望过去有各种肤色各种打扮的人,这里是各国商贾的汇集地,故以傅破的打扮挤在人群里也不是特别显眼。
燕凉城比楼兰古城大得多,傅破估计面积在楼兰城的十倍以上,原来傅破一直疑惑,以楼兰城之小,最多只能住两到三千人,这么点人口,怎能使楼兰成为沙漠中著名的商都,现在看到燕凉城的规模,才恍然。
片刻,傅破被引到燕翔客栈,这是由三排民房合成的大院,傅破被安排在东面第七间,这是个十来平方的小屋子,一张桌子一张床几张椅子,还有一盏油灯,别无长物。
现在天色尚早,看太阳还只是下午一二点钟光景,直到目前为止,傅破对这座城和这片绿洲还所知极少,虽然以前傅破曾对楼兰古城详加研究,但在现在,楼兰留存资料本就很少,楼兰的很多方面,始终是西域历史学家心中的谜,而傅破现在身处的这座燕凉城,就不曾得见于任何史料。更重要的是,傅破连现在的年月日都不知道,完全无法把握楼兰目前的状况,而三天后他将要去见的圣女,也不知是何许人。
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当地白种人,傅破和他说了声,就出店去了,希望在游城过程中,能找些人聊聊,知道些有用的资料。
傅破心底里觉得,此次他被送回千多年前的古城,一定有一件事在等他去了结,这件事自他出生起就夜夜困扰着他,而今是大白的时候了。
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命运之手会将他推向何方。
傅破无目的地走在拥挤的街上,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当铺,他必须当掉些什么东西,否则就没钱吃饭了。好在他不久就发现根本就不须要去找当铺,因为到处都有人在买卖各地的特产,傅破本就是最好的商人,略略想了一想,伸手掏出一个精致的钢制高级打火机,捏在手里有规律的打出火焰。
只一会儿他身边就聚起了一大堆人,睁大眼睛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神奇宝物。傅破朝四周的人群扫了一眼,道:“谁先出价?”
“十两银子。”“二十两。”“我出五十两。”
傅破哼了一声,把打火机高高举起,精钢在阳光下耀起灼目的光芒,傅破叹道:“没想到竟没有一个识货之人,此物来自希腊,相传乃是阿波罗的神器,无论何时,只要按动秘钮,就会有天火在钢铁上燃烧。”
周围之人齐齐惊叹,显是知道希腊和有关阿波罗的故事,出价立时翻了几翻,不一会儿已出到七百两白银。
忽然自人群外圈传来一阵朗笑,一人大声道:“五百两白银、五百两黄金,外加一颗夜明珠。”
傅破斩钉截铁地道:“成交。”
人群散开,发话的是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方脸大耳,面色红润却略带沧桑,似是中原人。
如此声势,当是富甲一方的大贾了。
那人道:“鄙人姓赵,名四海,阁下气宇轩昂,必非常人,若不嫌弃,就由鄙人作东,到天香阁坐一坐如何?”
傅破正愁没有人可供打探情况,闻言大喜,那天香阁听名字象是一个吃饭喝茶的场所,正好填一下咕咕作响的肚腹,当下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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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问道
天香阁处在燕凉城的中央,临着小河而建,赵四海和傅破上了二楼,捡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此时离晚膳时间未到,赵四海点了壶香茶和一些茶点。
今次傅破有了经验,先长叹一声,把那番‘沙漠遇险’经历讲了一遍,这是他第三次讲这个故事了,自是圆熟无比,且说到惊险处,令赵四海亦唏嘘不已。
赵四海拍案长叹道:“刚才看傅兄容光焕发,眉宇间毫无一丝忧翳,不想竟才遭此惨事,傅兄的心胸,端的叫人佩服,这样,傅兄那件神器,我再加五百两黄金,也算略略地补偿一下傅兄此次的损失。”
傅破面皮甚厚,此时尚不脸红,但也不好意思再多榨赵四海的钱财,且也颇喜欢赵四海的豪爽,便道:“那可不行,我们行走四方靠的是一诺千金,”说着从怀中拿出打火机推给赵四海,“此物现在已归赵兄所有,赵兄再平白给小弟钱财,算是什么名堂,赵兄慷慨,在下心领了。”
赵四海大笑道:“好好好,如此我就不勉强了,但这神器,还是等我银钱付讫之时,才敢领受,唉,傅兄这样的气度风采,着实让我羡慕,赵某行走四方多年,还从未见过傅兄这般的人才,又是这样的年青,将来前程未可限量,此次小小挫折算得了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哈哈,我与傅兄一见投缘,此次我从域外带回一批新奇珍贵之物,身边就藏了一件,还请傅兄法眼一观。”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杯子。
傅破一见,问道:“玻璃杯?”
赵四海大惊,道:“此物中原从未得见,便是在域外也是才出现,不想傅兄竟一眼认出,真是见闻广博之至。”
傅破来自千多年后的时代,见闻自是要比赵四海广博百倍,莫说是傅破了,就是现代任何一个中学生放到过去,也必是惊天动地的一代博学大师。
傅破微微一笑,道:“赵兄可曾见过带有缤纷五彩的玻璃?”
赵四海摇头道:“未见过,我购得这一批玻璃制品时,也从没听说过还有五彩的玻璃,若真有,那当更是珍贵异常了。”
傅破道:“说穿了一钱不值,若在制造时加入些染料,自然会显出五彩之色。”
赵四海恍然道:“原来如此,”随即长叹,“可惜这玻璃的制作方法是域外工匠的不传之秘。”
傅破笑道:“何必要知道制作方法,你回中原请巧手制成模子,将这批玻璃品以高温熔化,再加入染料,待熔液再次凝固时就成了,赵兄下次去域外可带些五彩玻璃去,必能以此技换得玻璃制作之法,如此赵兄就可独霸中原的市场了。”
赵四海闻言大喜,长身而起一辑到地,道:“闻君一席话,所获何止万金,却不知该以何为报。”
傅破暗道教了他这些,也足够抵他买那个‘阿波罗的神器’所付了,笑道:“你我一见投缘,随便聊聊,有什么回报不回报的。”此时话题一转,试探着道:“中原近来可真是不太平埃”这‘不太平’三字即可从商业角度讲也可从政治角度讲,不管中原此时时局怎样,都不至出大的批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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