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与小人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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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澜眸中冰刀一样的光芒闪烁，像能把人穿刺通透！更可怕的是他看我多久，我就窒息多久。
不是我紧张，而是我的确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应该是他又动了什么手脚！
这个该死的家伙！
就这么乐此不疲吗！
有本事直接杀了我啊？！
许久，我快要憋死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声冷笑中收了对我的压迫，摇头道：“看来，你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我大口喘息骂他道：“呸！你一个道家的骨灰级人物，我怎么可能敌得过你！”我骂完大口大口呼吸。
他往后退了一步，冷冷望着我，忽然眼神又陌生起来，眯起眼：“放心，我不会杀你，只是吓你，看你害怕，好玩而已。”
“你——咳咳咳……”
我拍打着胸口，想吼回去被自己呛到，不由剧烈的咳嗽起来。
感觉到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这摸样，我半响儿才恢复过来，眼泪都咳出来了，瞪着他道：“混蛋，你别落我手里！你不敢杀我，总有一天我……”
他却又是那一句悠悠然的：“我等着。”
然后转身，步伐如常的走回去。
我拧紧了眉，知道这一天很难，但看着他冷傲的背影，脑中回想着刚才他的眼神、还有气势！
真的——只是吓我而已吗？
总觉得他还有什么没说的。
而他边走边继续道：“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只说一次。你听清楚。”
随着他的离去，那透明的墙也跟着挪走。
我也从墙角往前走了几步，跌坐在一侧椅上，满目狐疑的望他。
他坐与几案前，点火焚香，煮茶，似是自语——
“人魂有三，魄有七。魂一为天，二为地，三为命。天魂是法力，地魂是身份，而命魂……”
他刻意顿了顿，瞟了我一眼才继续说道——
“是记忆。”
“记忆？”
我重复着看他神色漠然的洗着面前茶具，继续自言道：“命魂与其他两魂不同，可分成千万个碎片。”
“千万个碎片？”
我再次重复，不解，不知他告诉我这些和我想知道的答案，有什么关系！
朱色的泥壶中水煮沸，他将壶拿下注水，水声中继续冷冷道，“前世，有人将哥的魂魄生生撕裂散为了千百块，分散在轮回六道中，就和你方才看的一样，比方才……还要千万倍。”
“什么！”
我诧异瞪大眼，刚才的一幕还惊心动魄着。
他侧脸去找杯子，俊逸的侧颜看不出喜怒，继续道：“因此，哥哥不能够投胎转世。除非魂魄聚齐才可以。”
他说完，茶也泡好了，一杯给自己，另一杯也是给他自己。
他执杯薄唇微启，抿了两盏茶汤后，才抬眸看我——
“蠢货，听得懂吗。”
我没理会那句谩骂，思考曾听钟逸夫说过的，顾清晨只是一缕孤魂，仅有一魂一魄，勉强能维持形态，但这也就注定了，他很虚弱。
所以，一般的鬼怪能做到的事情，他却做不到。
而当时我没好意思询问他顾清晨变成人的事儿，其实，这才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疑惑，但顾清晨他只知自己会变，却不知道他为何会变！
以及……他看起来确实丢失了很多记忆，像是失忆的那种症状。
一个转弯，我一下明白过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忽然多出的来的记忆，是因为多了命魂缘故？”
“总算是开窍，的确如此。”
顾笙澜扬脖喝着茶，喉结微动着，等将杯中的茶汤喝完一边续杯一边道，“你在下面，不是看到命魂了。”
“我——”
我皱了皱眉，当时，是看到了有红光注入他体内，“难道那棺材里的就是命魂？”
“恩，命魂不同于其他二魂，只要有天眼都可看见形体，而命魂只有命运相连的人才能看见。你是他妻子，所以才看的见。”他说完，起身走向书架，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木盒子，让人瞩目的是，盒上贴着符纸。他看着我，目光有些严肃，手下轻轻撕了去那符。
那一瞬间，我的心立刻像是收到信号似得，“砰砰砰”的加速跳动起来。
感觉得到！盒子里跳动着的……
“那是——”
我诧异的自己身体的变化，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笙澜，顾笙澜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将封条又重新贴了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契约已经生效，你已经可以感受到了。”
他拿着盒子坐回茶桌边，摆弄他那些茶具。我喘着粗气看着那盒子。
问的心跳在盒子封条贴上之后，缓缓平复了。
我问，“那盒子里，是顾清晨的命魂碎片吗？！”
“想要吗？”
他抬起头与我对视，我身子一僵，竟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顾笙澜绝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第二，他明明有这么多魂魄，却都封印起来，一直让顾清晨这样虚弱着……
“想让他恢复正常吗？”
“恢复……正常？”
“你应该也好奇吧？他为何如此深情，却又什么都不记得；看来像是一个孩子，却又什么都懂；一个孤魂野鬼，午时却可以化作人形……这些，难道不想解开吗？”
难得他说这么多话，来诱惑我。
我在心跳恢复正常后，放下了捂在心口的手，缓缓低下头，笑了：“还真是……不想。”
“哦？”看到顾笙澜有些意外，我更加坚定了信心，“当然确定！因为清晨早就告诉我，不要听你的话。顾笙澜，你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也不嫌累！”
我说完拿包走人，他却在身后幽幽冷笑：“看来，你是拒绝我了？”
“我只是不想去相信一个连自己哥哥都害的人。”
比起阴晴不定神经病的顾笙澜，我更相信清晨是对的，但其实心里并不舒服。
说不出是为什么……
顾笙澜关了门，拦住我，自己又起身，收笑，沉声道：“其实，刚才的琴曲只是一首再普通不过的回魂曲，会让死去的人，重复死前部分情况。只是，他太虚弱才会痛苦。但如果，他有完整的魂魄，就可以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是怪物吗。”
我打断他的话，看到他眼底一刹那的震惊，虽然掩藏的很好，但是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哼了一哼，继续往门口走，去拉开门……没想到打开了。
可不等我出门。
身后传来的笑声——
“呵呵，你走，你走出门，我就立刻把这些魂魄打散。他永远也无法转世轮回！”
“你！”
我愤怒的转身看着他，看他一脸得逞的得意笑着，心中愤怒。
“那是你哥！”
我绞眉瞪着顾笙澜，而他那双总是结冰的黑眸中，多了几分得意之色，嘴角也微微上扬着——有些张扬肆意的妖孽美态。
“嗯？我什么？”
他微挑眉，斜眸睨我。
那仙风道骨的道袍，实在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只他那诡谲狠辣的作风，实在是有违他这一身好皮囊！
我走回来说道：“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清晨的弟弟！”
顾笙澜和顾清晨长得是十分相似。
他们五官长得近乎完美，挺鼻薄唇，剑眉星眸。
唯一不同便是顾笙澜的左眼下方有着一颗非常小，却又非常显眼的朱砂痣。
“如假包换。所以，你要不要？”
他淡然阖眸，眨眼间波光流转妖冶非凡。
我攥紧拳头，手有些发抖，“你为什么——”
顾笙澜不急不躁打断我：“不该问的别问。”然后不知从那里拿出一把扇子来，探扇浅笑道：“看在我们熟悉的份上，我再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慢慢考虑。要，还是不要……”
他说着，留给我一个风度翩翩的背影，摇着扇子回到了几案边，将方才的茶叶全部倒掉，又重新沏茶去。
其实单看顾笙澜这个人，处事不惊，处处高贵儒雅，我便能料想得到，如果顾清晨也恢复与他一般，那一双含情脉脉的深邃眸子，加上他的性格一定也会是很好的丈夫。
只是顾笙澜这死出，非要折腾的我精疲力尽，心慌慌，然后再说给我魂魄，要挟什么的……他做这些事……为什么？纯折磨我？
还是有什么其他缘故？不，他这么厉害，不应该啊，将军赶路不追小兔。
还是——
他故意这么做，想让我记恨他，加上顾清晨的话，而让我拒绝他？
……
“时间到了，你不回答就走吧！”
他边品着茶边漫不经心道。
我回过神，看向他，见他换了套青花瓷的茶具，蓝色配着他修长白皙的指，如诗如画。
可惜华美外表下是蛇蝎的心肠！
我不管顾笙澜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我是不能让他，把清晨的魂魄打散！
我赌不了一点他的善心，他这个阴晴不定的混蛋太可怕了。
所以，我转过身，却是答非所问道：“是不是我说我想解开这些谜题，你就会把所有的一切答案都告诉我？是不是我说要，你就给？”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快，说完顾笙澜抿茶的动作一顿，咳嗽了。
我才意识到说的有些暧昧，好在他的手缓缓放下，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嗤笑：“呵，你好像变得聪明了些，但……还是很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这个时候有点心情不错？大概是错觉！
我攥着拳头，继续问：“是还是不是？”主动把问题置换，然后占据主导地位，试图套话，但其实还是心虚。
毕竟顾清晨的魂魄在他手上，而且他着实诡谲多变，我无法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的唇上带着茶水润过的光泽，说话时候，泛着光，“想套话，反客为主啊？”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但那狗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人恨的牙痒痒，“我可没说。”
我死不承认，他放下茶杯正色道：“谜底，总要自己揭晓才有趣——不是吗？”
我也没了耐心：“那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样！别拐弯抹角！”
他见我烦了也不在继续兜圈子，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报酬。”
我想到之前他要的报酬是血，深吸一口气，心想着这孙子够恶心，刚输了血就又要拿回去吗？但我还是伸出胳膊露出手腕道：“你想要多少血，只要不要了我的命，就尽管拿去！”
“不。”
他摇了摇头，冷眉俊目中泛着寒光——
“这次，我要你的魂。”
我瞬间觉得身上一凉，“你，你要我的……魂？那我不是死了？”
“不会死，只不过——”
他看着我的眼睛话还没说完，忽然拧了眉，眼睛瞥向自己的身后，仿佛那里有什么人站着似得，我不由狐疑的跟着看过去：
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至少我什么也没看到。
而他发觉我的目光后，立刻回头，有些烦躁道：“等时候到了我自然去找你索要报酬！现在，你可以滚了！你只要答应我即可！”
而后不等我回答，他就袖袍一挥，继而我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抓着又像是被什么推着一样，不断的往后飞去。
“啊！”
我大声的喊着，眼看着就要撞在门上，门啪的一声，自己打了开。
我松了一口气后，径直从阁楼里被甩到了院子中！
“啊——”
我猛地闭上了眼睛，怒吼道：“顾笙澜——你大爷！”
但那阁楼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也不知道那家伙听不听得到！我一路被拖在半空直到小竹居的门口上空，然后像丢垃圾一样，被丢出去了！
“嘭！”
最后，我摔了个狗啃泥——
还好幼年在孤儿院时也常被那些大童这样欺负，已经形成习惯，双手下意识的护住了脸，但是，手背却都擦破了皮。
丝丝流血。
“嘶！”
我坐起来，咬紧牙关倒抽着气，痛的两眼泪汪汪的吹着手背上的伤口，记起我有个可以愈合伤口的匕首……
赶紧忍痛打开包，就地坐着一边用蓝色的宝石将伤口愈合，一边看着紧闭着的房门，心里将阴晴不定的顾笙澜，翻来覆去骂了个里外不是人后，拧眉想着，以后我要是也会这么一招！
我一定把他这么摔个千八百次！
俗话说的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顾笙澜是个披着君子皮阴险诡谲的小人！不过，这小人是不是忘了，我还没答应他？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吧，只要他不打散就好……
我一边治疗一边心里打定了主意，等钟逸夫再来看我的时候，我一定得让他教我点法术什么的……
看着伤口迅速愈合，我把匕首放回包里，站起来，也懒得管身上的一身灰扑扑，往回去的路走着……
小竹居偏僻至极，除非有人打车来，否则这里是没出租车来的。
顶着炎炎烈日，加上这一身的灰尘扑扑，我相信，我比方才的徐嫣然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狼狈！
路旁花儿开的正茂盛，但我却要被晒蔫了，脑袋又一阵阵的发晕，应该是没吃饭的缘故。
这天气又甚热，随着不断的出汗，我脚步渐渐有些虚晃。
一路我都在心里悱恻着顾笙澜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不容易我来到了郊区的马路上，我尽量贴着路两旁的树底下走，可大中午的，哪有多少树荫啊！
若是顾清晨没受伤就好了，还能把他放出来乘乘凉。
“嘀——嘀——”
忽然，身后，传来两声喇叭声响。
我心里一喜，本以为是出租车，却不料回头看见了驾驶位上，拧眉望着我的……
莫远。
刹那间，仿佛我的力气全部都蒸发了一样，也不再感觉热了，我只觉得慌张，手脚无措，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但下一秒我想到自己更加狼狈的样子他都见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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