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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案子开始了)
哐哐哐!
杨泰平用拳头砸着小院斑驳的院门,对开的院门上贴着一副残缺到几乎看不清字迹的白色对联。
大概是几个月前小院有人去世,出丧时贴下的对联。
杨泰平在路上说过,这座小院,是那位遗老遗少,私下里卖了祖上留下来的院子,刚搬过来没一个月。
祖上的院子,也确实是一套三进院子。
不过院子早在建国前,就把前院和后院卖了,只留下中院自己居住。如今落魄到连中院的正房也私下卖了。
明面上房子不让个人交易,不过,这种私下交易房子的事也有不少。
大多数都是卖家给买家写一张欠条,买家拿着欠条来要钱,没钱还怎么办?我用房子抵债总行了吧。
对于这些门道,徐槐还不太清楚,是老杨在路上告诉他的。
孔武有力的杨泰平哐哐砸门,扯着大嗓门喊道:
“东爷,东爷?开门啊!我杨泰平啊,再不开门我可踹了啊!”
徐槐莫名又想起了傅文佩……
呸!
有毒!
“别嚎了,门让你砸坏了!”小院里传来骂骂咧咧地沙哑嗓音,紧跟着响起古怪的脚步声。
徐槐轻声道:“瘸了?”
“徐槐兄弟,您好耳力。”
杨泰平竖起大拇指:
“东爷年轻时好争风吃醋,民国三十六年,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被剿总一位团长打断了腿,差点把小命交代在监狱里。”
徐槐咋舌,这位金昌东也是头铁,一个落魄的遗老遗少,在京城敢跟剿总的人硬碰硬。
紧跟着徐槐动了动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又听见屋子里有几道呼吸声,他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冷意。
嘎吱,斑驳的院门打开的同时,沙哑嗓音飘出来:“老杨,你特么又揭我的短!”
话音未落,探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五十出头,手里拿着两个铁疙瘩,转个不停。
转铁疙瘩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绿幽幽地翡翠戒指。
“呦,生面孔,这位兄弟怎么称呼?”金昌东打量着徐槐。
“东爷,不该问的不问,这位是我亲兄弟,把你的好东西拿出来,不差你的钱。”杨泰平拍了拍金昌东的胳膊。
“嘿,还真不巧,今天来了一位主顾,要把我家东西包圆,正谈价格呢。”金昌东咧嘴一笑,缺了颗大门牙。
据说以前是金牙,后来就没了。
“包圆?东西全要了?谁这么大手笔!”杨泰平惋惜地叹口气。
“你们如果也能包圆,我让你们先开价。”金昌东的算盘珠子噼啪响。
杨泰平看向徐槐,徐槐摇摇头,表示没兴趣。
“东爷,那咱们回见。”
“那您几个慢走嘞,有空来喝茶啊。”金昌东笑呵呵地目送徐槐三人,骑着三轮车离去后,快速关了院门。
出了胡同,徐槐回头瞧了一眼,对杨泰平道:
“杨师傅,对不住了,金昌东有问题,你这个朋友,我们要抓一抓了。”
哈?杨泰平满脸错愕,就这么一照面,就能看出有问题?
那也太神了吧?
看着杨泰平错愕模样,徐槐哭笑不得,你不信?
我也不信啊!
这特么什么体质?
趁着停职出来溜达溜达,趁机买点好玩意,居然也能碰到案子!
不幸中的万幸,案子不在他们辖区。
不是徐槐飘了,不想立功了,着实是别人的辖区,不好插手。
他真没有看不上大烟鬼的意思。
顺藤摸瓜,还能找到大烟贩子呢。
抓到大烟贩子,也是功劳呢。
“徐槐兄弟,我和他也不是什么朋友,我帮他介绍点主顾,他给我一成好处,来的路上我都说过了,其他再无关系。”
徐槐道:“那就好,你去……去宣武区分局跑一趟,告诉他们这里有人抽大烟。”
杨泰平见过抽大烟的,熟烟膏会有一种奇特的香味,可刚刚他什么都没闻到。
而且金昌东看上去精神饱满,并没有那种萎靡不振,双目无光的烟鬼模样。
“徐槐兄弟,你确定闻到了,我看金昌东不像是烟鬼,且他很是厌恶大烟这玩意,说是如果没有那玩意,清朝也不至于灭忙,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清朝亡不亡,和大烟不能说没关系,但关系不大,不过是金昌东发泄的借口而已。
徐槐刚刚嗅到金昌东家里有淡淡的大烟味飘出来,和包敬身上的大烟味道一模一样。
或许不是在金昌东家里吸的,但一定有人吸那玩意。
“你只管去崇文分局找人就行,让他们多带点人,金昌东家里至少有七八个人。”
老钱眼睛贼亮:“徐槐,那咋不叫大千过来,你和大千兄弟两个好好办一下这案子,也能立功表现一下,说不定就撤掉你的处罚呢。”
徐槐道:“这里不是我们的辖区,让大千过来,会得罪人的。”
“那就算了,那就算了。”老钱连忙摆手,宁可不做,也不要做得罪人的事,瞅瞅徐槐现在,不就停职了。
“我和老钱就先回去了,你配合公安调查完之后,也回家休息。”
“行,那你们慢点。”
三人分开,杨泰平去了崇文分局报警,徐槐坐着老钱的三轮车,慢悠悠地走着。
“徐槐,咱们回去?”
回去干嘛呀?
这不是反问句,这是疑问句。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桐姐又去上班了,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回家学习吗?看见书就瞌睡!
徐槐沉吟了片刻,装模作样地从兜里掏出照相机:
“钱叔,咱们在四九城随便逛逛吧,我拍几张照片。”
“拍照啊。”老钱扭头,看见徐槐手里多了一个照相机,有些疑惑之前也没看到啊,随即又不好意思道:“能不能给钱叔拍一张?”
如今大街上的照相馆也有,但是不多,拍一张照片又贵,很多人都舍不得走进照相馆里。
除非是家里添丁,或者有重大喜事,又或者准备遗照时,才舍得花钱拍照。
徐槐笑着按下了快门,把老钱呲着大黄牙的样子记录下来,老钱哎呦一声,脸色微变,惋惜不已:
“这就照啦?哎呦呦,徐槐啊,你可……”
“哎呦,心疼死我了,您倒是打声招呼啊,我也好笑一笑,最起码把这乱糟糟的头发捋一捋。”
老钱说着,单手把这三轮车把,另一只手整理几天都没洗的灰白头发。
徐槐笑道:“钱叔,等有时间,我给你们家照几张全家福,前提是咱把脚洗一洗行不,忒熏人了!”
“嘿,一定洗,一定洗!那钱叔先谢谢你了。”老钱又乐呵呵地蹬着三轮车,速度明显快了一些,“那咱们先去哪?长安街转一圈?”
“下次吧,一会去一趟北新桥的信托商店,吃完午饭,你送我去一趟咱们街道办事处。”
他倒要看看,他未来的丈母娘有没有三头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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