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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的铁皮车厢里,人又多。()气味难闻不说,还特别的燥热。
这样的环境中,大多数人没法维持干净整洁的形象。所以这人跷着脚,撸起袖子,用衣服下摆扇风的动作也不算是特别突兀。
可是即便如此,在老张感觉,这人就是哪里不对劲。
见他频频往那个方向张望,佟岳驰问:“怎么了老张?”也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
也没有因为感觉不对劲,就给人定罪的道理。加上这是在火车上,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老张压下心底的怪异感,回答他:“哦,没什么随便看看。”
佟岳驰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两人又张望了一会,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那人正是南城过来的李大海。他的旁边坐着跟他同行的钻天豹。早在老张在过道上不停注视李大海的时候,钻天豹就敏锐的觉察到了。
钻天豹向来得意于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谨小慎微的处事。这些特长屡次让他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察觉有人在观察李大海以后,他蛰伏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对老张二人反侦察。
观察到的事实让他有些心惊。这二人虽然穿着便装,但无论是动作还是气质,都不像是普通人。
尤其是年岁稍大的那位,额头上有像是常年配带军装之类的帽子压出来的痕迹。
钻天豹暗中制止了李大海要跟他说话的举动。毒蛇一样的目光阴翳的看着李大海。李大海果然不敢再跟他说话。老老实实的自己坐在一旁扇着风。
钻天豹半眯着眼睛把礼帽往下扣了一些,歪在座位上像是在假寐。
实则是在心里默默的算计着,还有多久可以到下一站。
他以前所在的团伙就是靠着这条铁路线发财。每天往返,对这条线路熟悉的很。闭着眼睛都知道该走到哪里。
通过车速的变化,就知道哪里快到站了。
前一刻还像是在闭眼休憩,此刻突然坐直身体。对着坐在他对面的李大海悄声道:“准备下车。”
李大海听着乘务员报站的声音,纳闷:“这不还没……”后半句质疑的话,在钻天豹阴恻恻的注视下消音在咽喉里。
抓起座位下的手提箱,跟在钻天豹的身后往车门处移动。
当老张再次习惯用性往那个方向瞟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已经快到了车门口要下车。而他也终于想明白了,那人的违和感究竟是在哪里了。
穿着长袍马褂戴着礼帽的老客在热的时候,第一会反应应该是把帽子摘下来。既能凉快一些,还能把礼帽拿来当扇子扇风。
这应该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如果有一个人刻意不摘帽子,而是舍近求远拿衣摆去扇。只能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这个人怕被别人看到真实面目。
老张想通了这些,嚯的站起身:“那人有问题。”就往那个方向挤过去。
钻天豹两人也发现他的异动,加快逃窜速度。
佟岳驰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正慌慌张张的越过前头的人往车门扑去。引得周围秩序大乱,人群被推得东倒西歪,抱怨声不断。
对方毕竟占了先机。等老张和佟岳驰相继到车门前,下了月台,哪里还有那两人的人影。
张、佟二人因为身负任务,也不能在此多耽搁。在月台上搜寻了一会,没找到人就只能失望的又回了火车上。
毕竟不是有目的抓捕的罪犯逃脱了,要说有多失望倒不至于,就有点儿小失望罢了。
列车载着俩个人继续往目的地而行,这件事对于二人只是一段小插曲。
却把钻天豹两人吓得如同惊弓之鸟。
钻天豹生性多疑。他不认为是自己这边露了马脚,出的意外。而是怀疑两个便衣是一路追踪他们而来。
“你那个哥哥靠谱吗?为什么会有公安一路跟着咱们?”钻天豹挠挠脸,他怀疑是李大海的那位哥哥出卖了他们。
干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勾当,谁敢替谁打包票?
“那怎么办豹哥,咱们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钻天豹的声音如同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听得李大海脊背发凉,心惊肉跳。
也不敢提反对意见,乖乖的跟在钻天豹身侧。
“咱们兄弟,我肯定相信你,就怕你那哥哥,想把咱哥俩一起装进去。”钻天豹一手提着手提箱,一手搭在李大海的肩膀拍了拍。
李大海看他说的诚恳,才放下心来。
此刻,若是当初被钻天豹吊死在宿城秫秫地中间坟堂子里的六指在这儿,就会知道钻天豹这是又动了杀心。
可惜,知道钻天豹秉性的人基本都死光了。不会有人来给李大海通风报信。
还和上次杀六指一样,为方便行事,钻天豹提议不要坐火车了,徒步过去。
“我都听豹哥您的,”如今李大海刚刚经历疑似出卖,正把钻天豹当成共患难的兄弟,当成主心骨。
何小西跟着袁毅一起进的城。
只是她一个姑娘家,跟外男单独出门惹人闲话。为遮人耳目,由陆友富夫妇一起陪同去的。
韩家奶奶捎信让陆大嫂去一趟。陆大嫂正好趁此机会顺道去一趟。
“今天晚上能来及回来吗?不会耽误我在识字班上课吧?”陆大嫂问袁毅。
没等袁毅回答,陆友富抢白道:“你们去上课就好好上课,天天拿着鞋底子去,那能是上课的架势?
我看你们就是想趁着那点亮光纳鞋底子,什么上课都是借口。”
这事何小西知道。上一世就是这样。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甚至包括老头老太太,都一窝蜂的跑去上识字班。积极的不得了。
七八老十的老头老太太,还能学什么文化啊?
不知情的还以为此地的人学风浓厚人人尚学,活到老学到老,朝闻道夕死可矣呢。
事实是,不过是想趁着那点煤油灯的亮光,晚上干点活罢了。
识字班的教室里,老头就在那编筐,女人们就在纳鞋底子。整个教室里,除了老师讲课的声音外,都是刺啦刺啦拽麻线的声音。
被丈夫拆穿,陆大嫂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讪讪然道:“听老师讲课又不用手听,我那不还认识好些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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