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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你可算是出来了!”
李向东猜的没错,上门的确实是他的发小,眼前说话的这位个子不高,肤色黝黑。
他叫向林,剃着一个寸头,明明是个回城知青,整的活像个刚出来的劳改犯。
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后,这种劳改头的发型出门会被人嘲笑的。
“你在屋里磨叽什么呢?再不出来老天爷都把我和小林子给晒化了。”
这是他另外一个发小,张森,他们几个朋友之间都喜欢叫他三木。
李向东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人笑道:“三木,你应该跟小林子学一学,头发剃短一些,凉快。”
向林冲他翻了个白眼,开口解释道:“街道办不是把我安排到了理发店当学徒嘛,店里的老师傅见我和另外一个家伙什么也不会,他让我们俩互相练练手,最后就变成这副鬼样子。”
张森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小林子你快说说那个家伙呢?他是不是也剃了个劳改头?”
向林贱贱的笑道:“丫更惨,直接剃了个卤蛋。”
“哈哈哈哈~”
张森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都快抽过去了。
三人说笑打趣几句,李向东开口问道:“今天是个什么局?”
向林道:“阿哲回来了,咱们去给他接接风。”
说到阿哲,刚才还笑呵呵的张森,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起来。
主要是他们这个发小太惨了,前些年的境遇让人唏嘘不已。
阿哲大名施政哲,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家里有文化人。
施政哲他爹是名大学老师,教的是经济学,阿哲的娘和外公一家在人道洪流发生之前提前跑路了。
虽然他娘留下了断亲书,可他们爷俩日子依旧不好过。
这种情况下低调点,万事别出头,说不定还能混过去。
事实确实如此,直到李向东结婚那年都没事。
可没过多久施政哲他爹没管住自己的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说是管不住嘴,并不是指阿哲他爹是个碎嘴子,他和李向东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剧,《亮剑》里面的赵刚一样,是在自己的理想和信仰受到冲击之后愤而开口。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然后爷俩搭伴去西南地区住上了小别野,提前几十年过上了后世打工人,梦寐以求的田园乡村生活。
上辈子李向东就是从阿哲这里,知道了铁路系统招工的事情,因为街道办给了阿哲一个名额,说是对于受到委屈的同志,应该给予一定的关照。
阿哲最后没要这份工作,按照上辈子的走向,他回城没待多久,便和他爹一起出国投奔他娘去了,他们再见面已经是千禧年,京城举办奥运会的时候了。
“阿哲回来了咱们是要去上门看看,可是咱们几个空着手登门不好吧?”
李向东有些为难,他全身上下只有三毛钱,外加两包大前门。
张森道:“东子,你不用担心,东西准备好了。”
“准备的什么?”
李向东有些纳闷,他这两位发小的手头可不宽裕。
向林在理发店当学徒,张森被街道办安排去蹬三轮,而且他们两个也都成家有了孩子,挣的钱用来养家糊口都难。
向林讪讪的说道:“不是我和三木准备的,是斌子通过他们后厨的采购,预定了一个猪头和一整副的下水。”
斌子也是李向东他们几个的发小,大号钱斌,初中毕业后没下乡,跟着他爹在国营饭店当厨子。
一听是这么回事,李向东催促道:“猪头啊,那还不赶紧的,那玩意儿做起来可要花费不少时间呢,这样吧,我去打点散酒,你们俩去买点花生米,咱们三个多少也拿点东西。”
“行,听你的东子。”
三人分头行动,向林和张森去供销社买花生米,李向东去小酒馆打散酒。
打散酒需要拿空酒瓶,他家的空酒瓶放在正房屋里,为了以防他娘唠叨,他折返回家后,直接从自己屋里拿了两个茶缸子凑合着用。
花了身上仅剩的三毛钱,打了两斤散酒二锅头,从小酒馆出来,他一手一个稳稳的端着两个茶缸子。
这年头的东西,讲究结实耐用还要够大,一斤酒倒进茶缸子里也就七八分满,盖子盖好后根本撒不出来。
李向东走进钱斌家的大杂院,看见向林和张森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胖子,正蹲在院子里用火燎猪头上的猪毛,身边围着好几个院里看热闹的孩子。
旁边还放着两个大铁盆,一个盆里放着已经燎好毛的猪蹄和猪尾巴,另一个盆里泡着整副的猪下水。
他把手里的茶缸子放在窗台上,对手拿蒲扇的中年人问好道:“钱叔好,这么热的天还要麻烦您。”
钱叔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一样,“东子来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就是动动嘴皮子,动手的事还要你们自己来。”
他起身撩起上衣,露出肚皮拍了两下,手里的蒲扇指了指窗台,“你怎么出门还拿着两个茶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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