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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慕司鲜血淋漓地走下体罚台,手指轻颤捡起地上的黑衬衫。
但他没有力气穿。
慕司半裸着淋漓血痕的上身,朝着地下室门外走。
“先生?”
他没想到会在门口看到泊聿。
薄凉月光下,泊聿静静地靠着轮椅,似乎不知道静坐了多久。
“您是在等我吗?”慕司直言问。
泊聿缓缓睁开琥珀眸,看向他身后的地下室:“算是。”
蜿蜒的血滴是慕司来时的路。
也是那人曾一步步踏过的路。
慕司忍着疼痛将衬衫穿上,先生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和强迫症,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衣衫不整。
“行了。”
在慕司指尖颤抖几次没能扣上纽扣,泊聿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他:“推我下去。”
“里面很脏,您下去做什么?”慕司抬手握住轮椅扶手。
泊聿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想他了。”
他曾经无数次在这里等着沈寂星。
那人尊他,敬他,从不反抗他。
最后一次,是沈寂星十八岁那年犯的错,也是他惩罚沈寂星最狠的一次。
他关了沈寂星整整一个月。
从那以后,他们仿佛就此走向反方向,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都是因为那男生。”
泊聿看向墙角的锁链,眼前似乎闪过那少年坐在角落,干净的犹如被折断翅膀。
再也飞不出他想要的自由。
“阿星竟然会因为他……不,不算因为他。”
泊聿话锋一转:“他是为了气我,才选择那条肮脏的路。”
那男生根本不会重要到这程度。
沈寂星不会是因为喜欢他,只是被自己吓到了叛逆而已。
才会随便找一个人弄脏他。
慕司沉默片刻,不予苟同:“您觉得 性 是肮脏的吗?”
慕司说话直白的过分,只有泊聿永远面不改色。
“难道不吗?”泊聿冷声质问。
他所培养出的艺术品,应当完美无瑕,不该被任何人留下痕迹。
“我从他六岁从雪地里捡起他,赋予他希望与新生,精心培养他成为这世间天才,小心翼翼地守护他半生。”
“终于,他十八岁了。”
泊聿的记忆仿佛回到当初。
在他想要开口之前,沈寂星似有所感,先他一步说道——
“先生,我长大了。”
“感谢您这些年的养育和栽培,接下来的路我想靠自己走下去。”
十八岁的少年样貌精致,清冷挺拔站在夏夜的风里。
他的嗓音清冷又坚定,直射心灵。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我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未来会成为您宣之于口的骄傲。”
“先生。”
沈寂星用最平静温和的语气说:“我想离开这里了。”
泊聿只记得那时他浑身血液倒灌翻涌,面上仍旧是一贯温和斯文的雅致模样。
他倾尽心血的培养他,守护他,直至成年。
他说,先生。
我长大了,想要离开您了。
……
无边沉寂的月色被慕司懒散的话音打断。
“或许少爷只是知道您的心思,不好当面拒绝弄得太难看。”
泊聿缓缓看他:“你是忘记十分钟刚受过罚吗?”
慕司:“……”
慕司低头:“对不起。”
实话总是难听的,尤其是从慕司嘴里说出来。
与真相的确相差无几。
沈寂星很早看出他的心思,他只是装作不知情,并且顺理成章的在成年后离开他。
可笑。
他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他被我养在温室太久,根本不知道世道险恶,让软弱娇气的他寸步难行。”
慕司安静听着,依旧不敢苟同。
金色的囚笼不叫温室。
“可他就那么生存下来了。”泊聿说这话时眼中明显闪过心疼。
沈寂星没有带走一分钱,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他饿过肚子,睡过桥梁,因为那张太过漂亮的脸,差点被流浪汉骚扰。
所以他抗拒一切触碰。
泊聿好笑:“这就是他想要的自由。”
他连飞往维纳斯的资格都没有。
一切转机在周熠礼身上。
那少年因为他的一滴眼泪,同意他留下,开始好生喂养着满身伤痕的小白鸽。
沈寂星逐渐温润,开朗,面上多了笑意。
看似是他在教学,实际是他在索取。
那少年身上的生机让他渴望,滋养着他渐渐重生。
“所以您就疯了。”
慕司知道以后的故事,“把他绑了回来,关在地下室里。”
泊聿目光冷淬的阴郁:“你是觉得保镖这个人选我非你不可?”
慕司生得英俊精致,性格稳重成熟,伺候他面面俱到。
泊聿觉得他好用,所以一直留下。
但他最近已经猖狂的有些……
“等明天伤口愈合一些,我会自己再领罚三小时。”慕司声线淡淡地说。
全然看不出他今天有多狼狈颤抖。
泊聿淡淡抬眸看他:“因为这张嘴,你受过的伤不胜其数。”
慕司很淡定:“跟了我,不受委屈。”
这话砸在深夜里,莫名荡起涟漪。
泊聿冷哼一声,“我选中的人还真是一个模子。”
骨子里全是叛逆。
可再叛逆也没用。
主宰者是他,沈寂星没有反抗的权利。
“你想逃去法国,远远地离开我,对吗?”
泊聿在顶楼笑的温和,全然不复看到他领口吻痕时的失控疯批,“我成全你。”
他坐在办公室里与楚闻谈笑风生,将沈寂星所向往的未来全部编造给他。
温柔浪漫的法国父母,梦幻的维纳斯殿堂,他亲手作枷锁将沈寂星无形掌控。
“阿星,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沈寂星静静闭眸坐在那里,不听不闻。
他在想,倘若雪夜里那双手再次伸来,他会不会再次义无反顾地握住他。
“先生。”
沈寂星叫了他一声。
却没有说话。
“他是在认错,他知道自己错了。”泊聿说,“他学会了,该如何做个乖孩子。”
甚至没有他的出面,沈寂星便斩断了与那少年的一切。
他接受了自己被锁在囚笼中的现实。
那少年不该跟笼中囚鸟沾上关系,他该肆无忌惮乘风破万里,飞向属于他应有的苍穹。
“他变得很乖。”
“却没再看过我一眼。”
泊聿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知该拿沈寂星如何是好。
“先生。”慕司望向墙角的锁链,“少爷身上的锁链已经被斩断了。”
“您就放他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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