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诸法皆由因缘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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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响亮的钟声回荡在寨子当中。
寨子中的青壮年纷纷在寨门口汇聚。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寨子，屋房全是用竹木搭建，屋顶上铺着一层茅草。
在屋檐下挂着一盏又一盏的风灯。
此时的寨子黑云压顶，似乎预示着风雨欲来。
人们穿着短衫，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竹编帽。
寨子外，数十名黑骑一字排开。
一人高举着一面三角黑旗，人高马大。
高高举起，随风飘荡。
寨主是一个老头，带着两个汉子抬着箱子，走到黑骑首领前。
“这是今年的年钱。”
首领一言不发，气氛顿时有些沉寂。
寨子中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半晌，声音才缓缓响起。
“今年的年钱涨了，你们这些不够！”
众人心中都涌起一股怒气，却是敢怒不敢言。
年钱，已经连着涨了三次了。
“过些时日，我再来，届时把年钱备好！”
说罢，黑骑迅速离去。
黑骑离去后。
众人这才敢咒骂起来，不过仍旧是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
生怕被对方听见了似的。
这时，一个略微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们难道真的要一直受他们的压迫吗！”
众人的视线汇聚在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男孩身上。
个头还没有手里的钢叉高。
“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怕他们，我们可以组织起来反抗他们！”
男孩虽小，声音却十分洪亮。
众人只觉得可笑，没人理会一个孩子说的话。
他们虽然敢抱怨，可让他们真拿起武器反抗，却是万万不敢的。
老寨主无奈叹了一口气，“都散了吧，散了吧。”
“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我们这么多人，居然被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真是胆小如鼠！”
男孩在后面不服气地大叫着。
............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血红。
远处的风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咆哮，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李平安和老牛踩在泥泞的路上。
林中多雨，已经连着下了七八天了。
路上还有许多沼泽，一不小心人就陷进去了。
要是普通人，这一路上估计都要死七八回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阴霾，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地上稀稀拉拉地躺着一具又一具的黑色尸体，似乎是某种鸟。
这一路，当真是艰难无比。
李平安翻身上牛，伸了个懒腰。
这林子里鬼都看不见，更别说吃的了。
期间，李平安也摘了几个果子。
发扬了尊老爱幼的风格，好心好意地先让老牛尝了一尝。
结果老牛吃完便化身喷射战士。
走一路，喷一路。
李平安摇了摇头，果然是有毒的。
随即便将果子给扔了。
老牛气得好几日都没让李平安骑自己。
又一日，李平安懒洋洋地躺牛背上
在林中走着，忽然前面跳出来三头野狼。
皆是毛色灰暗，体形削瘦，肯定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
贪婪的目光嗖嗖飞来，长尾平翘，像一把把即将出鞘的军刀。
眼神中按捺不住的兴奋，仿佛是在为终于找到了食物而感到高兴。
老牛兴奋地叫了一声。
李平安也唰地一下蹦起来，难得激动地叫起来。
“快！老牛别让它们跑了！！”
老牛：“哞！”
三头野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忽然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嗷~”
三头野狼的本能告诉它们，这家伙不好惹。
于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身后响起狂暴的叫声。
“哞！！”
“追，快追。”
李平安兴奋地挥舞着拐杖。
不多时。
李平安和老牛便各自抱着一条狼腿啃。
虽说蛟龙肉还有一些，可是那味道实在是难吃，只能顶饱。
还是狼肉鲜美。
肥肉亦是肥而不腻，又嫩又香。
再下面一层是瘦肉，越嚼越香。
肥瘦相间，层次分明，又不见锋棱。
啃完了狼肉，继续上路。
这里是大山，号称十万大山。
千丈悬崖，群山匍匐。
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深谷。
弯弯曲曲，让人头晕目眩。
穿过十万大山，便是北道的尽头。
沧海。
李平安幻想着沧海的模样。
前方出现了一条五米多宽的小河，一座巨大的村落出现在了老牛的视野当中。
“总算是见到人气了。”
李平安笑了笑。
在河边用清水洗了一把脸。
河水不紧不慢地流淌着，说深不深，说浅不浅。
由山泉汇集成的，潺潺做响。
让人舒服的想要在这儿睡上一觉。
李平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躺在小石潭上。
打开养剑葫芦。
之前往里面放了蛟龙的蛇胆，又封存了数日。
想想差不多是时候了，一口下去。
像是吞下了一把刀子。
从喉咙一路滑到胃部，随后是全身。
周身的力量都被调动起来，全身的力量仿佛连成了一条线，就像是一颗颗星辰在运转。
足足好一会儿，这股感觉才消失。
李平安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时，林中传来脚步声。
一个男孩从林中冒出了头，见了李平安微微一愣。
看服饰便知道对方是外地来的。
小男孩不免有些警惕，又有几分好奇。
李平安拿着拐杖，解下一头缠着的鱼线。
便准备钓几条鱼出来。
小男孩好奇地望着这个外来人，不由地出声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口音有些听不清，但还是能分辨出他说的话。
这个世界便是这点好，在三教的影响下。
九州各地虽大有不同，饮食文化的差异，思想观念的差异，生活方式的差异等等。
却也总有几分相似之处。
比如语言。
究其原因在于，统一的语言体系，对于宗教有着极大的益处。
“很远的地方。”李平安道。
“有多远？”
“你想象不到的远。”
李平安笑了笑。
回想起这一路上，不知道走坏了多少双草鞋。
以后请叫他草鞋王！
“骗人！”
小男孩忽然盯着李平安的眼睛。
“你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可能走这么远。”
李平安也不辩解，耐心地等着鱼上钩。
小男孩只当他吹牛，在稍远处的地方站定，练习扎马步。
时不时好奇地望一眼这个怪人。
瞎子.....也能钓鱼吗？
不知过了多久，鱼儿仍是不肯上钩。
李平安呼吸仍是有条不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你这样是钓不到鱼的。”
小男孩凑过来，好心地提醒道。
鱼竿忽然扬起，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鱼从水里钻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一条接着一条的鱼。
小男孩看傻了，“这么大！？”
李平安笑笑，“想要吗？”
小男孩愣了一下，点点头。
随即又摇了摇头。
李平安微微挑眉。
“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小男孩说。
“那这样，你帮我带路，我给你鱼当报酬。”
“你要去寨子吗？”
李平安点点头。
.........
“你出门，为什么要带着一头牛啊？”
小男孩踩在石头上，步伐轻快。
“牛是家人，当然要带着。”
“我之前也有一头牛，我以前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它，跟你这头牛长得差不多，不过比你的牛好看。”
老牛不满地叫了一声。
“那你的牛呢？”李平安随口问道。
男孩低下头，语气低落，“给别人了，爷爷说不给他们牛，他们就要杀人。
那帮子强盗，我明明不用受他们欺负的！”
李平安便没再多问，绕过了这个话题。
很快，便到了寨子。
寨子大概有千户人家，两条小溪汇成一条小河穿寨而过。
依山傍水，四面群山环抱，
溪畔有一大片桑树林，风一吹。
桑叶青翠欲滴，随风摇曳。
偶尔有一条大黄狗趴在门口，一只鸭子带着一群小鸭子在溪水中游荡。
清风徐来，又有芦笙吹来。
不关风月不关情，陌上扶藜缓缓行。
翠柳枝头无絮影，红花深处有蛙声
一山一水一秋春，入画无诗令我嗔。
李平安忽然有一种在这儿安家的冲动。
一路走过。
悠闲的长者兀自一边喝着酒，一边吹着凉风。
漂亮的姑娘戴着野花，做着刺绣，美得像一幅画。
恍若世外桃源般。
李平安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我要回家了。”
男孩捧着李平安给他的鱼，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来。
“我叫伊哈。”
“李平安。”
伊哈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三步化作两步跑远了。
李平安也不着急，在寨子慢慢悠悠地转了起来。
待到日落时分，这才找了个酒肆坐了下来。
几个小菜，一壶寨子酿的酒。
带着一丝甜味，却又带着一丝辛辣，很是享受。
“麻烦把我帮酒葫芦打满。”
李平安把养剑葫芦放在桌子上。
店内没有店小二，只有两个漂亮的姑娘。
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嘴角微微一动，脸颊上就多了两个酒窝，看起来可爱极了。
两个姑娘围着李平安谈笑风生，最后干脆一左一右搂住了李平安。
李平安略有些尴尬，不得已草草喝完了酒，便准备结账离开。
只是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流通的货币不是银子。
而是一种特殊的金属。
没办法只好将马帮的刀疤送给自己的一块布，抵押了酒钱。
.........
日头渐渐落下，一片光雨，将寨子照得一片通明。
今天是个好日子，山里的阳光很温暖。
李平安笑了笑。
忽然觉得人生真美好，这一路上的辛苦都值了。
寨子里的路很少有平坦的路，都是石梯，越走越高。
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就像是踩着一条天梯，直上云霄。
一座又一座的山峰，仿佛都被踩在了脚下。
李平安哼着山歌，享受着山间清新的空气。
此生逍遥天休问，古来万事东流水。
李平安并不着急寻找大道符文。
顾西洲说过这东西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只能碰运气。
无所谓，时间会出手。
李平安也不刻意去寻。
现在体内六个秘藏，只有泥丸门户大开。
所以这段时间的重点就是稳固泥丸。
李平安伸了一个懒腰，正想着今晚该住哪儿的时候。
老牛慢悠悠地爬上一道桥的中央。
恰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和尚。
老牛猛地一愣，随即叫了起来。
那和尚也是吃了一惊，“李施主！”
李平安直起身子，不由得一乐。
这不是下棋不当人子的长青和尚吗。
有人说人生最好的三个词分别是：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呦！好久不见。”李平安笑道。
长青和尚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诸法皆由因缘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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