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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成崔才带着小少爷王毅买了一辆马车。
京城柴米油盐贵,一辆马车的价格在安北四镇足可买三辆。
趁着天色未晚,乘着马车向城外驶去。
..........
京郊外,一辆马车刚刚驶出京城。
向着官路一路狂奔。
“驾!!”
不多时,两匹快马在前面便堵住了去路。
赶车的小厮一惊,看这架势像是打劫的。
这可是官道,而且刚刚出京城不久。
“各位大爷....”
没等他多说话,张家兄弟便一下子围了过来。
“大哥!马车没人。”
张德明沉声道:“怎么回事?”
“娘的,中计了!回去。”
一行人匆匆往回赶。
只是现在,哪里还来得及。
“大哥,现在怎么办?”
张德明面色阴沉。
半晌之后,忽然道:“那对母女呢?”
“哪对母女?”张德海一愣。
“就是那对被恭儿要侮辱的母女。”
“放回去了。”
“抓回来!”
“大哥....这...”张德海面色为难,“咱们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这么做不是等着给别人抓把柄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德海咬了咬牙,“那我让人去打听打听那对母女的踪迹。”
............
京城有雨。
雨下得很快,越下越大。
宛如银河决堤,千百道瀑布从天而降。
屋檐上溅起的水花,各有各的奇形怪状。
“今日,我要出城了。”
李平安平静地对景煜说道。
景煜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也确实合情合理。
张家兄弟要完了。
他打听到督察院正在查处张家兄弟的罪名,共有五十八条之多。
滥用职权,逼良为娼,贪污受贿......
有关系的人命就有不下数十人,几乎每一条都是死罪。
估计现在张家兄弟,正被弄得焦头烂额。
没空搭理李平安。
景煜醒过神来,“我送你吧。”
离开书院,景煜和李平安来到京城的一处街边面摊。
这里距离张家的府邸很近。
拐个街口,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老板,三碗葱花面,加一碟咸菜,再看着弄点熟食。”
李平安坐下,“这顿我请,多谢这些日子的照顾。”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
硬生生地把本已被乌云撕碎的天空劈成了两半
“面来喽~”
李平安戴上蓑帽,“我去解一下手。”
景煜闻着香喷喷的葱花面,“快一点,不然这面该凉了。”
“嗯。”
李平安朝着雨中,快步走去。
雨滴从空中急速落下。
在风的作用下,拉出一道道细长的白线。
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划过。
拐个街口,却没有去茅厕。
而是走到一处府邸。
上面的匾额写着四个大字,“紫阳世泽”
张家府邸。
“砰砰!!”
叩了叩门。
估计是雨大风急,里面的人没听见。
李平安加重了力量。
片刻的功夫后,里面终于传来声音。
紧接着门被打开。
“请问您......找哪位?”
李平安沉声道:“我找张德明,张大人。”
..........
张家大堂,张德明正在堂内翻看着这些年的卷宗。
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能给自己辩解的东西。
这些案子只在许和不许之间,也就是说只要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便可以逃过一劫。
这是官场恒古不变的规律。
人家要是纯心整你,你辩解的再好也没有用。
现在就盼着能快一些找出那对母女,然后把那个杀了自己儿子的混蛋逼出来。
张德明合上卷宗。
揉了揉额头,长叹一口气。
挥手招来管家,“那几个女孩都处理了吗?”
“还没呢。”
“正好,去放松放松。”
张府有一处偏房,专门是用来关押一些从外地拐来的女子。
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现在正在风口浪尖,张德明便让管家将这几个女孩处理了。
好在管家下手没有那么快。
张德明提了提裤子,刚站起身。
一个戴着蓑帽的人忽然走了进来,不是府里的佣人。
“何人?”
来人抬起头,“张大人好差的记性,一直满京城的找在下,怎么这时候反倒把在下忘了。”
张德明眉头一皱,猛地认出了那张脸,跟画像上的凶徒完全吻合。
“是你!”
张德明周身气息暴动。
没曾想,对方的胆子竟然这般大。
直直的找上了门。
“找死!”
张德明一脚踹飞了岸上的梨花桌。
与此同时,脚下地砖瞬间碎裂。
便如一道激射而出的飞箭,刹那间冲向堂下那道有些单薄的人影。
刀光划破雨幕。
张德明一拳轰然落下,狂暴的劲气直接将李平安震退至墙角。
“你就拿一根竹棍?”
张德明冷笑,继而跨出一步。
单脚弹起,气血便如这院子中的瓢泼大雨,直压而下。
整个人如同炸出膛的炮弹,周遭的空气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响动。
李平安被震得飞出数丈开外。
身后的墙壁轰然倒塌,似乎整个大堂都在摇晃。
张德明的皮肤变得暗红,仿佛有股可怖的力量隐藏在其中,正待宣泄。
“嗡!!”
一阵刺耳的嗡鸣之声响起。
飞剑*细雨。
张德明目光横扫,抬臂。
如金铁交鸣,“当”的一声挡住了这一剑。
甚至连张德明的皮肤都没有刺破。
骨皮淬炼两次以上,早已变得极为凝实。
李平安手握刀柄,杖刀出鞘半寸。
全身肌肉紧绷,上身微躬,左腿向后蹬地微曲。
拇指将刀镡推开,右手掌心搭于刀柄之上。
张德明抡起右拳,带着万钧之力,砸向李平安。
“竟然妄想跟修士搏杀,不自量力!”
一刀无形无质,一闪即逝。
然而凌厉的刀风却是撕裂了空气,在周围撕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杖刀安静地插在鞘内。
仿佛从来没有拔出过一样。
一个“快”字在杖刀内缓缓消散。
张德明的身子忽然僵住,双眼瞪得滚圆。
一道血线从胸口蔓延开来。
血红一片,就像是一张被撕开的血盆大口。
张德明身子无力的倒下。
李平安平静地转身向着偏殿走去。
“大哥.....”
张德海闻声赶到。
“怎么了?”
忽地,后脊猛地冒一层冷汗。
飞剑细雨直奔眉心。
张德海下意识地抬手。
他的修为不比张德明,细雨刺穿了他的手掌。
鲜红的血珠流了下来。
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身后,一柄刀光无声无息的划过。
哒哒哒哒!
脚步声继续响起,院内惊叫声也在此起彼伏的响起。
张德山听见动静,忙将哭泣的少女甩开,穿好裤子。
正要冲出去,门缝中间便射进来一柄剑。
张德山反应不及,细雨剑插入到小腹当中。
好在他及时的抓住了,剩下一半的剑身。
轰——!!
下一刻,整扇门都被巨力轰开。
李平安一刀下去。
纵使他铜皮铁骨,却也挡不住扶桑刀。
一刀封喉。
李平安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布,将刀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忽地感觉有些不对,布上似乎带着热气。
似乎是.....肚兜。
“....抱歉。”
李平安将肚兜放下。
没有理会其余人的尖叫,不徐不疾的执行着早就定好的计划。
整个院子,在他脑海中格外的清晰。
..........
张家四兄弟接连倒在血泊之中。
扶桑刀,破甲。
侠客笔,附魔。
外加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
这场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做完这一切,李平安轻车熟路的从后门离开。
表情平静,仿佛他刚才真的只是撒了泡尿。
...........
“嗯,回来了?”
景煜抬起头,问道:“解个手,怎么这么久?”
李平安落座,不徐不疾地解下蓑帽,解释道。
“顺道买了一壶酒。”
葱花面有些坨了。
李平安搅拌了一下,加了辣子,香油。
随后大口吃了起来。
“接下来准备去哪儿?”景煜问。
“去广陵,南国公府,我答应过燕洵姑娘将扶桑树的种子归还给南国公府。”
半盏茶的功夫,一碗面吃完。
大街上有人匆匆跑过,“杀人了!杀人了!!”
景煜好奇的张望了一下,“怎么回事?”
李平安没有理会,重新戴上蓑帽。
“阿丽亚他们就拜托你了,帮我多照顾照顾他们,有缘再会。”
他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替我跟钟大家道一声谢。”
景煜道:“临走前,能不能再跟我比一场。”
“比什么?”
“比琴。”
景煜今日特意带了自己的琴。
“我可不会弹琴。”
“你拉二胡就行。”
李平安不解,“这是什么比法?”
“你都要走了,就了了我这个心愿吧。”
先前,在安北四镇。
景煜弹琴,被李平安扰了心境。
如今,渡过了问心关后。
景煜心境与先前有着云泥之别,便有了再次挑战李平安的想法。
李平安笑笑,“时间好像来不及了,等下次一定。”
“下次?”
景煜一愣,看着李平安离开的背影,喊道。
“喂!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
李平安挥了挥手,“有缘自会相见。”
缘遇江湖,相逢可期。
...........
从京城到广陵府,陆路盘查的严。
李平安现在是通缉犯,所以选择了水路。
而且水路相较于陆路时间上也要节省不少。
李平安联系的是本地的一个地头蛇帮派。
他们专门做这种生意,正好有一趟船要跑广陵。
不过人家一听说,还要带头牛。
当即便不乐意了,哪里有乘船带牛的。
李平安是将全部家当都付了船钱,这才得到了对方的准允。
现在李平安真是一穷二白形容了。
一头牛,一把二胡。
一根竹竿,鞘内含着杖刀。
竹竿上缠着鱼线,随时可以钓鱼。
腰间还别着一支平平无奇的“侠客笔。”
好在船上管饭,不然只能吃土了。
李平安坐在船舱里,过了半个时辰的工夫。
人陆续到齐了。
包括李平安在内的二十多号人,都被安排在了最里面船舱内。
又挤又窄,还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这环境还真是够恶劣。
李平安无奈笑了笑。
一群人相互看着对方,心里都明白。
能在这条船上相聚,都不是什么纯善之辈。
这时,一个身穿破马甲的矮小男人走了出来,冲众人略一拱手。
“各位大哥,在这儿遇见便是缘分,在下蚤子门草上飞。”
一个刀疤脸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偷鸡摸狗的,还有脸在这二人自报家门。”
自称草上飞的汉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讪讪地走到一旁挨着李平安坐下来
对着李平安拱了拱手,“在下草上飞。”
李平安:“滚地龙~”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草上飞道。
李平安忍着笑意,心说这个草上飞还真是会搭话。
“兄弟的眼睛......?”
“看不见。”
“哦。”
草上飞点了点头。
船只就像树叶子一样,在江心颠簸地晃晃荡荡。
水浪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老旧的船体,溅起了闪闪发亮的磷光。
江水像是一条银蛇,清风徐徐地吹进来。
李平安听到的只有船桨的声音。
他仿佛看到了江水一涨一降,有节奏地拍打着防波堤的笔直的堤岸。
四周的船只许多,却十分有秩序地行驶着。
柳韵站在岸边,迎着江面吹来的风。
静静地望着江上的船只。
“公主,穿多些刚刚下过雨,天寒。”
宫女给她披上一件厚厚的衣服。
周遭的护卫不明白为什么公主,忽然有了闲心,想要来这里看风景。
柳韵望着承载着李平安的船。
她的脸庞就像是一块被江水浸透的白玉,温润如水。
看着孤帆远影,看着柳枝,思绪飘向了遥远的京都。
莫名地想到,如果自己不是将来帝国的继承人。
会不会也像他一样。
随心所欲,四海为家。
想到这儿,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终究不过是妄想而已。
“哞!!”
在船上的老牛发现了柳韵,叫了一声。
“走吧。”
柳韵转身,走向自己的帝国。
而李平安终将顺着江海,飘入自己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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