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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默从侧屋走出来,似乎是刚刚洗过脸。
手里拿着手巾,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水珠。
直截了当的问道:“对刀你有什么要求吗?想要做个什么样的?”
李平安从怀里摸出一张图,他虽然不会画,但好在景煜画工不错。
景煜刚开始,自是严辞拒绝。
“我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去画一柄刀?说出去让人家嘲笑我。”
李平安觉得景煜这人不错。
因为这家伙智商不高,并且是一个不经夸的人。
你越夸他,他便越飘飘乎不知所以。
什么事都好办。
按照王毅的话说就是你给他一个鸡窝,他都能就着阳光下蛋。
于是,李平安稍微动了动口舌。
便得来的这幅画。
老默稍作打量了一眼,“画的倒是细致。”
刀身狭直,微微向外曲凸。
刀背随刃而曲,两侧有两条血槽及两条纹波形指甲印花纹。
柄长四寸,左右各有两指宽。
老默点了点头,目光继续往下看。
刀鞘不是普通的刀鞘,而是想将刀身藏于拐中。
老默将画重新合上,“我明白了,两日后你来取刀。”
“劳烦了。”
李平安略一拱手,随后便退了出去。
“爹,那人是谁啊?好奇怪。”
待他走后,少女忍不住问道。
“我在他身上嗅不到业力。”
老默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要管。”
“哦~”
少女颇有些不满的回了一句,嘟嘟囔囔。
“难不成是天罚之人?”
..........
李平安回到客栈,跟几人说了可能要在玉门关再待上两日。
几个孩子自是无比高兴,巴不得多休息几日。
正直晌午,滚烫的阳光,配上滚烫的景色。
让人觉得心烦气躁。
再加上景煜的一张嘴喋喋不休,就连好脾气的赵玲儿都有些不耐烦了。
此刻众人便盼着,这家伙什么时候离开。
景煜曾说送他们到玉门关后,便会自行离开。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想要走的架势。
“景公子..景公子....”
客栈外,忽传来声音。
几人都好奇的循声看过去。
只见一个呆呆傻傻的家伙,拎着一些东西在客栈外面喊着。
“喂,你找景煜有什么事?”王毅开口道。
小磕巴秦时抬起头,“我..我找景公子,我娘让我我来答谢他。”
“呦?”
一听这话,屋内的几人都是诧异的望向景煜。
景煜愣了一下,随后支棱起来。
轻哼一声,十分得意的说道。
“这很奇怪吗?本公子游历天下,见义勇为,侠肝义胆。
自是朋友满天下,听说我来了,人家都上门来感谢我。”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景煜负手走了出去。
看着面前的秦时,景煜一时语塞。
“.....你不是看门的那个兵士吗?我们之前认识?”
秦时摇了摇头,“不....不不认识。”
“那你干嘛喊我。”
“我我我.找书院景煜。”
“我就是。”
秦时仍旧摇头,“你不是。”
恰在这时,李平安遛弯回来。
秦时眼睛一亮,忙跑过去,“景..景景公子。”
李平安愣了一下,忽地想起来。
自己那日用的是景煜的名字,不由得笑了笑。
“其实我叫李平安,找我何事?”
“我回去把把事情给我娘说了...我我娘让我来邀请你去我家吃饭,还让我给你送东西。”
李平安道:“东西就不必了,正好我还没吃饭呢,那便去蹭个饭吧。”
“哦..那跟我来吧。
临走时,李平安跟景煜道了一句。
“晚上饭不用等我吃了。”
景煜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二楼的几人憋着笑。
.........
秦时的家并不富裕,只有一间小土房,分东西屋。
秦时的父亲早年间参军死了。
只留下孤儿寡母的,虽然日子不好受。
但好在有补贴,也亏着几个战友的照顾。
秦时才得以入了军,得了一个不错的职位。
“秦时这娃娃,从小脑袋就不好用,好不容易混了个职位还没几日就闯下了大祸,好在公子出手相救。”
秦母给李平安盛了一碗鸡汤。
鸡汤味道不错,看秦时的眼神似乎是好久没吃过鸡了。
秦母把鸡腿给了李平安。
李平安感受到了秦时的目光,便把鸡腿给了他。
秦时又将鸡腿给了母亲。
母亲瞪了他一眼,便又将鸡腿夹到了李平安的碗里。
李平安无奈笑了笑,只好笑纳了这只鸡腿。
吃饱喝足,已是夕阳西下。
夕阳牛背无人卧,带得寒鸦两两归。
夜幕即将垂下,日落时带着恬静而清明的禅意。
闲暇之时,坐在台阶上。
看着石子在手中舒展沉浮,心都静了下来。
“你日后想做什么?”李平安问。
秦时想了一下,“出人头地,然后让我娘...过过上好日..日子。”
李平安温温笑了笑,将手中的石子丢了出去,忽然道。
“我教你一套拳法如何?”
秦时望向李平安,眨了眨眼。
“拳...拳法?”
李平安站起身,“先教你走桩。”
走桩也被称之为动桩,就是选择一个式子反复习练。
十遍,百遍,千遍,万遍,使体内的气血沿着固定的轨道循行,久久习练就能实现内脉循经。
拳谚云:“拳练千遍,其义自现。”
李平安演示了一遍走桩,越练越快。
最后一脚,踏在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上。
脚瞬间发力,石头发出一声闷响。
随后碎成两半。
“这个我也能。”秦时道。
李平安将碎石扫开,压在下面的一块小石头,却没有碎。
“不是让你用蛮力,而是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
秦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接着李平安又教了他几遍,待到天色已晚,这才告辞。
临别前,李平安对秦时道。
“你想不想你娘因为你平白无故下了大狱,或者被人杀害。”
“不...不想!”秦时毫不犹豫。
“那就要记住了,当你没有能力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与其飞蛾扑火,不如暗中积蓄力量。
不然,你非但坚守不到你想要的,还会伤害了关心你的人。”
秦时怔怔的望着李平安的影子,被一抹夕阳拉的无限长。
等他回过神来,就见母亲追了出来。
“哎呦,李先生走远了吗?”
“娘....怎么了?”
秦母手里拿着李平安放在角落里的一些钱,算作饭钱了。
“时儿,快去追上李先生。”
秦时犹豫了一下,“娘...追追不上的,追上了...也也没用。”
秦母叹了一口气,“真是一个好人,时儿记住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李先生。”
到了时日,李平安来铁匠铺取刀。
老默敲了敲烟斗,将柜台上用破布包裹着的刀取了出来。
李平安接过,解开布。
真如他所想,刀鞘变成了那根竹制的拐棍。
而刀便隐藏在其中。
李平安深吸一口气,莫名的有些紧张。
摁住刀柄,缓缓拔出。
李平安的眼中仿佛出现了一缕光芒,一股灵动的气息在刀身上流转盘旋。
伸指在刀身上微微一弹。
“叮!!“
一声清脆之音响起,寒光四射。
李平安微微皱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伸手在刀身上佛动,只觉一股寒意袭来。
仿佛刀刃上蒙上了一层雾气,温度骤然下降。
李平安不解道:“扶桑木怎么变成......钢刀了?”
按理说老默的手艺再好,也不至于直接将扶桑木变了材质吧。
老默头也不回道:“扶桑,变化万端,盖无常形,亦能分形为百身。
你心中所想是刀,它便是刀了。”
李平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直道神奇。
老默又道:“有了它,你便可以对抗修士了。
扶桑能破万法,通俗来说便是如果你跟一个练气修士对抗。
他向你喷一口火,你用普通的刀剑能应对吗?”
李平安摇了摇头。
老默继续解释道:“可有了扶桑刀便不一样了,扶桑刀的特性便是能中和这些术法。
拿着它,你就可以斩开火焰。
以前你遇见了修士被人家当成孙子打,可现在你便有了一战之力。
利用扶桑刀,出其不意甚至可以把对方当成孙子揍。”
李平安将整个刀身拔了出来,试着挥舞了两下。
当真是趁手无比。
不轻不重,不长不短。
“多谢默师傅。”
“无需客气,我又不是白帮你的,顾西洲已经替你付过钱了。”
李平安合上扶桑刀,重新成为一根普通的竹棍。
“按理说以我跟顾西洲的交情,他托我帮个忙,不应该拖三阻四,只是因果如此。”
老默摸出腰间的酒葫芦。
“给你一口酒喝,也不枉我跟顾西洲一场交情。”
李平安本想拒绝,却又担心拂了对方的面子。
于是拔下葫芦塞子,喝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久久不散,喉咙里仿佛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一口酒下肚,就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感觉,直冲丹田。
紧接着顺着周身经脉,蔓延到周身,将他全身的每一处都浸润了一遍。
李平安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酒意在周身徘徊,让他浑身酥麻。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开始他还有些不习惯。
但习惯了之后,他就感觉到这股力量似乎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你这辈子与修行无缘,周身气血之力却比普通修士还要强横,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老夫送你一口酒,倒也算便宜你了。
这股力量,你还需慢慢消化,不必急于求成,稳中求胜比什么都强。”
李平安拱手,恭敬道:“多谢前辈。”
“对了,这是扶桑树的种子还给你。”
李平安小心翼翼的收好种子,他答应过燕洵。
要帮她将扶桑树的种子送回南国公府。
..........
翌日清晨。
歇息了几日的南下队伍,整理好一切重新踏上了征途。
同行的顾西洲离开了,景煜也要走了。
景煜临走时,轮番拍着几人的肩膀。
“你们眼光低,小爷不怪你们,等你们到了书院便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说罢,纵马扬鞭而去。
几人看着他的背影倒是不免有些伤感,虽然景煜挺招人烦的。
王毅说:“其实我知道,他应该是挺厉害的。”
阿丽亚点头,“嗯,只是人太二了。”
胖俊点头附和。
赵玲儿说,“我父亲说了,这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很靠谱。”
只是没过多久,便见景煜匆匆的跑回来
“哎呀妈呀东西落客栈了,老师非得骂死我不可!”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王毅:“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阿丽亚摇了摇头。
赵玲儿头一次觉得,父亲说的话.....也不都是绝对的。
新得了武器,李平安像是个宝贝一样,怎么拿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怕丢了,怕碰了....
忽地自嘲笑了笑,怎么有种小孩心性。
........
一处渡口码头,太阳升的老高,映照着岸边的青杨柳。
湖岸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芦苇,一眼望去,尽是一片绿意盎然。
风带着阵阵凉意拂过湖面,撩起片片涟漪。
置身其中,让人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不知是坐船的人太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渡口中已经没有大船了。
只有几艘小客船。
南下的一行人来到渡口码头,李平安走在最前面。
“船家,沣水府去不去?”
船上有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还有两个赤着胳膊的汉子,看年龄应该是老头的儿子。
老汉走过去,打量了一行人,见对方带着四个孩子,想必是出来游玩的。
可看穿着又不像,倒像是赶路的。
“去的去的,包船吗?”
“包船多少钱?”
“这个时节去沣水府属逆水行舟,乘船的价格要翻一番,算上食杂费大概六百文钱。”
李平安微微挑眉,包船的价格却有些贵了。
老汉看出了李平安的顾虑,便道:“不愿意包船的话,可以等一会儿与人拼船。”
几人便在渡口旁,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等人拼船。
王毅正在孜孜不断地练习着走桩。
他先前缠着李平安要学武功,李平安便教了他走桩的法子。
实际上王毅之前就学过走桩,只不过这东西实在是太过枯燥无聊了。
可如今先生说了,王毅便有了十足的动力。
就好像首富给你指了一条路,说只要你走下去,便会跟我一样成功。
李平安坐在船头,嚼着干粮。
老牛盯着他手中的干粮,似乎是想着他吃完了一半,剩下一半留给自己。
到了沣水府距离京城便近了,从官道走脚程快一些,只需四五日的光景。
听人说京城繁花似锦,宝马雕车香满路。
李平安笑了笑,伸手将干粮丢入江水鱼群聚集的地方。
老牛见状,赌气似的撇过了头。
我见京城多妩媚,料京城见我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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