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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说,那两艘小型战舰的体型加在一块,也比勾陈这艘飞船要大上许多。
因而,祂能如此出手,将两艘小型战舰从新开启的虫洞中拽出来,就显得祂这艘飞船所使用的技术的可怖了。
连霍里斯都不由晃了下神。
联邦军的大小战舰,可都还没有搭载过这样的技术。如果……如果这技术使用在前线的战舰上,是否能进一步打击虫族数以亿万计的子虫?
那两艘小型战舰被飞船探出的机械臂钳在左右两侧,从外界的实时图像可以看出,它们尾端的白灯均已熄灭。
这说明它们的动力系统已然被摧毁,失去了驱动战舰离开的能力。
勾陈似乎没有把这两艘战舰藏起来的意思,飞船启动,径直朝“环形山”的方向飞去,而那两艘被钳着的战舰,则缀在飞船身后。
谢琅:“……”
这是要直接拖到环形山去?不会被注意到吗?
心中念头一转,她又感觉不至于——
勾陈既然能独自决定关闭“环形山”,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极为专断的,想来在“环形山”附近的星域可以算是说一不二。
而且,祂或许还能……
她心中所想很快应验。
在飞船朝“环形山”的方向开了一段时间后,勾陈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后延展出的机械再度变换形态,在驾驶面板上快速操作了一番。
谢琅便看见那两艘小型战舰上突然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光线,勾陈注意到她的视线,简单解释道:
“这是一个遮蔽光罩,有了这个,没有人可以发现飞船后方还有两艘小型战舰。”
祂说这话时语气意外和缓很多,脸上冷峻的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很像是面对喜欢的小辈才会有的表现。
但提到后方战舰上的人,勾陈的态度就变得异常冷酷。祂望着两人,缓缓问道:
“他们是追着你们来的,看你们的状态,代步的飞行器是毁了吧?”
谢琅、霍里斯皆应“是”。
“这样。”祂唇角勾了勾,“那你们,想怎么处理他们?”
祂的用词是“处理”,而非“对待”。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态度,说明勾陈并没有将那两艘战舰上的人视作平等的人来对待,反而认为他们是需要被处理掉的没用“工具”。
或是……“垃圾”。
祂对待背叛联邦之人的态度竟然如此鲜明。
霍里斯还未开口,谢琅已经毫不迟疑地说:“弄清楚他们为谁工作,再依照联邦法律处理。”
她在揣摩勾陈的想法。
一个满心推动联邦发展的人,不、超算仿生人,应当会喜欢这样的处理方式。
勾陈看上去确实比较满意,祂眼角明显地朝下弯了弯,像是一个微笑,然而祂的问题还没有结束:
“那你想用什么方法呢?阿琅?”
谢琅神思微震。
前生,圣上在私下里,除去称呼她的表字,确实也会这么叫她。
这让她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亲切感,也再一次意识到,勾陈对她的态度的确非常和善。
……即使祂似乎很明白,她并非原本的谢鸣玉。
不过,这个问题……她沉默了一会,很诚实地回:“我不清楚。”
她的确不清楚联邦有什么逼供手段,前生这样的工作,她也不会经手,通常都是圣上手下暗卫进行处理。
“想想你的能力。”出乎她意料的,勾陈听了这话,反而接口道,“联邦对能力者能力开发的相关研究还比较匮乏,你的能力还有更多的方向可以施展。”
“我不能指导你,这是每个人都该自己去摸索的一个必要过程。”祂简单下了结论。
……真的很像循循善诱的老师,即使勾陈顶着这么一张俊美至极的脸,谢琅却仍然觉得祂在她心中的形象逐渐与前生太傅的长胡子形象重合。
……打住。
谢琅还靠在高背椅上思索能力的事,霍里斯已忍不住前倾身体,斟酌措辞,谨慎地开口问出另一个问题:
“院……院长,刚才您使用的那种技术……”他沉吟着,还是顺着联邦民众最常用的一个称呼去称呼勾陈,“能运用到前线的战舰上吗?”
勾陈看了他一眼,冰蓝色的眼瞳里闪着精密的冷光。祂淡淡道:“不能。”
霍里斯一愣。
见他愣住,没有继续问下去,勾陈眼中的数据流微微泛亮,祂手搭上垂下来的外延机械,轻轻敲了两下,又扶住,像扶住座椅的扶手:
“这种技术对数据计算有着极高的要求。”那双手是冷白色的,没有半分健康的血色——不,一个身体更多由精密机械和数据构成的仿生人,外表选用的仿真生物材料自然也不会太贴近人体的情况——这样会损害祂的核心模块,“目前,人脑还无法达到智能AI的运算速度。”
“而且。”祂一字一顿道,“以这种技术建造的战舰,只可能由S级能力者驾驶,但这种‘只可能’,成功率不足5%。”
霍里斯神色明显地黯下去。
联邦现在非常缺乏高等级能力者,大部分人还是停留在A、B两级,连A+级别的能力者都很少。现存的S级能力者只有柯卡塔,他的情况更是疑团重重,有80%的可能已经叛离联邦。
他有些不甘心地问:“那之后呢?”
之后可以在军中普及开来吗?
勾陈似乎笑了笑,但这种笑音压在祂周边机械规律转动的声音里,显得不太明显。
“我想当然。”祂说,“人类总能创造出奇迹,不是吗?”
祂话音刚刚落下,谢琅和霍里斯就险些被眼前骤亮的光晃花了眼睛。
飞船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极其瑰丽的光线,如同首都星两极地区在极夜时出现的缥缈、虚幻的极光。
在那光线后,现出的是“环形山”的全貌。
方才那是……“环形山”开启带来的效果?
兽型飞船平稳滑入“环形山”的引力场,谢琅可以看见银灰的天穹上有无数或高或矮的白色石柱,似乎有人从中走出……来?
等等?
他们怎么是在天穹上走的?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滑入这方庞大力场的飞船也随之掉了个个,原本她以为的天穹变作地面,这种上下的颠倒本来要让她和霍里斯将脑袋磕到飞船舱顶,谁知身下的高背椅却伸出同色的柔软金属薄片,将他们束缚在座位上,避免了这样倒霉的命运。
就算如此,谢琅和霍里斯的头发还是不可避免地朝上竖直了一会,等飞船内部与外界的重力力场趋于稳定后,才像之前那样顺滑地垂下来。
她有些惊魂未定:“这是什么情况?”
勾陈走上前来,亲手为他们解开方才起束缚作用的“安全带”——祂不知何时有了两双手,分别灵活地将金属薄片一一扯开:“‘环形山’关闭时必然会发生的情形。”
祂说:“只有与外界的重力方向颠倒,“环形山”才能够关闭。”
兽型飞船缓缓停下,勾陈带着两人踏出飞船。
飞船落下的地方,与方才谢琅看见的那些形似钟乳石笋、但现在想来应该是研究院建筑的纯白小楼离得很远,附近是一片荒芜的银灰色土地,尘土里闪着些微的光芒,就如同群星在他们脚下闪耀。
然而真正的星空正在他们头顶——按正常的重力方向来看,或许也该说是倒悬的星空。
谢琅站在这方土地上,仍然忍不住回望:
兽型飞船还在身后矗立,包括那两艘小型战舰。
这块停靠飞船的空地有很大一块,但谢琅猜测,恐怕已经被那两艘小型战舰占满了。
她靠在霍里斯身边,抬头问勾陈——之所以要抬头,是因为这位仿生人并未踩在实地上,而是飘在半空中,重力似乎对祂没有影响:“院长,那两艘……”
她想问那两艘战舰上的人,勾陈会怎么处理。
霍里斯和她的想法相同,两人此刻看向勾陈的神情几乎如出一辙。
勾陈没有回头,然而一只冰蓝的眼瞳却从他银色如瀑的长发上浮起来,那只眼睛中间,金焰仍在徐徐旋转,如同一个深邃的漩涡。
“某种程度上,人的思绪无非是神经元之间电信号的传递。”祂声音依旧平静,但话语里的意思却如同骤然升起的冰霜牢笼,将两个人紧紧扣在下方,触目所及只有一片冰蓝色的寒冷,“我无法控制人的念头,却能从这些电信号之间的传递,窥探到我需要的东西。”
“包括——他们想要拼死隐瞒的。”
顿了半晌,谢琅听祂微微一哂:“不说这个,这附近有个保密级别很高的实验室,你们跟我来。”
这实验室里……是有什么要给他们看的吗?
谢琅和霍里斯都不知道勾陈有什么样的考虑,只能满头雾水地跟在祂身后。
在更远的、他们的背后,那艘庞大的飞船缓慢地下沉,连带着那两艘小型战舰一起,似乎要沉到地心里去。
然而环形山的地底并没有地心,只有一个地下实验室。
两人跟着勾陈向下走去,在银白的空间里穿梭,逐渐接近走廊旁侧的一个房间。
房间的门向两侧展开,冷气便四溢出来。
谢琅眼睛微微睁大——
这冰冷的房间正中,正放着一具闭合的冰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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