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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着崇嫣的力气蓦然一松,她狠狠跺了霍凛一脚,致使少年吃痛将自己放开。
崇嫣与他拉开距离,再摆架势,凶巴巴道:“喉结小就是女人吗?”
此时,一直包裹着头发的头巾在打斗中终于松散,头巾掉落,她一头乌发在他注视下散落下来。少女面若芙蓉,秀发在微风中卷卷,衣领散开,脖颈平坦,女子身份暴露无遗。
见霍凛注视着自己,她又凶道:“女人没见过?看什么看!”
霍凛别有深意地掠过崇嫣胸口,戏谑道:“确实没见过你这种女人。”
被这么意有所指,崇嫣哪里能忍,当即叱一声又冲上去干架,少年却突然脸色大变,足下发力,迎着将她抱了个满怀,并速速把人拖进了树后。
俩人刚刚所站之处,两支箭羽扫射而过。
两名壮汉手持弓箭,腰挎弯刀,驱马靠近。
“这小子,躲得倒快。”
一大汉装腔作势地大喊:“捉个女人也磨磨唧唧的,林铭,戈尔巴让咱俩来帮你,刚刚那箭没射到你吧!”
树叶声飒飒,林子中没人回答他。
粗壮的树后又是一副别样景观,少年少女的身子扭缠在一起,霍凛压着崇嫣抢夺利器,崇嫣也不甘示弱,将峨嵋刺的指环死死握在手中,哪怕手指被勒红了也不让他抢走。
“借刺一用。”
“我呸,刚刚不是还说这武器阴损吗?你同伙明显冲你来的,休要连累我。”
指环扣在崇嫣手指上,她拼死不给,霍凛一时也无法。
马蹄声趋近,两名大汉即将绕到树后,霍凛视线下移,崇嫣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脚下,是躲避中落下的马鞭,本着自己拿不到也不要敌人拿到的心,她正要一脚将马鞭踢开,霍凛欺身,少年凭力气将她压制在自己阴影之下。
“听我说!”他呼吸急促,一双锋锐的眼注视着崇嫣:“那俩人乃沙匪之首戈尔巴的左右亲信,贪淫好色,你若落在他们手上,定会受辱而死,你我这样争抢只会让他二人渔翁得利,不如你我联手将他们干掉,我放你走。”
崇嫣睁着杏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此时逆着光,如此贴近,她才发现他系在额际的抹额并不是单调的靛青,布帛上隐隐穿插着金线,仿若流动的微光。
她不懂刺绣,但也知道凡是精妙之物皆非普通人能穿戴的。
他一介沙匪,堪佩此等佩饰?
霍凛见身前人盯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怀疑自己,眉间轻皱,正色道:“我言出必行,绝不有虚。”
崇嫣点点头:“好。”
俩人对视一瞬,各自拿了兵器散开。
崇嫣甫一挣脱桎梏就转身飞逃,留霍凛独自应付两名沙匪。
不带保命武器,活该他赤手空拳被人夹击,且沙匪内讧关她什么事?留他一条鞭子已是仁至义尽。
她似乎听见身后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以及霍凛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崇嫣脚步飞快,头也不回地高喊:“傻子才跟恶匪联手,拜拜了您呐,江湖不见!”
她竭力跑着,直至身后打斗声渐消才放缓了脚步,西北干燥,她跑了一路,嗓子正干疼,可也不敢完全停下步伐,那少年够狠,那两个壮汉也不是吃素的,若是两败俱伤最好,可极为可能获胜的一方会追来。
只要跑到官道上便好,她听商队的引路人说过,穿过树林,翻过土坡便是官道,她就不信沙匪再大胆还敢跟官兵硬碰硬。
跑动间,乱丛枝丫划破了崇嫣的衣服,她捶着酸痛的腿,由跑改为快走,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一座土坡出现在她眼前。
土坡杂草丛生,向阳面竟长满了荆棘,道路不好走,可只要翻过土坡,应是官道坦途。
崇嫣咬咬牙,用峨嵋刺一边割断荆棘,一边艰难向上攀爬,渐渐也开辟出一条路来。
蓦地,天空传来兽鸟振翅的声音,那只鹰在崇嫣的注视下落在荆棘高处,收翅后,一双鹰眸好奇地盯着她,歪歪头。
是霍凛的鹰。
它鹰首微抬,望向她身后。
崇嫣后背骤然窜起一股寒气。
她不情不愿地回头,只见少年手持两柄弯刀,满身是血地向她走来,她认出那是那两名大汉的弯刀,刀在霍凛手上,这场沙匪内斗的恶战,谁胜谁负昭然若揭。
刚刚与霍凛短暂接触,她就知道这年轻沙匪不是好相与的,傲气且满身锋锐,更重要的是他记仇。
他浑身是血地追上了自己,这点就是证明。
崇嫣一颗心狠狠沉了沉,只见他吐了口血沫,扬起在她眼中堪称森然的笑意:“嗨~”
逃是逃不出去的,反抗不仅会激起这年少沙匪的凶性,若至自己重伤也得不偿失。崇嫣把心一横,利落无比地滑跪在地:“少侠饶命啊!”
她双手扣在地面,悄悄掐掉一串鲜红的果子,滑入袖中藏起。
霍凛似被崇嫣这般没骨气的行为给震慑了,他愣了愣,随即冷哼:“你就只会这一句吗?”
崇嫣抬头望向霍凛,努力挤出几滴泪:“大哥,你可怜可怜小女子,小女子父母双亡,阿兄也去了,祖父母病重就等着我赚银子回去抓药呢,若不是有苦衷,哪个女子又愿意抛头露面甚至冒生命危险行走江湖呢?”
她编到与自己境况相似处,倒也真掉下几滴泪。
霍凛沉默,似有动容。
崇嫣内心狂喜,再接再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走吧,若放我走,我一定为您立像祈祷!”
霍凛扬起嘴角:“祈祷什么?”
祈祷你下阿鼻地狱啊!
“祈祷您长命百岁。”
“好!”
崇嫣眼睛一亮,惊喜道:“大哥,您答应——”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花,随之后颈一痛,她浑身失了力气,软软倒下,正撞上荆棘之际,一条长臂伸来,将她捞在怀中。
这怀抱热气充沛,更有浓郁血腥气萦绕鼻尖。
她失去意识之前,恍惚听见少年向她承诺。
“勿怕,我会护你。”
-
崇嫣是被呛醒的,马尾如拂尘一下下甩着她的脸,她睁眼时正看到马后蹄间一堆粪便,因扑鼻臭味胃里一阵翻腾。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双手被缚,就像货物一般,被粗鲁地绑在马上。
耳边是沙匪高声谈论声,似乎还夹杂着潺潺水声,她安安静静趴在马背上,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遭环境。
此时天色微暗,观地上沙土便知已经被带离了树林,几颗旱柳枝条在夜风中发出簌簌微响,崇嫣手中空空,大抵峨嵋刺被收去了,果子因放得深还在袖中。
而她目光所及的身旁近处,霍凛穿着血衣坐在火堆前,正细致地擦拭着他那银枪,他垂着眼帘,幢幢火舌映照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竟也生出几分凛然不可犯的冷欲之感。
呵,这沙匪,崇嫣心里嘲笑,除了擦拭兵器就没别的活计可做,且独占一个火堆,半晌也没个同伙来搭话,可见人缘不佳。
远处传来男人的哄笑以及女子凄惨的求饶声,崇嫣费力抬头去看,只见捉来的商队女子都被赶在两辆马车里集中看管,一壮硕沙匪饮了酒,起身蛮横地把一女子从马车中扯出来,女子连声哭求,大喊自己还有孩子,沙匪却道了声不是雏正方便,便急不可耐地撩起衣袍。
欺凌妇女,还是当着其孩子的面,这岂能袖手旁观?
崇嫣努力咬磨将自己固定在马背上的绳子,那边厢,那女子的孩子被沙匪一脚踢开,眼看女子就要惨遭凌.辱——
“乌达。”
‘咚’!
一声呼唤是霍凛的冷漠警告,而一声重响却是崇嫣咬断绳子奋力从马背上翻下来,摔在地上的声音,这两种声音交叠在一起,致使沙匪的喧闹声消停了下来。
无论是沙匪还是被绑来的女人们通通看向崇嫣和霍凛,就连那乌达也松开了手,对那哭求的女子失去兴致,将其扔开,任由她脱力跌入沙土,跟她的孩子紧紧抱在一起。
无他,只因那被霍凛宝贝般霸占的女子醒了。
崇嫣忍着娇臀快要裂开般的痛,和手心压到马粪的恶心感,用怯怯目光打量着周围,发出娇滴滴的三问:“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你们抓我这弱女子做什么?”
霍凛嘴角一抽,饶有兴味地挑起眉梢,没着急起身。
而乌达等沙匪在看清崇嫣的容貌时,无不眼前一亮,心道被林铭那小子看中的人果真容貌不俗,又听这娇滴滴的声音,更是血脉喷张。乌达更对崇嫣生了必得之心。
戈尔巴派了两名亲信杀林铭的举动他看在眼里,结果那二人有去无还,林铭着血衣而归,谁胜谁负已有定论,可亲信为戈尔巴而死,戈尔巴却连个屁都不敢,真是令人不齿,他可不是那等懦弱的男人。
若能将林铭带回的女子抢来,岂不代表他乌达强于戈尔巴,甚至是林铭?
且林铭一直坐着未动,莫不是有伤在身,不愿与他大动干戈失了颜面?
是了,定是如此,戈尔巴派去杀人的亲信皆是好手,岂会让林铭无伤而归。
这不正好便宜了他!
酒液加持下,乌达信心倍增,立刻大步向崇嫣,想越过霍凛上手直接捞人。
崇嫣哪里会让乌达轻易捉到,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闹出动静吸引乌达注意,然后依靠霍凛自保。
从一醒来,她就看得分明,女人们都被集中关在马车内,只有她例外,她被绑于少年的马上,就在他一枪之距内,此举彰显着他对她的所属权。
做法虽粗鲁且原始,倒也真没人敢越过少年打她的主意。
如此看来,她被打晕前听到的那句诺言并非幻听,少年正在践诺,纵使他人缘不好,被同伙刺杀,也在努力践诺。
她赌的就是他无论如何都会践诺。
崇嫣凭着功夫不着痕迹地躲开乌达伸来的手,哭哭啼啼爬到霍凛身边,紧贴着他:“林大哥,他长得好可怕,我害怕。”
她痴痴望着霍凛的脸:“你长得好看,我只认识你。”
被一小娘子攻击长相,还是与霍凛对比,乌达大恨:“林铭,把她交给我,我乌达受此辱,非剥了这小娘们的皮不可!”
“兄弟们把头栓腰带上劫掠商队,你却肆意妄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你卖命呢。”霍凛开口讽道。
他忽然嗅到什么,当即脸色一沉,朝崇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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