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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下,后面跟着的三辆牛车便也就相继停了下来。
墨砚与雷疏朗没有问为什么,反而是警惕的看向前面的密林。
道路两旁皆是高耸的古树,宽大葱郁的树叶支到了官道上,遮住了上方的阳光,从这边看过去,那段路幽深无光,像是藏着野兽,就等着人闯入被吞噬。
墨砚原是没有这样的警惕性,他少时陪在三少爷身边,后来发生小公子那件事后,便就被正君遣到了小公子身边侍候,平日里也不用出海安府城。
他有在茶楼的说书先生嘴里听到过山匪强盗,也在话本上读到过赶考的书生学子被拦路抢劫,还有老爷与正君便就是被山匪所杀。
海安府城到云江府城这一路过来,因着两府治理有方,倒是没有见到过山匪,但在各个城镇歇脚时,他从那些行商的嘴里听到过,有些地方并不太平。
因此即使没有遇到过,这一路过来他也怀着警惕性。
眼下小公子声音冷淡的叫他们停车,又是在如此的路段,由不得他不多想,不警惕起来。
雷疏朗惯常在外面跑,一听东河曦在此处叫停车,便就心里有数了。
阳光撒得肆无忌惮,蝉鸣闹得人心烦气躁,树林里不时响起几声清脆的鸟叫。
空旷的官道,荒无人迹,再配上道路两旁耸入云天的古树,无端叫人滋生出一股心慌来。
马儿不时咴咴一声,再踢踏一下马蹄,后面三头牛也不时你一声哞,我一声哞。
清风吹过,捎带着一点凉意。
密林里的枝叶也被吹得哗哗作响。
三辆牛车棚顶满满当当的物品在道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东河曦起身出了马车,淡声吩咐,“墨书把门关上。”
墨书有些紧张的嗯了声,“小公子你小心。”
后面牛车上,墨书的阿爹雷冲也吩咐妻子将车门关好,并让阿平小乐两个小哥儿保护好自己。
阿虎等人手上拿着刀枪棍棒来到了马车边,站在东河曦身后。
一行十六人,除了墨书的阿娘方婶子、阿平、小乐半点身手没有外,其余人皆是有些身手在身的。
东河曦就不用说了,雷疏朗常年在外跑,没点身手也没那胆子。
雷冲别看四十好几的人了,身手也是不差的。
阿虎等人的身手兴许比雷疏朗差着一些,但也并不是毫无反击之力。
此刻雷疏朗十一人呈半包围的形势站在东河曦身后,严阵以待。
东河曦通过散在植物上的精神力发现了密林里埋伏的二十几人,各个身形高壮,黑巾蒙面,手拿大刀,满身的血腥气。
在发现其中一人向其余人打手势时,东河曦淡声道:“保护好自己。”
话落,密林里蓦然窜出二十几人,各个犹如猛虎出匣向着他们冲过来,手中大刀泛着森冷的寒光。
东河曦率先冲过去,出手就是杀招,当先便就杀了一人,腥热的鲜血就好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短短的一段官道上,便只能听到刀剑相击的铿锵声,武器入肉的沉闷声,痛呼声。
精神力纵观全场,东河曦伸手抢过一柄大刀,大开大合击开砍向墨砚的一柄大刀,抬脚又踹开一柄偷袭自己的杀招。
双方没有任何人说话,沉默着砍杀,东河曦发现这些人绝大部分都在对付自己,不禁双眼一眯,手中的刀飞向边上的一株古树,锵的一声砍断了其上缠绕的一节粗壮的藤蔓。
躲过同时砍杀过来的几柄大刀,东河曦快速捡起掉落在地的藤蔓,便只见那藤蔓就像活了一般快速在场上游走几圈,只听噗通噗通声接连响起,二十几人不到盏茶时间便就尽皆倒地,东河曦手中的藤蔓滴落着鲜血的将其中一人圈缠拉向自己,纤白的手指扣住人的咽喉,“专来杀我的?嗯?”
杀手瞳孔骤缩,眼里都是恐惧,心里更是骂娘,是谁说这一行人好杀的?还活捉,眼下他们倒是被活捉了。
东河曦余光瞄到墨砚等人已经麻利的拿着绳子将被击杀以及打晕的人都捆了起来,手中的劲道又收紧了几分,“不说话,那我可要不客气了。”
“唔。”杀手闷哼一声,身体一阵颤抖,血腥味更浓了。
东河曦看了一眼他被藤蔓缠住的地方露出的血红皮肉,“要不说的话,那就别说了。”
随着这话落,杀手双眼瞳孔放大,痛苦的道:“我,我说,说。”
他们只是拿钱办事,比不得专门培养的死士那样嘴紧,生命受到威胁,杀手选择妥协。
藤蔓搅缠的动作暂停,东河曦冷冷的看着他。
“是,是一位姓林的中年男人联系我们的。”杀手喘了口气,脸色惨白,“说,说让我们在这里埋伏你们,其余人皆杀,活捉你,带去,带去平阳城。”说完,杀手便就被痛晕了过去。
东河曦将人垃圾一般扔到地上,嫌弃的甩了甩手上沾上的血渍。
雷冲走过来,“小公子,大老爷身边的那位管事便就姓林。”他也听到了杀手说的话。
东河曦嗯了声,突然问道:“平阳城的知府是姓胡?”
“是。小公子为何问这个?”雷冲皱眉,“小公子,这些人是大老爷派来的?”他不敢相信大老爷竟是派杀手来截杀他们,活捉小公子,而且送去平阳城是为何?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我听闻这位平阳府的胡知府喜好美色,府里小妾侍君众多。”难道大老爷想将小公子送去给胡知府?
“呸,这个烂糟的玩意儿。”雷冲气得骂出声,亏得是小公子的大伯,竟是做出这种恶心烂肝的事情来。“他对得起老爷与正君吗?”
墨书方婶子四人已经出来帮着处理阿虎等人的伤势。
这里都是自己人,倒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墨砚在一边脸色不好的道:“早前小公子就无意中听到大老爷想将他送去给胡知府。”
若不是如此,小公子也不会在听了他们的话之后执意要分家,甚至愿意搬去离海安府城那般远的沧州府。
东河曦没吱声,半晌才神色莫名的问道:“我阿爹他们是在平阳城出事的?”他记得他来那天墨书就与他说过,原身的阿爹阿爸是去平阳城时被山匪劫杀,然后逃亡的时候掉落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东河曦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但他就是有一种直觉,这两件事有关联。
他是不爱动脑子,但并不是没有脑子。
再一联想东河锋想将自己送去给胡知府做侍君。
按道理来说,东河府的主要产业在海安府城,即使想要巴结,也该是海安府的知府县令等当官的,而不是与海安府城相隔了一府之距的平阳府的知府。
若是没有今日这一出,他是不会有这样的联想的。
但是,会是巧合吗?
太过巧合,那就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
东河曦看了一眼来的方向,双眼微眯,平阳城,胡知府,东河锋……
雷冲初时还没明白,等反应过来不禁双眸睁大,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真的不可能吗?“小公子。”雷冲有些担忧的叫他。
东河曦收了神色,“没事,将这些人捆起来带去云江府衙门,既然收钱办事,必定不是第一次,说不得还能拿他们赚一笔。”
雷冲一时还未从方才的猜测里走出来,倒是一边的雷疏朗应了一声,将捆好的二十几个杀手丢去了最后一辆牛车,人摞人叠了满满一牛车。
东河曦看了一眼阿虎几人身上的伤,让墨书去将马车里的那罐早前他做好的陶罐拿出来,“将里面的药膏给他们敷上,大夏天若是伤口生了炎症就不好了。”
“好的小公子。”
因着多了二十几个杀手,最后一辆牛车便就由雷疏朗与雷冲父子二人驾驶,上面的物件被挪到了前面两辆牛车上由阿虎等人驾驶,东河曦这辆马车便由墨砚一人驾驶,方婶子、小乐阿平三人便就来到了东河曦这辆马车上。
索性马车是为了赶路舒服特意请人打造的,足够宽敞,即使他们一同坐在里面也不显拥挤。
四辆马车重新上路,将那些血渍甩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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