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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抬手握住那只大手,口齿不清地问道:“劳工,你捏我脸干森么……”
他想把贺司宴的手拉下来,可那只手的力道相当坚定,他又不敢太用力,一时间僵持住了。
好在持续片刻后,男人修长的手指慢慢张开,随即垂落下去。
谢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试探着问道:“老公,你又睡了吗?”
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沉静,仿佛刚才故意使坏的另有其人。
谢秋确定他听不见自己说话了,这才小声吐槽道:“老公,你的报复心这么强的吗?”
他开始回想自己最近这几天在植物人老公面前都说过什么话,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当的举动。
思来想去,除了刚才“霸王硬上弓”那一出,好像没有其他会引起男人不满的事吧?
“老公,我又没真对你做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你能早日醒过来。”谢秋给男人掖好被角,碎碎念道,“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贺司宴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好的,我就知道老公不会怪我的。”谢秋把没反应当成默认,笑着道晚安,“晚安老公,今晚也要做个美梦。”
他正要离开房间,又听见有人从外面推门。
谢秋转过身,看见来人:“二少爷。”
贺景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病床上:“我哥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是进入睡眠状态了。”谢秋放轻声音,走到门口,“我们出去说吧。”
贺景辰会意,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位置。
谢秋顺手关上房门:“妈都跟你说了吗?”
“嗯,母亲说大哥已经恢复了一部分意识。”贺景辰微一停顿,“还说大哥现在只对你的声音有明显反应。”
谢秋点头:“目前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贺景辰看着他,低声说道:“谢谢。”
谢秋微微一怔:“谢我什么?”
贺景辰移开目光,年轻帅气的脸上神情不太自然:“母亲说,是你唤醒了大哥。”
“原来是谢我这个。”谢秋笑了笑,“不用谢,老公能有所好转,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其实他也很意外,按照原书里的进度,贺司宴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至微小意识状态。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个环节起到了作用,但他还没有自恋到把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
比起医生和护工,他这段时间所做的都是些小事而已。
贺景辰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神有些意外。
“虽然陈医生说脱离微小意识状态也是一场持久战,但总算是有希望了。”谢秋宽慰道,“二少爷,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贺景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说道:“你不用叫我二少爷。”
谢秋不由想起自己刚进贺家时,两人就这个话题展开过对话,可惜没讨论出个结果。
于是他虚心请教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呢?”
贺景辰面无表情地回道:“叫我名字就行。”
谢秋从善如流地应道:“好的,贺景辰。”
说实话,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最不适应的一件事就是到处喊少爷夫人,还有人喊他大少夫人……
还是直接喊名字比较好,喊名字多亲切啊。
“我先回房了。”临走前,贺景辰又提醒道,“如果大哥有什么新情况,及时通知我。”
谢秋应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自己也回房睡觉去了。
*
第二天早上,谢秋起床后照常去看植物人老公。
进门后发现,苏婉蓉正坐在床沿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妈。”谢秋唤了一声,“早上好。”
“哎小秋,你起来啦。”苏婉蓉一见他就露出笑容,“真是个好孩子,一起床就来看司宴。”
“习惯了。”谢秋走过去,“妈您在跟老公说话吗?”
“是呀,妈在跟司宴说话。”苏婉蓉重新将目光移回床上,语气里难掩失望,“就是……司宴还是不理我。”
“您忘了,昨晚陈医生说植物人也有睡眠周期,也许老公是睡着了。”谢秋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轻轻晃了晃,“老公,你睡醒了吗?”
几秒后,贺司宴的手指动了动,算是回应。
“司宴醒了。”苏婉蓉连忙用双手拢住两人的手,“司宴,你能听见妈妈的声音吗?”
在苏婉蓉期待的眼神中,贺司宴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动了!司宴的手动了!”苏婉蓉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小秋你看见了吗?司宴他回应我了!”
“我看见了。”谢秋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眼眶也微微湿润,“这只是开始,会一天比一天更好的。”
等苏婉蓉调整好情绪,两人离开病房下楼去了。
吃早餐时,苏婉蓉开口道:“小秋,妈想跟你商量件事。”
谢秋放下手中的餐具:“您说。”
“关于司宴恢复微意识的情况,妈希望暂时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苏婉蓉温声细语地解释道,“过几天就是老爷子的寿宴,妈不想在司宴正式苏醒前节外生枝,小秋能懂妈的意思吗?”
“我明白的。”谢秋乖巧应声,“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跟其他人提起老公的情况。”
“乖孩子。”苏婉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满意,“从今天开始,你有空只要陪着司宴就好,其他事都不需要你操心了。”
谢秋应下:“好的。”
贺老爷子的生日就在周五,新的一周,贺家上下都进入了忙碌状态。
谢秋领了自己的专属任务,每天放学回家后继续陪老公。
只不过,自从知道植物人老公存在微意识,还时不时能听见他说话后,他就收敛了许多。
毕竟他没法准确判断贺司宴当下是否处于沉睡状态,究竟能听见多少。
“老公,今天给你讲个我自己编的故事吧。”谢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心血来潮道,“感觉童话故事你也听腻了,给你换个新鲜的故事。”
他放下手中的童话故事书,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故事娓娓道来:“从前有个小男孩,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在孤儿院里。孤儿院的院长第一次见到小男孩是一个深秋,金黄的落叶铺满了院子,于是她给小男孩取名叫‘秋’。”
“虽然孤儿院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但小秋是很幸运的,他遇见了全身心疼爱孩子们的院长妈妈,遇见了喜欢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漂亮姐姐,还有和他一起打闹玩耍的小伙伴们,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他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直到有一天,漂亮姐姐心脏病发,永远地离开了他。”
谢秋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是小秋第一次认识到什么是死亡,他嚎啕大哭,但院长妈妈告诉他,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只要还有人记得她,她就会永远活在那些人的记忆里,永不褪色。”
谢秋停了下来,苦笑一声:“可是为什么,小秋脑子里关于他们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呢?”
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彻底遗忘,所以选择在今晚,将这个故事讲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听。
哪怕男人可能听不见,哪怕听见了也无法处理这些信息。
故事讲完了,谢秋陷入良久的沉默中,直到看见床上那只苍白的大手抬了起来。
“老公?”他本能地伸手接住男人的手,“你醒了吗?”
贺司宴反握住他的手,五指慢慢收拢,仿佛是在用宽厚的掌心传递着什么东西。
谢秋怔了怔,语气迟疑道:“老公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男人回答不了他,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
“老公,其实有时候吧,我是有点羡慕你的。”谢秋顺势俯身,将脸枕在男人的手背上,“这里有很多爱你的人,你妈妈,你弟弟,你爷爷,可能还有好多其他的人。”
压在脸下的大手忽然翻了过去,恰好托住了他的脸。
谢秋没在意,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温热的掌心:“所以快点醒过来吧,只有醒来,你才能守护好你想要守护的一切。”
这时男人收紧了手指,故技重施般掐住了软乎乎的脸蛋。
“劳工!”谢秋叫了起来,“你再掐我的脸,我蒸的要森气了!”
话是这样说的,语气听起来却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谢秋眼珠子一转,大胆地鼓起嘴唇,亲了口盖在脸上的手心。
“吧唧”一口,声音大得他都脸红了。
果不其然,男人触电般收回了手。
“怕了吧?”谢秋不顾自己脸还红着,抬起下颌恐吓道,“不想我亲你的话,你就不要再掐我的脸了哦。”
贺司宴放在床单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像是在发出某种沉默的抗议。
到底还是怕植物人老公醒来后会狠狠报复自己,谢秋不敢再继续调笑对方,忍着笑意安抚道:“老公,你别生气了,我给你放首歌听,好吗?”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握成拳头的手指倒是慢慢松开了。
谢秋打开手机,从歌单里挑了一首歌点击播放。
一首播放完毕,他按熄手机,准备起身:“老公,你该睡觉了。”
话音刚落,男人才安分的手指又动了起来。
谢秋握住那只手,疑惑道:“老公,你还想继续听歌吗?”
贺司宴没法回答他,握着他的那只手开始使劲。
谢秋一个没防备,猝不及防被拉下去,扑倒在男人身上。
他慌了两秒,撑着床单抬起脸来,结果视线却正好对着某处惊人的弧度。
谢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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