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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牛叔想不到了,
谢茶自己也想不到!
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背人呢。
还挺沉!
不想让那小子觉得自己不行,谢茶刻意放轻了喘息声,然后,耳边还是传来了一声低笑:
“大少爷你行不行啊?”
谢茶:“……”
真是高烧都阻止不了那张破嘴!
谢茶微微咬牙,背着春夜走出竹林,同时,一边反唇相讥道:
“放心,我要是不行了,直接把你往河里一扔,走人完事儿!”
斜风细雨中,谢茶背着春夜沿着田埂往上走,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
在田埂边摘艾草的两个大婶瞅见了,脸上齐齐露出惊愕的表情,窃窃私语道:
“那是李阿婆家的外孙吧?不知道苗王和他的蛊普通人都不能接触吗?”
“哎哟,城里来的大少爷呢,哪知道这些?等他倒一次大霉就懂了!”
谢茶置若罔闻,继续往上走。
一对砍柴的父子从山上下来,看到谢茶和春夜,连忙避让到老远。
谢茶走远了些,还能听见身后那对父子中的爸爸低声勒令儿子:
“这几天离谢家那小子远点……”
谢茶:“……”
夸张了啊。
谢茶哼笑一声,对背上的人幸灾乐祸:“苗王大人,你这人缘属实有点差了!”
然后谢茶耳畔又响起一道戏谑的低笑声:“我们神经病的人缘都这样的……”
谢茶:“……”
这小子到底心眼多小啊?
还在记仇?
回到那栋青色吊脚楼里,春夜刚准备躺下,又被谢茶揪起来了!
“喝药。”
递到面前的那碗药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的苦味。
春夜斜瞥他一眼:“大少爷,病人的身体和心理都很脆弱的,你不觉得你这态度有点粗暴吗?”
谢茶:“?”
药都泡好再亲自递到嘴边了还想怎样?
谢茶又把药碗往前递了递,同时定定地望着春夜,眼色冷厉,发出威胁:
“喝不喝?”
春夜往后一靠,靠在棺木里抱臂道:“不喝。”
谢茶:“!”
眼看谢茶眸子危险地眯起来了,春夜又适时地、懒洋洋地补充道:
“空腹喝药伤身体的,病人现在想先吃点东西不过分吧?”
谢茶:“……”
抬手看眼手表,快十二点了,这小子从早上到现在,确实还没吃过东西。
谢茶轻咳一声,把那碗药搁到一旁:“行吧,吃什么?我去买。”
春夜望着谢茶,嘴角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调笑:
“病人想喝粥,大少爷能满足病人这个小小的愿望吗?”
谢茶拧眉:
“你就不能吃点小卖部有的?”
奶油面包!
麦片饼干!
他还看到过小卖部里有卖牛叔自己捣鼓的肉松糍粑!
“我是个发着烧的病人啊,”春夜歪头一笑,“虽然我知道大少爷有钱,多贵的都能买,但病人身体虚弱,现在只想喝点粥养养胃。”
谢茶:“……”
他哪下过厨?
盯着春夜思考片刻后,他居高临下地、神色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那你自己煮?”
“你让病人自己给自己煮粥?”春夜眼神里带着谴责,还夹杂着一丝笑意,“大少爷,你这样对待病人良心不会痛吗?”
谢茶:“……”
不等谢茶回答,春夜又顺势躺下去了,自己给自己盖好薄毯:
“病人现在感觉身体不适,可能是发烧的前兆……”
谢茶:“?”
这是在威胁他吗?
谢茶被他气笑了。
行!
等这小子烧退了,
再跟他算账也不迟!
谢茶深吸一口气,转身去厨房。
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油盐酱醋分别用陶罐装着,摆得整整齐齐。
青色大理石制成的厨房台面光洁锃亮,毫无灰尘,显出一种纯粹的青。
谢茶:“……”
这小子有洁癖吗?
谢茶不会做饭,看了几个网上的教学视频便开始了。
通风的窗户上悬挂着数十根腊肠,谢茶摘了一根切成丁,放进电饭煲里和米一起熬煮。
好在香肠是寨子里家养的黑土猪肉灌的,有浓浓的腊肉香气,米也是梯田种出来的稻香米,最后再撒一把鲜嫩的鸡毛菜,腊肠青菜粥就算完事儿!
虽然谢茶厨艺差,但架不住食材好。他尝了一口,意外地觉得还可以。于是颇为自豪地端了一碗出去,又把春夜摇醒:
“喝粥了,快点!”
春夜睁开眼,懒洋洋地开口:
“病人现在……”
忽然瞥见端着粥碗的那只手,纤长的食指上冒出几个泡,像是被烫伤了,在白净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因此,春夜一眼就看到了。
他静静地盯了几秒。
谢茶没留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只听见春夜开口,听那意思是又要作妖了,谢茶眸子微眯:
“现在怎样?”
春夜笑了,起身靠坐在棺木内,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散懒地补充完:
“现在饿了……”
谢茶:“?”
他斜瞥了一眼春夜,总觉得这小子刚刚想说的应该不是这意思。
不仅突然改口,还放弃作妖了,接过那碗粥,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谢茶:“……”
这么配合总觉得哪里奇怪。
谢茶眼神充满狐疑。
盯着他喝完粥,盯着他喝完药,盯着他躺回棺木里休养,谢茶离开前拎起木锤扬了一下,眸子微眯:
“要是明天早上烧没退,我会把你捶得粥都吐出来!”
春夜给自己盖好薄毯,准备闭目养神了,听到这话,嘴角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病人的心情对退烧也是有影响的,大少爷最好对我态度好一点。”
谢茶:“……”
回去吃饭时,外婆听说外孙背着苗王出竹林的事了,脸上神色复杂。
“茶茶,”外婆欲言又止,夹了一片鱼肉搁在谢茶碗里,低声道,“蛊练得越厉害越不像人,咱们这位苗王你可得敬而远之……”
谢茶乖巧点头。
外婆说得对。
太变态了!
不像个人!
至于敬这玩意儿么?
那小子不配!
吃完饭谢茶就回房了,刚躺下没多久,雨点劈里啪啦敲打木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坐起来一看,窗外狂风暴雨。
想起走之前,那小子卧室里的窗没关,这要是再吹一晚上冷风,那个烧还退不退了?
谢茶在他可能会自己爬起来关窗,和那小子睡死过去之间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爬起来穿雨衣。
冒雨上山,熟门熟路地推开卧室门一看,果然!
木窗大开着,冷风灌进来,把白色纱幔吹得翻飞飘舞,一丝丝斜雨甚至刮进了卧室,细微水流沿着木窗渗下来。
谢茶快步奔过去,把木窗关紧。
再走回棺木旁,坐在棺木边缘弯腰下去,将手背贴在春夜额头上。
嗯。
虽然还有些烫。
但热度明显没之前那么吓人了。
谢茶心下一喜,忽然见春夜睁开了眼,像是被他惊醒了,谢茶扬眉道:
“睡啊!”
又伸手盖在他眼睛上顺着他的眼皮和睫毛往下一滑,想把眼皮强硬地给他合上似的:
“继续!”
春夜唇角微微扬起。
谢茶把手缩回来后,春夜就重新睁眼了,许是察觉出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关紧的木窗。
谢茶见状,冷哼一声:“出门不带伞,下雨不关窗,苗王大人你会不会太叛逆了点?”
春夜闻言转头,定定地看着谢茶,几秒后,眸子里漾起一丝疏懒的笑意:
“我们神经病都这样的。”
谢茶:“……”
麻了。
又想了想,今晚最关键了,只要过了今晚,说不定高烧就能彻底退了!谢茶决定在这守着。
站起身脱了雨衣搁在一旁的椅子上,接着席地而坐,背靠着棺木,准备闭目养神了。
很快,身后传来咚咚两声轻响,是手指敲击棺木发出的声音。
是春夜说话的前奏。
春夜没问他怎么不走,而是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明晃晃的挑衅:
“我这棺木里还能躺一个,就是不知道大少爷敢不敢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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