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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商趴在驾驶盘上歇了几秒,神智略略清醒了一些,酒似乎喝得多了。照这架势将车开回彩蝶之家,路上一定会出事故。他打了个饱嗝,从兜里掏出手机,想要叫个代驾。指头还未按下数字,诺基亚被副驾的女子抽走,她将之往车后座一甩,随即坐到了他的腿上。
男子的视线望出去就像隔了一层滤镜,近在咫尺的她,既脱离了稚气又尚未落入风尘;病愈不久苍白的脸蛋,又因酒精的作用泛着桃花;一身细皮嫩肉在伦勃朗光阴下尤显神秘,昏暗中勾勒出极致朦胧的曲线;先前被秋露打湿的发缕垂在肩头,随着颤抖的肩一起一伏。望着这个天姿国色的尤物,他盯得移不动眼了。
“看来你也醉了,只怪这个避风角实在太浪漫,是我考虑不周详,一下子买了那么多酒。”男子又忍不住去轻抚她的脖颈,笑道:“我刚发现原来你剪发了,难怪与过去的气质有了些许不同,说不喜欢那怎么可能呢?但你我并不是一个年龄,这样当真好吗?”
“你很寂寞,我更寂寞,越是寂寞的人就越容易胡思乱想,久而久之便致郁了。我敢肯定,你从没与人谈论她那么多,甚至包括你那位保姆般的追击者。你是感到畅快呢?还是更郁闷了呢?人往往不会去找身边人倾述,却会对陌生人言无不尽。”女子抓起他大手,移向自己的脸庞,合上了眼,说:“就是这种粗糙厚实的触觉,不去看脸真的与鸳鸯茶很像。”
“我曾经远远见过他一次,古斯塔夫除了个头矮些,的确是个枭雄。”女子晶莹的泪珠顺着指缝轻轻滑落下来,看得承包商不住揪心,他按捺不住冲动,环抱住她光滑的脊背,叹道:“是我太不解人情了,咱们再不提打胎的事。但这样下去会很麻烦,我倒是知道有一家极暗世界的特殊医院。”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我现在不愿想这些。别说话,这样会破坏情调。”
承包商话没说完,已与她热吻起来,混杂着酒精与烟草的气味,融合出啤酒花香的独到清冽,顿时令他浑身一震,那是不论流连多少地下魅者夜场,都未尝有过的芬芳,年轻女孩果然太棒了。其实承包商总提起她,知道女子终会耐不住好奇来打听,他在等待那一刻的发生,好与女子走得更近一步。有时男子会刻意将她的脸在脑海中抹除,而替换上女子的容颜想入非非,那会叫他很享受,谁知梦想成真。
女子并非那种病恹恹的小姐,而是曾经的打女,比起寻常娘们气力大许多,当她真正扑将下来,男子一时还有些抗不过她。那种感触又是待在魅者老巢体验不到的。也许自古英雄并不怎么爱美女,而独独钟情拥有部分杀伤力的女战士,那便是战壕里的另一种浪漫了。承包商终于扯去伪善的领带,暴露出虎豹本性。
男子伸手打开音响,唐尼.布莱斯顿的另一首悲曲轻柔地唱响,女子动作明显放缓下来,她凑近男子耳边,说自己总不能老管他叫领队或芬兰湾承包商,感觉会很别扭。
“叔叔叫尼古莱。”男子幸福地合上眼,问:“那么你呢?自我介绍一下吧。”
“随便你喊什么好了,我不介意。为安全起见,还是加一道保险,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怀孕,刚才有些太快太投入了。”女子自顾自说着,去掏后座银光闪闪的小包。承包商正有些发呆,恰在此时,他忽感脖子一梗,冰冷的针头刺入了颈动脉,侧目去看惊得魂飞魄散,不由脱口而出:“兽类麻醉剂?”
“是啊,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从小没扎过针么?”女子不由分说,又在其他部位打了两管橙色药液,男子大半个身子立即动不了了。随后他感觉双目黑沉,手脚也同时被扯住,再一定睛,女子充分利用车内保险带,已将他捆了个结实,她死死缠住承包商脖子,用扭力扳手在椅背后做了道杠杆,每转动一轮带子就愈加收紧,渐渐已喘不上气来。不过女子并没想利落得弄死他,而是让他保有一口气,必须费尽全力喘息,才可为头脑供氧。
“居然一下子给我打了三针兽类麻醉剂,哪怕犀牛也得趴下,更何况是人。那样会得老年痴呆的。”男子见她又取出更多的针管,不住哀求道:“住手,快停下,你到底要干什么?”
“是啊,狗贼!你觉得我将你约来这种没有人烟的地方,除了杀你还能干什么呢?是你太大意了,非以自己那套标准来度人。你现在还觉得我性感吗?还清纯吗?别忘了,我是弥利耶,怎会与你正面单挑呢?暗杀才是我擅长的。”女子依旧坐回他大腿,并不伸手整理凌乱的衣裙,而是为自己点起一支烟,由上至下地凝视着他,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可我从没说过今晚非要与你打架,提出单挑的那个人是你啊。别闹了,快松开。”
“这就是魅者的单挑啊,大叔,你不会被色欲冲昏了头脑吧?咱俩是仇人啊,这点难道你忘了?”女子将烟蒂在男子肚皮上一旋,听着皮肉被烫得嘶嘶冒油,叹道:“你知道年轻的未亡人为什么遭人惦记?因为她们受到巨大冲击,在失去可以依靠的那张脊背后,会变得十分恐惧与彷徨,思维也渐渐凌乱。这种状态下的女性,很容易被别人轻易许下的诺言所打动,误解自己又将获取新的依靠,从而被别有用心的人,再次牢牢控制在手里。”
“可是,古斯塔夫的遇害与我无关啊,甚至就某种程度说,因为我的及时赶到,才救下了你俩性命并得以逃跑,难道不是吗?”药剂深入血液,男子说话渐渐变得不流畅。
“我似乎也没将他的离世怪罪在你头上,不然我干嘛与你做一回?这就是我的报恩。”女子重新点起烟,像看着一头牲畜般审视着他,问:“难道你不喜欢我做事是非分明吗?”
“不,这样固然很好,只是我不明白,现在就杀了我,是否有些过早了?我对你而言,是将来重要的保障,而且我很懊悔,并想了很久,决意用行动来弥补自己当初的错误!都跟你说了,决定黑暗缪斯生死的是上峰,我不下令别人也会下令,那不过是换个人来按键罢了。”
“再过几分钟,麻醉剂攻心,你就再也开不了口了,将会沉沉睡去。其实有关你的故事,我很认真地听完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趁机侮辱她,这不符合我的个性。我忽然在想,如果这个她不是女人,而是一名男性,你是否仍会这般耿耿于怀呢?”
“这种问题啊?”老实说,承包商从未想过,发小要真是与他一样的糙汉,至多也就不来往了,或者路上遇见也当看不见,绝不会成为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心魔。
“不论你如何抵赖,心中都占据着她的位置,你为何要充当她的大哥呢?因为你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你总觉得她是可以被控制的,这个娘们必须得展现得比你弱,这会带给你无穷的虚荣。随着时间流逝,你与她分道扬镳,多年来你怀念着曾经的她,那是一份深沉的爱。”
“醉蝶花,你是在给叔叔做心理评估吗?老子真那么想,早在她参军前就会提出,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是。”承包商暗自恼道:“我真该给你看看她的照片,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用看,儿时单纯的友谊会逐渐化为诚挚感情,你没有胆量向她公开示爱,却又无时不刻注视着她,担心一旦说出了口,会遭来她言词拒绝,到那时什么都做不成了,也无法修补隔阂。”女子撩拨着自己的披肩发,笑道:“其实我也是孤儿,少年时期都待在收容院里,那里的女孩不是短发就是平头,我现在的外观,比较能勾起你的种种遐想。你玩我可以毫无心理负担,但对她就是不行。据我观察下来,你理应不是变态,性取向也很正常。”
“你有见过像叔叔这般正气凛然的变态么?老子取向正不正常与你何干?”
“你果然是色胆包天,若换成其他男人,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小便失禁了。”女子从银色小包内取出一个布袋,里头全是明光锃亮的各种怪刀,光用看就觉得疼。她一件件取出给男子过目,说:“你对勿忘我不感兴趣,她虽面容娇美年轻,但厚实身板暴露出年龄。而你对莉莉丝们也无感,因为她们许多都还是小孩。而我这种年纪最适合你,这才让你觉得我身上留有她的影子。其实你与骑马的锐将,坐轮椅的壮男有什么区别呢?你们统统都是男权主义者,将女性当作战利品的那种人。你任由她混成了指挥官而极度不爽,也是这种心态作祟。”
“好了,动手吧,叔叔懒得同你废话,你觉得老子会怕死吗?好好叫你见识见识圣维塔莱有多抗揍,多能忍受折磨!”男子挣扎一番无果,叫道:“要么立即刺死我,要么松绑。”
“先折断你一条胳臂,再砸断你的脊梁,然后是另一条手臂,最后扭断你脖子,你更喜欢哪一种死法呢?”女子并不答他,而是用怪刀在他身上肆意乱划,继续挑逗道。
“一样都不选,非挑一种就是干到死,起码叔叔赚了。”男子毫无惧意,脸上邪光四射,忽感舌根麻痹,药液起作用了。他渐渐开不了口,只得无奈地继续去听女子的嘲讽。
“在遭遇你们这群暗世界畜生前,虽然我玩心很大,但本质很善良。你不是问我过去是不是男人么?那就来说些我的故事好了。我当然是,其实一直到我去刘易斯维尔绑票布雷德利回道场时,仍是心态正常的。迫于危急,我不停殴打他,药店老板几度休克,险些死掉。”
“你想说就说好了,反正我除了听什么都做不了。”男子大着舌头嘟囔着,不屑一顾。
“起初我很愧疚,并对自己的行为深恶痛绝,而后,我从施暴中体验到亢奋,便再也收不住手。他越是惨叫越是求饶,我就越会产生极致快乐,似乎自己很适合干这种事。就这样我越变越邪恶,心态彻底扭曲了。”女子正了正身子,叹道:“我对自己说,那是你们压迫得太甚,我需要适当压力释放,但这可能吗?我这张清纯的脸蛋背后,本就极度变态,是你将它逼出来,将我塑造成这副鬼样!我当然就要用这份暴虐还到你身上。”
“这样说自己,有些不合适吧?你是我接触过的变态里最不变态的一个,太可爱了。”
“那就让你好好领略我有多可爱。你这个狗贼,留在派恩维尔所谓的训练单子我全看了,此番唆使我去纽约,得替你暗杀三个目标,不是珠宝商就是大学教授。他们与我无冤无仇,我干嘛要为暗世界去杀人?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这才是我要干掉你的原因。”
“来就是了,纵然被你开膛破肚,挖出心脏,我若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承包商虽气得沸腾,但也从中感受到一种奇怪的乐趣,便越发龇牙狞笑,全不在乎。他忽然心生一计,使出最后一股劲,嚼住自己舌头,开始往咽喉下猛吞,当即翻了白眼。
“无胆匪类,居然怕到想要自杀!”我不曾料到,等发现时承包商已开始浑身痉挛,我使劲撬开男子的嘴,掏出卷曲的舌头,一边惊慌地为他心肺复苏,一边懊恼道:“你还敢说自己是英雄,哪怕尚存一线生机,你都要积极求生啊,不然我该如何折磨你到天亮呢?”
瞧见承包商有些恢复神智,我慌慌张张跃下车,跑去后厢翻找工具。男子只要存在意识,就会想方设法搞死自己,这么一来,将无法实施剩下的谋划。智者千虑终有一疏,我不仅恼道:“怎就忘了他是一名圣维塔莱呢?那种人长年累月鞭挞自己,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找来螺母和皮筋,好不容易扎成口球,回身拉开车门定睛一瞧,心顿时凉了半截,座椅上哪还有人,承包商趁着这短短几分钟,早已溜之大吉,他沉着地连自己香烟也没拉下。我窜上草坪开始极目远眺,很快发现了不远处的树林里,正有一条走姿扭曲的身影在跪爬,麻醉剂的药效还没过去,纵然给他逃了,也跑不出多远。只是,任由他继续下坡,承包商就会窜上公路求救,照这样下去,我也完蛋了。
“你觉得能逃出我的魔掌么?”望着他慌乱的背影,我心头忽然产生出一种快感,就像猎人举枪正在瞄准乱窜的牡鹿,他是生是死全由我来决定。想着,我从车上抓起一把利斧,脚步稳健地追击而去,三两下就窜到他身后,一边看着他垂死挣扎,一边狞笑起来。
“说得真好听,我真当你是一条好汉,启料也是头狗熊。你就那么贪生怕死吗?看来真是高估了你。你不逃或许我会心生善念放你一马;而今你想报警,那就对不起了。”
我跟在背后缓步讥讽他,男子自知断无生路,气急败坏之下,忽然一个急转身,迎着斧刃飞扑上来,眨眼间将自己割了喉。我怎能想到男子会走极端,刚想抽回斧子,承包商偏要上前抢夺,争执中又被捅穿好几处,他呜咽数声,吐着血泡倒在草堆下!
“你发神经啊,对不起,全是我不好,其实我从没想过要杀你啊,那些鬼话只是为了吓吓你罢了。”眼见自己弄巧成拙,我欲哭无泪,终于慌了。不论他究竟死没死,忙将他驮上背,快步朝着厢车跑去,现如今只能祈祷上苍,送去医院急救还来得及。
我将血迹斑斑的他推进后座,一边抹泪一边发动引擎,抽泣道:“其实,我只想在气场上镇住你,因为第二件想办的事,你是绝对绝对不会答应我的。你干嘛那么玩不起呢?”
男子长叹数声,双腿剧烈抽搐一阵,彻底不动了。瞳孔中两道光轮开始变得黯淡,最终失去了光芒。我只得将车开往另一个僻静处,取过他的烟盒连绵不绝地抽烟,苦思对策。既然他说过我与他是配对的,必然要大战一场。可他从未说过这是哪里的场馆,或是平日里的搏杀,反正结果肯定得死人,不是他就是我,而今的一切只是发生了太早了些。我该怎么办?要不打给勿忘我简略了解一下规则?想着,我开始拨号码,结果紫眼狐狸又打不通了。
“都是你不好,是你自己冲上来找抽的,干嘛还死不瞑目?我都跟你道过歉了。”望着这具尸体,我彻底犯了难,该怎么处理呢?这里不是荒郊野外,而是车流如织的大都市,哪怕找个角落悄悄抛入糖河,第二天尸体也会准时浮上水面。那如果是分尸呢?更不现实,附近没有我熟悉的肉联厂车间,看来只能开回派恩维尔,先泡在浴缸里,慢慢思图良策。
就这样,这辆老破英菲尼迪一路险象环生,不是车门忽然滑飞打开,就是男子从座椅上滚翻下来,随着拐弯双腿露到了窗外。我不断下车上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回派恩维尔,借助夜色掩护,继续扛起他放平在床头,旋即将全部窗帘拉起,点了支烟坐下定定神。
“怎么了?我刚才正在开会,没法接听电话,有什么事?”时隔不久,手机铃声响起。
“我,我完蛋了,起先我只想与承包商开玩笑,结果却失手将他杀了,现在该怎么办?我没想到他会乱来,只得将尸体背回派恩维尔,你赶紧回来,帮我一起处理掉它。”
“你能杀得了他?荒唐,实在是太可笑了。”紫眼狐狸冷哼一声,不待听完便挂断电话。
“诶?我怎么就杀不了他呢?”听完勿忘我的话,我便抓过手机,打算拍几张照自证事实,可结果走到床头,那里只淌了一地血,承包商的尸体无端端消失在空气之中。这却奇怪,一路挪动男子,他身子开始发硬,眼珠也变得灰暗,确确实实翘辫子了,难道还能诈尸么?正这般想,浴室内传出水声,我抓过剔骨厨刀,忐忑地朝前走去,轻轻推开了门。
“醉蝶花,去将热水器开一下,大冬天的洗淋浴,冻死叔叔了。”承包商正躺在浴缸里搓澡,洗刷尽全身血污,望着吃惊的我神态闲然,问:“拿着刀干嘛?你还想杀我第二回吗?”
十分钟后,他穿着不合时宜的睡袍踱进客厅,往沙发上一倒,一边看电视一边摆弄留在茶几上的纸片,默默抽着烟。就在我泡热可可回来时,他掏着地上的破礼服,挖出一枚赤红硬币丢给我,笑道:“今晚你将叔叔服侍得很舒服,这块女神峰赚到的弥音盾就赏给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见你死了啊?”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坐到他的身边,问。
“我跟你说过,哪怕蒙上眼,手脚被捆,你也杀不了我。小骚狐狸,你岂止光给我打麻药了?早在餐馆时就往汤里下过催情剂!以为我不知道吗?干嘛态度一下子变得那么亲昵?摆明了就是想耍老子玩。你看看衬衫,那一大摊绿色斑渍是什么?它就是我从毛孔里逼出来的。”承包商搂住我的腰肢,淫笑道:“你还敢说自己不可爱?叔叔是在配合着演戏,想看看你可以狰狞到什么程度?结果把我逗乐了,我只是想体会一把被魅者折磨的快乐。”
“那么你快乐吗?好吧,咱俩的对决已结束,往后休要说杀你的事了。”
“当然快乐,药店老板真是个幸运儿,难怪他会乐不思蜀,连康斯坦丁也不要了。你在道场闹腾那时,坡下黑帮早就跃跃欲试,都想攻克女神峰活捉你与紫发妞。对决的事由我说了算,你可别想耍赖。”男子将手一摆,问:“你是怎么想出这个绝妙点子的,跟我说说。”
“其实,我原本想安排在明天,在鸳鸯茶陵墓前麻晕你实施折磨,最后再逼你跪在墓碑前磕头,借着这个台阶为你松绑的。但后来想了想,那是亡者的净土,不适合搞这么一场闹剧,古斯塔夫若是活着,肯定会很反感。而你太容易上钩了,所以才发生今晚这一切。”
“原来如此,那也挺好玩的,一下子点破实在可惜了。”男子拨弄着桌头几张破纸片,叹道:“你知道我为争取这三张单子,耗费了多大精力么?它们全是实施难度低,收回成本高的暗杀名单。每完成一笔就是一块弥音盾,这天大的利好,该上哪去找?醉蝶花,你自己说,叔叔疼不疼你?算了,你还有一件什么鸟事,现在可以聊聊了。”
“我想要你带我去见见迪姐尸身,能说动世界之子放行的,只能是你。”
“这种事啊,恕我直言,恐怕圣皇出面,他也办不成。”不待听完,承包商连连摇头,当瞧见泪珠又在我眼眶中打转,他捧起我的手搁在腿上,叹道:“让我将真相告诉你吧。”
Dixie在女神峰下被击毙后,不论步击之影对我做出过什么保证,他们都不会将尸身还给我。因为迪姐在怨气冲天中丧命,这种全妖哪怕没有外界刺激,也会化为万渊鬼级别的超级恶灵,所以步击之影与门徒,最初的打算是一分析完数据,当即焚毁尸体,以绝后患。
“醉蝶花,你懂不懂?我们与他们是两个系统,黑暗缪斯是被红骷髅与世界之子联合击杀,那样就成了他们的战利品,我也无权干涉。所以当基站的拳王气冲冲找我理论,我心想规矩你也不懂吗?只能冷嘲热讽赶跑他。”他不住抚着我的后背叹息,忽然将指一扬,指着墙头挂着的Dixie大彩照,说:“可是,装载她的货卡被油罐车撞毁后,黑暗缪斯趁势逃跑了,再发现时又成了一具僵硬的女尸,因这件意外,步击之影改变了主意,于是安排勿忘我假扮她的身份,混回九频道。那是因为,她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在进化。”
承包商说着,从礼服中掏出手机,调出一段九秒视频要我去看。在画面中有一口葫芦状的器皿,苍白的Dixie浑身赤裸浸泡其中,散开的头发变得极长,所有枪眼消失无痕。
“这些废话紫眼狐狸已与我说了,你给我看这段视频想说什么?难道怕我借着探视机会,搞破坏搅乱世界之子们的好事么?”我怒气冲冲地将手机还给他,问:“这处设施在哪?”
“科罗拉多亚当斯县,门徒十二部的本阵奥罗拉郊外,一千五百名大兵日夜守备的最高等级地堡,代号为512,从大门到最底部需三张黑金晶片钥匙卡,各种关隘无计其数,你去试着闯一下,没跑出五米就被他们射成马蜂窝了。当然你也可以施展魅术,但那么多人你应付得过来吗?”他轻蔑地接过手机,重新揣入礼服兜里,说:“这段视频当然另有含义。”
因泛世界得了这件宝物,自然舍不得轻易焚毁,所以将Dixie的尸身严密库存起来,实施全天候监控。然而在无尽的等待中,奇迹发生了,三周前的计算机数据记录,她产生过一次脉搏,随后与日增加,昨晚传给承包商的简报中显示,一天里心脏跳跃了四十余次,女魔想要甦醒,恐怕将不再是梦想,按这个进度,或许今年年末她就可能重新睁开双眼。
“真的吗?尼古莱,这件事你绝对不能骗我,我再也受不了打击了!四天后我一到纽约,就替你干掉那三个目标,你与世界之子他们关系走得近,多通融通融,让我见她一面吧。”承包商的一番言语听得我心花怒放,失去太久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你是她的逆鳞,这点难道忘了吗?在所有安全措施建成前,步击之影绝不会让你靠近半步,纵然搭机赶去科罗拉多,也会给你轰回来。万一你俩接触后,她忽然醒来,并在设施内大开杀戒该如何是好?所以没人敢冒这种巨大风险。”男子望着漆黑的窗外,叹道:“而且,谁都无法预料她下一回甦醒,会变成什么老妖。对你来说是一种期盼,但对我们来说就是煎熬。大概率判断,她会变得更加难缠,而且极有可能杀了你,因为你怀了别人的宝宝。”
说话间,门廊处传来开门声,披着一身秋露的紫眼狐狸踱步进来,她朝我耸耸肩,表示自己不会出错,然后扫了一眼时钟,半夜一点半,便催着承包商快回酒店,少借口自己被杀赖在这里不走。男子慢条斯理地穿上血衣,无奈地回到车上发动良久,只听得嘭嘭数声,他又黑着脸回来,说英菲尼迪抛锚了,只能等明天圣维塔莱上班,找人过来拖走。
“嘿嘿,看来天公不作美,两位獍行美女,咱们索性挤一挤得了,叔叔已很累了。”尼古莱大咧咧往松软大床中央一躺,左右手各抱一个,甜蜜地进入梦乡,渐渐发出响鼾。
“这个男人当真杀不死吗?这回我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将之挑逗起来了。尼古莱无耻到连孕妇也不会放过,我将来该怎么办?”我隔开他轻轻推了勿忘我一把,问。
“我早说过别惹他,你偏要去试,还与他玩起情趣来,真是一刻都消停不了。这怎么能怪我呢?他当然杀不死,别再痴心妄想了,除非他自己活腻了,你就默默等他生老病死吧。”紫眼狐狸捂住耳朵,狠狠顶了他一屁股,将脑袋埋入枕头底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晌午,他的保姆追击者开来一辆更破的宝马,目送我俩踏上公路,重返佐治亚。男子变得很冷峻,沿途专心致志地开车,也不与我对话,活像陌生人那般。待到墓园前祭拜,他只是远远站在铁门前,手持巨刃枪铳做着戒备,毫无兴趣过来看一眼。
依旧是飘飞的枯叶,依旧是凛冽的寒风,鸳鸯茶笑容如故。我搁在棺椁前的断发边,放着一捧湿漉的康乃馨,粉色卡片写着:前妻彼岸花谨献,快乐且活泼的小青蛙。
“看来在她心底深处,依旧保留着鸳鸯茶的位置。”我斜倚着石棺坐下,叹道:“宝贝,你说我该怎么办?怀孕这种事,我从不曾料到啊。我只能默默埋在心底,无法向任何人叙述。轻易说出口,会让你胞弟产生误解,也会在家族中造成纷乱。但我不甘心,我自己就是破碎家庭出生,一路走来无比艰辛,我不想咱们的宝宝,将来也踏上老路。它多么可怜,连你的面也没见过。要是哪天我战死了,实在想不出该将它托付给谁。”
冷风凄清,人走茶凉,昔日无比辉煌的老男人集团四分五裂,领头羊古斯塔夫葬身火海,已是冢中枯骨,哪怕鬼魂也不会出现,只有一座阴湿棺碑,在默默听着我惨伤的哭号。
周一转瞬即来,临行前承包商交给我一袋文件,要我默默收好。暗杀任务不着急,先配合明日光辉侦探社,将连环凶案罪犯绳之以法。在人生地不熟的纽约,有两处安全屋,我可以获取任何想要的装备。并且,为了应对我、天竺菊与蓝花楹的经验不足,他向我们举荐了一名老资格的弥利耶,她就是彼岸花。
“你其实一直知道她的行踪,对吗?那为何不告诉鸳鸯茶呢?”我扯住承包商的衣角,问:“古斯塔夫对她全是溢美之词,这令我感到很虚假,我担心,她会不会因我的身份。。。”
“那是因为她自己不愿被人发现,彼岸花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刺客,她独来独往,生活孤僻,但不是老古板。她对待合作者十分苛刻,你想见到她,就必须通过走笼测试靠近她老巢,此女会想方设法阻挠搜索者,甚至还可能刺伤你。如果达不到她的要求,就将被拒之门外。”他在候机厅里来回踱步,说:“这样吧,你先别急着找她,可以去搏击俱乐部打赤手拳。”
“赤手拳?你是指拳击比赛么?可我区区一介女流?”我接过他递来的地址,问。
“这种俱乐部与你想象中的WWF完全是两个概念,它是极暗世界黑市产物。”他紧挨着身边坐下,又抚弄起我的细长颈子,道:“那可是相当刺激的,既血腥又高雅。”
搏击俱乐部诞生于八零年代初,最早是一帮街头流氓因利益不均屡屡爆发斗殴,在被条子抓怕后,开始包租场馆玩起单挑,并合法获得执照。如此一来,警署便拿他们无计可施。随着动静越搞越大,逐渐成了有钱人竞相投资的产业,也从单纯的拳赛,发展出各种充满趣味的擂台。既有极度残忍的地下黑拳,也有女子散打,男女混合对抗,甚至还有女人与侏儒的表演性比赛。不论你处在什么层级,都可选择适合自己的赛事挑战,从中谋取奖金。
“彼岸花就时常会去参加这类比赛,她的特征你已知道了,相信一眼就能发现她。我当然没让你去挑衅她,你实在太弱只会被动挨揍。可是小宝贝,别忘了你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只要出现在拳场就会引起轰动,咱们可以先从揍侏儒比赛打出名望来。”承包商拍了拍我的肩,笑道:“而且,亚弥尔们也时常会去捞金,你们这群弥利耶已被她们标注了,不去招惹她们,她们也会来招惹你们。多有趣啊,要不是公务在身,我也想快些赶去纽约呢。”
1999年1月18号,新兴弥利耶们懵懵懂懂地踏上航班,如同蔽天的黑鸦群,飞向一无所知的大城纽约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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