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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一月的第二周,下午时分,我扣响了老板间大门,衣衫不整的登泽尔,正搂着夜场小姐在亲嘴,冷不防闻听声响,忙从沙发上爬起,迟迟疑疑了半天,才拧开锁头。
“看来我敲门敲得不合时宜,别多心,我只想与你道别。”我伸出手与他象征性握了握,肃然道:“临行前我忽然想起,你要我传授几招,所以趁着她们还在打包,你我练练手。”
“大嫂,我那时只是开玩笑的,怎可能打得赢你呢?我与古斯塔夫,一个练武一个学文。好吧,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他应了一声返回屋内,时隔不久换上一件他大哥过去的拳击袍子。我俩一路无话,搭着电梯直抵神秘角落,当着他的面我脱去全部衣裙,换上了一套黑色柔道服,手捏缎带站到了登泽尔的对面,深深行了一躬。
“在气力不及人,身高也差别人许多时,吊脖子是最迅捷有效的。出招必须得快,要狠,别花精力去搞那种弄晕对方需时很久的臭招。”我沿用对付布雷德利的绞术,一连五次通过缠手到绕绳登脖,最后再用背脊高高顶起,将新老板制得服服帖帖。
通过肢体激烈对抗,登泽尔也体会到与女人打架其乐无穷,隔着一层麻布,里头就是女性灵动柔软的身躯,不论他抓哪格哪,都会无意识触到对方敏感部位。更何况,我那超凡脱俗的容颜,辈分是未过门的大嫂,这些都令登泽尔欲罢不能。耍到性起,他声称自己很好学,继续软磨硬泡了很久,直至最后一丝气力被抽空,这才软塌塌倒在水池前。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些怕他控不住盘,不论登泽尔过去从事什么,肯定同鱼龙混杂的娱乐城是两回事。没有定力之人容易把持不住自己,一旦陷入温柔乡并沉湎,这份他人创下的基业就变得危机四伏。什么都不是的我,不具备他的天然优势,所以通过展露柔情蜜意,也好叫他知晓魅者有多销魂。人一旦尝过肉香格调也会提升,而我看破不说破,故意任他在身上揩油,便是留给此人一份幻想空间。如此一来,夜场女想趁机上位便不再入其法眼。
“难怪我哥从小喜爱与女孩们打架,原来这么快乐,我现在才知道。大嫂,立即就要走吗?再多待一阵吧。”新老板便借着夸赞我手段高超,颇不自然地拢住我肩头,没话找话问:“我刚发现你剪了长发,这样也太好看了,你没去掀棺吧?大嫂,你觉得我有培养前途吗?”
“没去掀,在取药时,我已看过他诊治时拍下的照片。告别伊腾顿,我是不得不为之,因为只要我待在镇上,就是黑帮眼中的靶心。”我将他扶起身,热辣地拥抱,贴近耳畔低语道:“鸳鸯茶选择你,有他的用意,你要好好守住基业,不然往后我回家就没地方住了。”
半小时后,全体弥利耶在大门前整束行装,踏上了北返之路,我们会在牛顿县的卡温顿将马匹寄存在世界之子的马场,将来再由他们运抵柳条镇。胖条子莱曼与高个条子拜伦也在送别的行列里,俩人是我们进入帕特南最初结识的好哥们,自是恋恋不舍。而其余围着看的镇民们,就没那么友善了,在老派人士眼中我就是娼妓,任何男人只要与我搞到一起,最终必将命丧黄泉。就这样,我在一片嘘声与喝倒彩声中,昂首挺胸地离开了伊腾顿。
行至加油站前,有条人影骑着高头大马挡在公路中央,那是铁狼骑军的头领锐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深知此人身手矫健,尤其厉害,便与他遥相对视,欲知他想干什么。
“法国小寡妇,终于要灰溜溜滚蛋了么?带着你这班贼眉鼠眼的鬼畜姐妹们,又打算上哪去祸乱天下?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你的遮阳伞倒台了。否则给我遇上,见一回揍一回,我可真会扒了你的皮。”骑马男团起手,洋洋得意地望着我,傲然道:“老子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不然在鸳鸯馆门前直接干趴你们这帮女流氓,叫你更下不来台。”
“你最好祈祷我永不回来,下次再见面,我必取你狗命!所以多健健身,别被酒色掏空身子,慢慢等死吧你。”我被气得浑身发抖,敢情这家伙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说这一通废话。
“你说得我又勃发了,难怪古斯塔夫那么痴情与你。这个道理不必你说,我也明白。你以为我在奚落你么?不,其实我是在为你打气。你的面相看着就很容易暴毙,俗话说红颜薄命,我担心等不到那时你先挂了。记住,咱们终有一战,能与老子约上架的,够你在江湖上大肆吹嘘!”锐将发一声嗦,他抓紧缰绳,如一道闪电般窜进山脊,顿时走得踪迹全无。
“真是莫名其妙,刚才我有些担心,你受不了挑衅会与他交手,忍一时风平浪静,现在的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先撑过弥利耶最困难的这段黑暗时期吧。”艾莉森拍拍我的肩,说。
“一个人横跨三个县,专程堵在公路上说一通屁话,谁有那闲工夫?美人蕉,是你不解风情。”威廉姆斯讪笑起来,道:“依我看,秃子喜欢醉蝶花,他借着送行在公开示爱呢。”
马队在不久后抵达卡温顿旧车处理场,钢铁直男已早早开着校车等侯我们的到来,相互寒暄一番后,我目视弥利耶们入座,然后朝众人挥手道别,独自走向空地的另一头。
“诶?醉蝶花,你不回北卡了吗?打算上哪去?”谢泼快步追来,一把拽住我胳臂,问。
“我的身子还没完全康复,时常无来由地呕吐,我担心晕车,到时搞得满地污秽,你收拾起来会很麻烦。”我朝空地的另一部跑车扬扬手,道:“我就开它,跟在你大巴边上。”
黄斑羚蒙着一层薄薄灰垢,它是Dixie的座驾,自主人死后便再无人问津,被搁置在此很久了。过来前没人跟我提过,要如何处理它,既然世界之子将钥匙转交与我,就是希望我能取走。拂去皮椅枯叶,我发动引擎,缓缓跟着校车转上大道,一时心头千丝万绪。
当初驾着它过来的迪姐,曾经满怀希望,她籍由一片热忱,欲将我拖离是非漩涡,重新回归正常生活。而此刻的我,心境却是绝望的,物似人非,早已不堪回首。此后我的人生路,再也听不见她那沉稳甜美的嗓音,也不会有人半夜为了我,急急忙忙驱车很远上医院配药。失去她不仅仅是失去恩爱,更是一份深沉的母性与亲姐般的呵护。重返夏洛特,当真是好事吗?我不觉得,在那座洋溢着Dixie旧时气息的都市,只会带给我更多失落与哀伤。
Dixie的可贵不仅限于温柔,还有她待人的谦和。过去她总说,女人一旦过了三十,就会变得世俗与现实,而男人多偏向幻想,喜爱逃避现实,所以口吻上的不同,会带给别人异样的感受。两者相比我太年轻了,常常喜爱发些疯人疯语,例如登高望远时,我会手指万家灯火慨叹这是我的帝国,我的人民。倘若被迪姐撞见,绝不会听她说出刻薄话,例如快滚下来,少丢人现眼这些字眼。她会含笑地配合你,并说你的人民现在只有一个,那就是她。
眼见自己又将沦陷泪的海洋,我望着血红透黑的天际,转而去想些沉重话题来转移情绪。
收购地皮的这家科学院,究竟有什么来头,我只得给俩个讨厌之人打去电话咨询。世界之子的小老汉声称不知道,女神峰存在与否,步击之影和门徒十二部毫不关心,他们只在乎该如何干掉星尘之民,活捉敌人的偶像魔将贝巴因。只要控制住这个人,就能源源不断获取蛇胚,从而占领市场并牟取暴利。这些话无疑表明,科学院与泛世界诸多势力无关。
第二个电话则打给了圣维塔莱领队,但接电话的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的嗓门,此人是承包商的副队追击者。他说登泽尔当初刚打完电话,就与圣维塔莱通过气,然而因月露人档案馆被洗劫,暗世界没空搭理这件破事,白狼仲裁院正在征调兵马,企图将这股新兴势力掐死在襁褓中。女神峰下的发现是个意外,若没有Dixie放野火,恐怕没人知道丘下还有一座废弃的沼泽地。下支若毗留在壁环内,比现世更安全,因为那里仍镇守着一头万渊鬼,并且还是肉身被毁也不会消亡的狙神孔雀,三大地底世界恐怕无人对付得了这种巨妖。
“你不觉得奇怪吗?事发仅三周,忽然冒出这家叫什么科学院的机构,事情怎会那么凑巧呢?我侄子认为,多半是过去的流浪者同盟探知事情败露,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夺回女神峰,并加以控制。”追击者的声音没有感情色彩,他就像在读稿那般,平淡地回应,答:“而这股势力与谁都是无害的,同意转让没准还能争取到他们投诚,这就是上峰的答复。”
“好吧,既然你们几家都已表明了态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等,醉蝶花,你先别挂电话。”追击者闻见我要收线,又说:“我想知道,你为何痛恨我侄子?他既可以告诉你也可以不告诉你,但最后还是耐不住性子向你道明真相。下令射杀黑暗缪斯这件事确实办得很糟,但你得明白,这并不是他随心所欲能决定的,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上峰之上还有上峰,干掉缪斯的真凶其实是联邦政府,懂了吗?”
“也许吧,承包商是不是人就在边上?他故意不接而通过你来转述给我知道,是想避免尴尬吧?你让他别痴心妄想,既然当了屠夫,就得面对死者亲人将来的报复。”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区区一个魅者?在你苦练蛰伏之际,别人怎会干坐着等死?别忘了你的身份,既然已被纳入暗世界体系,向同僚操戈,而且还是内务部精英,就等同于公开谋反!这么快就忘了被镇压的教训么?真有你的,我活那么大还未见谁胆敢威胁圣维塔莱。”
“这个妞的可爱之处,就是这点,你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你说她头脑简单也罢。”电话被另一人夺了去,承包商就像我猜测的,果然躲在一旁窃笑。他清咳几声,道:“你不来惹我,我也是要来惹你的,反正咱俩总得打一场。听着,回夏洛特,不是放你们度假,你还得攒弥音盾支付创建公费,因此会有人登门拜访,你们的居住地仍是果核酒店,对吧?”
选择重返果核,其实也是为情势所迫。在我昏迷期间,不谙世事的小莉莉丝们,与鸳鸯馆摩擦不断,不是霸占别人厨房,就是公然在娱乐城捣乱,造成新老板的诸多不快。但他碍于我的情面无法言明,几个大莉莉丝与Krys商量下来,继续待下去迟早会与人撕破脸皮,趁着还有些印象分赶紧撤走。而果核酒店便不同了,众女是以房客身份入住的,哪怕搞得再脏乱,行为再放肆也没关系,这本就是客房服务的日常工作。
一路走走停停,弥利耶们隔着车窗与我嬉闹,这群乡下妞就像出笼小鸟,心情愉悦极了。大巴在南卡歇息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下午时分,车越过米尔堡,密集的住宅群出现在眼前,不出一刻钟,即将进入北卡州境。那么,首当其冲的,绕不过去的派恩维尔也近在眼前。
掐指去算,Dixie离家出奔佐治亚,应该是十月初,现在已进入一月,百多天里无人打理,恐怕院落与室内早已蒙尘。我产生出强烈的冲动,想借着返还跑车,去灰绿宅子看看。哪怕什么都做不了,也能为她住家除草清扫,重新体验迪姐留在那里的气息。主意打定,我与大巴挥手道别,将车一拐,滑入积满枯叶的林子,向着曾经的爱巢飞驰而去。
依旧是形单影孤的住民牵狗散步,依旧是道路两边的人们在埋头洗车,偶然飞过几只斑鸠,拉下一泡黄绿鸟粪窜入云霄。派恩维尔始终如故,静谧且精致,她是女神眷爱的故土。周遭住户或许看惯了黄斑羚,我缓缓驶在道中央,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这般迫近了车库。我不由一愣,宅子显得干干净净,院落除过草并且定时喷淋在工作,不仅如此,靠窗的屋内甚至还亮着桌灯,丝毫没有人去楼空的那种苍凉感。
“诶?不会是转让了吧?”我狐疑地掏出钥匙,轻轻一旋打开了门。居室内收拾得井井有条,所有旧物摆在原位,冰箱里还有吃剩的海鲜披萨,就连当初我淌在浴室墙头的血滴也没被刷去。很显然,迪姐的家里始终住着人。
“也许是Dixie的亲戚,最大可能是她前夫住回来了。”我在各间屋内嗅着,没有丝毫烟草气味,水台与厨房也被人抹过,不见任何掉落的发丝,我不禁困惑起来。想解开这道谜,其实很简单,只需打开电脑,查询住宅群的租售信息,立即就能知道原委。而我无法触碰这道禁忌,那只会叫我记起迪姐的惨死。
“不管了,爱谁谁,反正我只睡一晚。”想着,我打开卧室衣橱,挑了一件Dixie过去常穿的吊带丝质睡衣,放松心情美滋滋泡了个澡,然后躺倒在她松软温馨的床头。抚摸着柔滑的睡袍,就像拂过迪姐光洁肌肤,室内透散着熟悉花香,化妆台前摆着她的墨镜,一切令人感动得想流泪。太神往了,这就是我启程前头脑里的印象,只是缺了她罢了。
我轻轻拂过自己的酥胸,又探向小腹,将美好触感想像成在亲昵另一具身躯,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我好想她能回来,可还缺七块弥音盾,该上哪去收集?难道也学基路伯们作风去打劫高堡吗?就这般哭哭停停,很快染湿枕巾,倦意爬上眼睑,我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现实里得不到的,骁鸷的魔魇却可以助势,也许在这间熟悉的卧房里,我将再度见到Dixie,走在鸟语花香的庭院下,或者午夜幽静的院落里,去体验那份遗失之美。我在梦中辗转百回,却未尝如愿,就这般不知躺了多久,我被一阵嘁嘁嗦嗦的杂音给吵醒。
“诶?难道是进贼了?”玄关处传来拍门声,又有钥匙落入瓷盘的脆音,来人搁下购物袋,正在阶下换鞋。一看挂钟,晚间11点,我不禁愕然,同时又感到十分尴尬,万一那是她的前夫,被他撞见半裸在床,不知该如何解释。时间等不得我下床细究,因为对方已向卧室走来,此人打开台灯,抖开蓬松的长发,揉着胸向浴室走去,打算放水洗浴。
“Besson,你在家啊。”她扫了我一眼,口吻很平静,就好似我一直住在这里,是家中的成员。望着她,我开始恍惚起来,难道所有的苦难只是一场噩梦?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去佐治亚吗?今天仍是临行前的那一晚?这条正在放水的朦胧身影,实在太叫人怀念了,因为她就是Dixie,灰绿屋顶大宅的主人。迪姐自顾自宽衣解带,余光中瞥见我步步走来,又说:“我没想吵醒你,继续去睡吧,如果感到饿了就吃些披萨,今天太累了,我懒得再煮饭。”
她伸手为我打开电视,自己将门一合,浴室内很快传出水声。满面困惑的我换台九频道,然后按时间定档开始回播。老实说,我无数次路过神秘角的超级大投屏,总想看一眼电视,但终究没胆量转北卡电视网,因为我深知,镜前将站着另一个女人,这将极大刺伤我脆弱的内心。很快,晚间新闻里出现Dixie的身影,她正在某家产妇医院前报道着什么。再看向底下显示日期,九九年一月六号,没错正是今天,难道说Dixie死而复生又回到了岗位么?
时隔不久,迪姐抹着湿漉的长发走去镜台,像往常那般吹风。我从背后一把抱住腰肢,将脸贴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抽泣起来。迪姐轻柔地解开我的手,笑道:“怎么了?Besson,你干嘛这么感伤呢?再过一周就是你的生日,我打算带你去夏威夷,好好玩一玩。”
“我哪都不想去,我只想要你回来。原来你没死,这真是太好了。你怎那么坏呢?干嘛不与我通电话,你可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Dixie,求求你别再离开我。”如此的怪诞,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我进入魔魇了,这是一场我自己续接起来的梦境。
“你好奇怪呢,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好了,Besson,我还有报告要打字,可能会忙到很晚,你先去睡吧。”她捧起我的脸颊,将唇舌填了过来,就在前胸贴近的一刻,我浑身打了个机灵,慌忙松开手,漂浮在鼻翼前的气味是浓郁的昙香!Dixie绝不会选用这种香水,因为她对昙花过敏,只要闻到就会连续打喷嚏。
“你不是她,回答我,你究竟是谁?”我抱着双肩一下跳得远远,惊惧道。
“你总是那么乏味,我不过是想给你一些惊喜,干嘛要破坏气氛呢?”她长叹一声,并不作答,而是继续吹头发。接着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在以往,Dixie不介意我在其他屋子吸烟,但绝不允许带烟进卧室,因为丧子的卧房就在边上。
“我明白了,原来又是你这个老货!”猛然间,我醒悟了一切,能将他人外貌模仿得真伪难辨,世上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獍行。而能将别人口吻语调以及所有一切模仿得惟妙惟肖,只有懂得幻化出另一个真身的丝虫勿忘我。我知道她很歹毒,但能无耻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超越了我的极限想像。望着漫不经心的她,我勃然大怒,吼道:“你立即给我滚出去!”
“发疯了吗?半夜三更哇哇大叫,你想让邻居们报警吗?没想到,还是被你识破了。”
“你这个狗东西,谋杀她还不够,现在居然冒充起她的身份,你想抢走Dixie的一切,她的工作,她的社交圈,她的房产,想鸠占鹊巢吗?天底下怎会有你这么变态的坏胚子呢?立即给我现出原形!”我从未有过这般愤怒,一把抓过水果刀,叫道:“别逼我捅死你!”
“长时间扮作她的脸,再想恢复可难了,其实我自己瞧着也别扭,所以需要一个时间过程。我为什么躲着小不点,就是不愿被他撞破。我很纳闷,这么平常的事,你干嘛气得沸腾?”紫眼狐狸向我摊开双臂,含笑道:“来吧,今天我绝不还手,让你鲜血淋漓扎个痛快。”
“你怎能这样?”面对这样一张脸,我不论如何也刺不下去,只能怒目而视。就在我破口大骂时,只感到肠胃翻江倒海,一股极度不适冲上咽喉,快步闯进盥洗室,我趴在马桶前哇哇大吐,将日间吃下的野兔肉汉堡,呕了个干净。再想起身,双腿已软趴趴使不上劲。
“真可怜,放手给你杀都做不到,竟然还把自己给骂吐了。”她得意洋洋地拽我起来,正打算冲水,忽然脸色一变,暗自骂道:“天哪,这实在是太离谱了。Besson,我出趟门,你先躺下休息,千万别逃跑,我还有重要的话要与你说,去去就回。”
紫眼狐狸穿起衣物,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去,她发动另一辆跑车,长啸着驶离街区。我只感昏昏沉沉,也没余力追出去看。这是Dixie的家,我干嘛要逃跑?该滚的是她这位不速之客。正这般想着,紫眼狐狸办完事回来了,她从袋中取过验孕棒,要我分开双腿。
“我的天哪,Besson,你怎那么不小心,看,你怀孕了!到底是谁碰过你?”
“应该是鸳鸯茶,火烧娱乐城那晚,我不想落下遗憾,与他激情了一场。”望着孕纸上的两道杠,我也很惶然,没想到物化的男人,竟然也会中招。此时我早已没了心情继续吵架,不由看向手机,忐忑地问:“这该怎么办?要不我先告诉登泽尔吧,听听他的意思。”
“你怎那么笨呢?别人首先想到的,不是你怀孕了,而是你想谋夺家族遗产!没事时你好我好,可以很和谐,但关系到切身利益就会立即翻脸。”她将我在床上放平,一对眼珠骨碌碌乱转,忽然拿起手机拨打,独自跑出屋外叫道:“我终于找到起火的原因了,”
这通电话打完,她慵懒地往我身边一躺,又开始连绵不绝地抽烟。我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适才她与谁通电话。见状,紫眼狐狸掐了烟,道:“我是很无耻,但没无耻到想要霸占Dixie的一切,这么做是因无法向外界交待,一个大活人无端地消失,很快会惊动警方,假设有人过于勤奋,又被知根知底的国民侦探获悉,那么许多黑幕就会曝光,我也是无奈之举。”
“可这样你又能隐瞒多久?算了,我不要求你再变回去,当你完事后就立即搬走。”
“Besson,我没想到你是真心爱着她,过去你很顽劣,什么事都吊儿郎当的。我怎会恨Dixie呢?挑发冲突的是我,她只是在凭本能反击。纵然我可以从中获取乐趣,但从没盼望她真的去死。其实你总与一个对手较量,时间久了会慢慢产生出感情。”也许是她长期扮演着另一个人,受到她的感染,总之今天的勿忘我很温柔。她抚着我的脸,哀伤道:“我也同样遭受过绝望的冲刷,这是人之常情。所以不论你对我干出什么来,都不会生气。伪装成别人,就要融贯她的一切。”
“刚才你与谁在通电话?”我推了她一肘子,问:“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如果你换种思维方式,应该能从中嗅出一些惊喜的意味。我为什么被安排在现实中扮演Dixie呢?那说明她迟早还是要回来的,否则完全成了无用功,你说呢?原本我打算过些天去果核,与你促膝长谈一次,既然你已在这了,也好省去麻烦。”她将脸越凑越近,神秘兮兮地笑道:“装载她尸身的车,在那天出了事故,当联合军团赶到时,她不见了。”
“不见了?你是指逃跑了吗?详细说来。”我抖擞精神,也取过一支烟点上,问。
原本的计划,是想将女尸运往四百英里外一个地底回避场,然而当龙牙星车队开出没多久,就在附近被一辆油罐车拦腰撞击,而翻进了沟里。联合军团闻讯立即赶到现场,可打开车门望去,Dixie的尸身已不见了踪影。这场交通事故来得蹊跷,像极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于是,人们展开地毯式搜索,于凌晨四点,在密林某处,发现了一个蝉蛹般的巨型皮囊,拿刀划开后,浑身湿嗒嗒的女尸滚翻出来,她浑身伤痕,也与此同时全部消失。
步击之影将此事归入档案,编号叫十号事件,尽管重新收纳了女尸,并安全带往地库封存,但谁都知道,Dixie并未真正死去,而是正在进化。交通事故可能就是她搞出来的,用意是借此逃脱。可是,她最终为何结茧护理自己呢?这件事始终没有答案。
鸳鸯馆的这场火灾十分古怪,救援人员寻觅各处,也找不到火起原因,因为神秘角落的电梯井全是厚重铅墙,哪怕你往里泼汽油,它也烧不起来。
“什么,你是说Dixie逃出囚笼,就是为了赶来鸳鸯馆将我带走?而实际这把野火是她放的,却连带着将野兽烧死,自己也是奄奄一息,不得不找个隐秘之处藏起来恢复元气么?”
“正是这样啊,她是在惨遭蹂躏中死去的,可谓怨气冲天。步击之影控制尸身,是不想她化为怨灵,而成了万渊鬼那种难对付的巨妖。参看所有现场记录,以及你们的供词,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她最无法忍受的,是你与男性发生关系,药店老板被削成人棍,就是因他侵犯了你。”勿忘我指着我的肚子,哈哈大笑,道:“要不是验孕棒,谁能知道你怀上了别人的宝宝。天哪,你再度刺激了她。换句话说,真正害死鸳鸯馆老男人的凶手,其实就是你啊!”
“太荒唐了,我怎可能是凶手?那时的我,一切信念都坍塌了。”我嘴上那么说,心头却掠过阵阵悸动,因为这很可能就是真相。佐治亚一行,我背着Dixie与许多女流搞在一起,但她并未盛怒地去宰了莉莉丝们。唯有布雷德利,才遭到她酷烈的报复。而且,当她听说鸳鸯茶欲娶我为妻,便表示要严肃同他谈一次,那时她没杀人,只因老男人还没来得及碰我。
“没想到她生前为此苦恼,死后仍无法平静,Besson,往后不论你有多爱某个人,一定不能与他发生关系啊。否则,不管分隔多远,躲在哪里,Dixie都将不知疲倦,翻山越岭,日夜奔腾赶来杀掉你的挚爱,真是太有趣了。”紫眼狐狸越说越兴奋,她跑去厨房煮了一壶热可可,招呼我上前,道:“你俩对外是以姐妹相称的,包括派恩维尔这片街区,是吗?”
“是又如何?你又在起什么馊主意?赶紧闭嘴吧,你不说话时还能保持她的原汁原味,一开口就破坏了形象。”我接过杯子暖手,沉闷地望着漆黑窗外,叹道。
“既然怀了孕,就不能继续像往常那样打打杀杀,你需要一份恬静的工作。”勿忘我望着顶灯发呆,忽然打了个响指,道:“有了,明早你跟我一起出门,准备好当一个上班族。”
第二天正午,我出现在九频道的水吧台前,引发了一轮轮轰动。老相识胡子叔,牙套妹围拢上来,问我上回干嘛突然走了。这时,紫眼狐狸笑容可掬地迎出门,开始向众人解释,我并不是病友,其实是她的表亲,才刚刚踏上社会,原本是来找她,想当一名实习生。
“我有着种种忌讳,怕被人说裙带关系,毕竟台里没人开过先河。不过最近恰巧有件差事,或许很适合她。”她将我带到阿加的办公室,填过一张表格,向老汉举荐起来,道:“我这个表妹十分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所以总在社会上吃亏。我也很苦恼,该拿她怎么办?”
“这太简单了,将你老妹分配到胡子那里,去策划新节目组当个随行,不就完事了?那么一来,她得从底层老老实实干起,别人也说不了什么怪话。”秃头老汉喜得眉飞色舞,他亲自泡了杯奶昔端到我面前,问:“小姐,你对罪案类、奇诡类节目感兴趣吗?”
正像上回在鸳鸯馆晚餐时迪姐提起的,九频道在策划两档新节目,一档叫嫁接鸿沟,另一档还未命名。Dixie原本的摄制组被分配进了副频道。他们不必再像过去那样日夜奔忙,只需追踪焦点进行摄制,工作也变得闲暇起来。Dixie是金字招牌,合约到期前只能待在新闻部门,而我这个实习生,可以随别人摄制组去做节目。将来等她退入幕后,就能快速对接起来,不论与我与她,都是一件好事。
“不知你是否听过国民侦探这个群体呢?夏洛特是他们的大本营,而我嘛,也是成员之一。”几天相处下来,阿加已与我走得越来越近,无需边上再环伺一个紫眼狐狸。他歪着嘴欣赏街景,说:“别拘谨,先坐先坐,我有个想法,想派你们去趟纽约。”
“我什么都不懂,你安排就好。”我端出羞涩的表情,正襟危坐。
“在纽约的国民侦探里,有一支相当杰出的团队,叫做雄心一代。他们近期遇上了麻烦,多次向夏洛特求助,那是一宗大案。”阿加从怀中掏出名片,上曰明日光辉合作社,他要我收好,道:“这是我的一位纽约好友,他始终在敦促Dixie尽快动身。”
“知道了,既然她走不开,我跟组过去。”
“我就是这意思,先累积经验并熟悉每个工种,你是那么明艳动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设法多让你出镜,给观众熟悉你这张脸。没准往后你也能成为播报,就像Dixie那般风光。”老汉将指一扬,道:“放心大胆向前闯,小妹妹,所有媒体人都是这么起步的!”
14:5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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