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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得阳谷县不大的校场之中,鼓声已然响几通了,稀稀拉拉也不过二百多号人聚来。
抛开还要上值的百十号人,这阳谷县满打满算也不过三百多号兵丁。
按理说,云理万麾下,当有五百兵马,名册上必然也是这个数目,想来也是云理万赚钱的手段极多。
就看这二百来人,还一个个破衣烂衫,老弱不少,精气神更是不谈,连队伍都排不出个严整来……
云理万好似见怪不怪,也不多说,只管让众人出城去寻那苏武与西门庆,对外只说是营里丢了几个人……
他自己又往县衙去见知县。
见了知县一通说之后,那知县只管不知不懂不明所以。
云理万这边吩咐麾下一定好好寻找,自己又是不顾疲累,趁着夜色再打马往东平府去。
着实是焦头烂额,生死当前,却也不得不多作挣扎。
也是要豁出去了,再见董平,那当是和盘托出了,梁山刘唐之类的事,也不能再瞒了。
便是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让上官救命。
只待朝阳再起。
苏武已经出现在大名府城之外,这大名府城池,当真又不是东平府可比。
那城墙左右看去,绵延看不到城墙尽头,那城墙之高,怕是五丈不止,这般城池,难以想象攻城该有多难。
进城去,城池之广,居民之多,街面之繁华,完全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里不愧是北京,酒家的招牌,楼宇的彩门,来往的车驾,乃至……那些勾栏瓦肆之处……
只可惜这回来,事急,不然当真要在这里好好见识见识。
也想起这城里有名的浪荡子燕青,长相俊秀,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勾栏瓦肆里四处欢快……
却也还想,不知那皇帝住的东京汴梁城又该是一番什么景象,说起来也有点熟悉,毕竟有那一篇千古名画《清明上河图》可窥探一角。
大名府衙,就更是气派,那被人劫去了十万生辰纲的梁中书,可就不是五品官了,中书就是官名,中书舍人,正四品之职。
已然就是朝廷中央要员,参政议政不在话下,更负责皇帝诏令所出。
梁中书,名梁世杰,只待他在大名府这里干得一段时间,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回到京城里,有那岳父蔡京在后,必然又是扶摇直上。
苏武带着一干人来,绑缚的有七位,还有十几个猎户左右押送,又有苏武武松两个衙差在前,其实不伦不类。
只管把程万里的书信递给衙差,等待一刻多,就有人来引路进衙,其余人等皆在外院等候,苏武一人跟着引路之人连连往里进。
直到一个正堂偏屋,还等得片刻,才看那梁中书慢慢走了进来。
这人,也是四十来岁模样,面白如玉,微胖身形,看起来一副好卖相,只待苏武躬身一礼,他便开口:“你当真擒得那劫生辰纲的贼人?”
“回中书相公,人犯已然带到,就在前衙院中。”苏武此时不知此人秉性,便是个中规中矩。
“嗯……程知府信中说,东平府有军汉私通贼寇?”梁中书再问。
苏武手中有一摞口供卷宗,只管往前去送,说道:“中书相公请看。”
梁中书拿起来自是翻看。
苏武倒也认真观瞧这人,慢慢有了一个基本印象,这人当是书香门第,自小锦衣玉食,然后进考得中,又娶得宰相蔡京之女,如此官运亨通……
这般人,其实不好打交道。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听苏武说:“那一伙劫生辰纲的贼寇,三番五次逃得缉拿,大军去捉,也落得个惨淡收场,这般贼寇,若是官府里无人与他们私下勾连,是万万不可能做得到这般之事,乃至寻常人也生不出这般胆来。”
梁中书闻言眉头一皱,就来看苏武,问:“你这番见地,倒是新鲜。”
那苏武就继续忽悠了:“此番缉拿到的几个贼人,便正是印证了此事,所以程知府才察知东平府军中,竟是有如此胆大包天之贼,不得不防,才差遣卑职远来。”
梁中书再看那案卷,慢慢就有了一脸怒色,只待看得差不多了,又转头来看苏武,说道:“程知府让你来借兵,朝廷兵马,但凡过州府之境,皆要由得枢密院之令……”
就看苏武来答:“如今事急,一桩谋反之事就在眼前,若是相公料敌先机,事急从权,当场扑杀,有童枢密与蔡太师在朝中,此大功也!”
梁中书闻言,竟是微微一笑:“你一个小小都头,还真懂得几分朝堂之事?是程知府教你这么说的?”
苏武不答问题,只接着说:“相公,如今那伙贼人占据了那八百里水泊梁山,有地利之便,已然难以剿灭,若想尽剿,唯有先除其在外的羽翼,再以围困之势弱敌,方可奏效。”
苏武只管把董平之辈,说成是梁山在外的羽翼。也是如今看来,这么说,也没什么破绽。
梁中书听得是眉目一张,再看苏武,只说:“看来不是程知府教你说的,你还真有几分谋略在心中,本府本也正愁此事,你倒是来得时机正好,可惜你身份低微,似也谋略无益。”
梁中书这话语里,显然有其他意思。
苏武立马再道:“已有程相公保荐抬举,卑职定在此事中尽心竭力,定把这伙大贼缉拿到中书相公当面。”
梁中书闻言,便是真笑几声:“你还当真机灵,听得懂本府招揽之言,却又有忠心,品行倒也不错,还知道如何不得罪本府,难怪程知府如此看重于你,这事啊,看来你当真办得来。”
苏武也笑了笑:“中书相公才是在人心之道,造诣深厚。”
“哈哈……试你几番,你竟是滴水不漏,就问你,借多少兵马去?”梁中书已然从案后起身了。
“千余兵马即可,但要大名府管军提辖使索将军亲去。”苏武答道。
“嗯?你竟是连这些都打探清楚了,本府座下,索超还真数第一,你还有几分行事严谨的做派,看来此事当真要成,本府与你手书一封加印,你自去寻索超就是。”
梁中书抬笔就写,却也还说:“你可记住你的话语,来日要把那一伙贼人送到本府当面!”
“谨记在心!定不食言。”苏武拱手一礼。
显然,梁中书对于那伙贼人的恨,已然无以复加!苏武这番投其所好,还真是恰到好处。
至于来日到底是哪一日?那就再说了,反正终归有这一日。
苏武如今倒是想通了许多事,如梁山那般的贼寇,在这大宋朝,起不来大势,哪怕没有那个一天到晚想招安的宋江,梁山也不可能成功。
原因有二,一来,大宋朝是历朝历代,士大夫与皇权绑定得最深的朝代,天下各地世家大族,与皇权的利益太过一致,即便有什么矛盾,那也是这群人里的内部矛盾,对外必然是一致的利益共同体。
所以,草莽想要真正崛起,难如登天。
第二,大宋之外,还有大敌,辽国只是其一,还不是主要,不久的将来,那完颜女真大金更是横扫而来。
若自己真的先把国家打得破碎不堪,不能全力对外,那就更是地狱难度。
所以,苏武来这大名府之前,就想定了许多,既要能用得上大宋士族阶级与皇权的力量,又要建立自己的一方势力,唯有如此,这乱世之中,苏武才能步步为营。
这条道路,是明确的。
所以,程万里那里,是第一块石头,大名府这一趟,就是第二块石头。
投石问路,先看看这条路,到底好走不好走。
大宋朝还有一点好,那就是不必当真见人就跪拜。
(兄弟们,又进六名,今日总榜第二十三,我心中真生出了一点点比较大胆的憧憬,诸位兄弟助我一臂之力!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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