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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月在小楼门口停下,不肯再进入,白桑榆便知屋中人必然是早有吩咐,便对嫣然道:“你陪着唤月在此等着就是。”
嫣然担忧道:“可是……”
白桑榆扬手止了她的话头,道:“不必担忧,好歹我也是堂堂的相府千金,谁还敢对我动手不成?只怕我若是出事,不到半个时辰,相府便会将此地荡平。”
唤月闻言不由心惊胆战地咽了咽口水。
她们这新主子还真是霸气的很啊……
她忍不住为自己的原主人默默捏一把汗。
悠然香气从门缝之中蒸腾而出,层层叠叠的纱帐之后,隐约可见一个女子在纱帐之后端坐,氤氲热气将她朦胧的身影包裹,更显出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叵测来。
她用面前的小炉烹着香茶,见白桑榆入门,便笑道:“三姑娘请坐吧。”
等到白桑榆在纱帐外的蒲团上落了座,她便将手中的小盏递给了侍女。
“这是小女子特意命人寻来的君山银针,姑娘尝尝?”
白桑榆轻呷一口,入口幽香,果真不似京中寻常所饮。
她撂下茶盏,道:“老板娘找我来,不是光为了同我品茶的吧?”
女子咯咯一笑,道:“老板娘听着也太过见外了,若是三姑娘不嫌弃,不如就叫我暮景姑娘。”
“暮景?”
白桑榆垂首细细琢磨了一番,忽然抬头一笑,道:“果然好名字。”
暮景姑娘笑道:“三姑娘花了重金与我天宫楼联络,甚至不惜用谢世子牵线搭桥,倒不知我天宫楼有什么本事能够让姑娘如此重视?”
白桑榆嘴角微扬,道:“天宫楼当然有这个本事,毕竟暮景姑娘这般聪慧,能够凭一己之身经营天宫楼到今天的地步。姑娘这样有本事的人,我便是散尽千金也是乐意结交的,更何况是能够坐上楼主之一与暮景姑娘并尊?”
她的话逗得暮景姑娘一笑。
笑罢,她道:“想要坐上楼主之位,银子可不是最要紧的。”
“姑娘也该掏出些真本事才是——”
白桑榆一挑眉。
“真本事倒有,只是姑娘这样遮遮掩掩不肯见我,岂非是将我当做了外人?”
暮景姑娘笑道:“岂敢岂敢,只是暮景陋质,唯恐在桑榆姑娘跟前落了下风,姑娘难不成偏要勉强吗?”
白桑榆没吭声。
她将茶杯递回给侍女,道:“天宫楼生意好,只是同其他各家的酒楼比起来,却是相形见绌,若我有本事将其他各家的生意都抢来甚至让他们心甘情愿合并,不知姑娘肯不肯让我坐上这楼主之位呢?”
暮景姑娘笑道:“姑娘好大的气势!怪不得是相国家的嫡女,果真非同凡响,只是这海口好夸,事情可不好做啊,姑娘如何就能笃定,此事必然能成呢?”
白桑榆微微一笑道:“暮景姑娘可敢赌?”
出乎意料的,暮景姑娘道:“不敢。”
她笑着解释:“小女子是个生意人,而非赌徒。不确定的事,小女子绝不会做,否则小女子又怎会到了这个时候才敢同姑娘相见呢?”
白桑榆点了点头。
她道:“小女子现下正巧有一件事想同暮景姑娘单独商议,不知……”
她扫试过身旁的侍女。
暮景姑娘便一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她道:“姑娘也不必见外,入内堂来坐就是。”
白桑榆越过层层翻飞的纱帐来到那女子身前,却这才看到暮景姑娘的身前还立着一架屏风,因着是上好的天蚕丝织就,薄如纸张,身后的美人隐隐绰绰却看不清人脸,隐约见她眼下系着面纱,遮盖了大半的容貌。
白桑榆落了座,隔着屏风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告知。
暮景姑娘听罢笑道:“此事并不难实现,只是唯恐旁人想的太多,那便是不好的了。”
白桑榆唇角微扬,道:“只要势头造的足够大,便是谁也不敢动,否则若是自己的丑事被宣扬出去,岂非吃不了,兜着走?”
暮景姑娘意味深长。
“三姑娘还真是老谋深算的紧呵——罢了罢了,便依姑娘所言就是了。”
“那便多谢暮景姑娘了。”
白桑榆说着便要起身。
虽说她这次身边有唤月,又是借了谢逢君的名号,可终归这次身边并未跟着一个护卫,不宜出门太久,也省了许多麻烦来。
“三姑娘慢着。”
谁知她还没站直身子,暮景姑娘却忽然叫住她。
“不知姑娘还有何指教?”
白桑榆定了动作道。
暮景姑娘轻悠悠的声音有如天籁,格外惑人。
她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听闻三姑娘所在府上有一位原本不甚得宠的姨娘有了身孕之事,竟是姑娘的杰作?”
白桑榆:“……”
这话听着,好生奇怪。
然而她还是点了头道:“姑娘耳报神灵通,正是我替这位姨娘安排的。”
天宫楼暗中做的是百晓生的生意,更何况此事在府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暮景姑娘知道此事她倒是也不大奇怪。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暮景姑娘便继续道:“听闻姑娘那日为了这位姨娘获宠曾一舞为衬,听闻姑娘的母亲便曾经一舞倾天下,想来姑娘那日能以舞令一个失宠的姨娘获宠,想来舞技定然是天下难寻了?”
白桑榆不置可否:“我的确会些微末技艺,却是不足挂齿的,姑娘为何忽然提及此事?”
暮景姑娘嗤笑一声,道:“姑娘这等技艺,若是浪费了,岂不可惜?”
她忽然起了身来,就这样施施然绕过了屏风,来到了白桑榆跟前。
两个美人相对而坐,美人香混合着茶香袭入鼻间,竟有种饮了酒般的醉意。
“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可好?”
她含笑询问。
白桑榆看着她面纱之上露出的一双眼睛,不由微微怔愕。
接着便很快明白了她话中隐约所指是何意。
两人对视的刹那,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了然。
“我明白了。”
白桑榆点了头,道:“那此事便劳烦姑娘费心安排了。”
说罢,便径自起了身来,在暮景姑娘的目送下走出了八角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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