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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预感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随着陈萍萍突然扬起的手缓缓放下,数十支利箭咻咻咻的从他背后射了过来。
霎时间,听到朱阁命令还未来的及行动,负责警戒陈萍萍这一侧的黑衣剑手们纷纷中箭,齐刷刷倒了下去。
转眼朱阁带来的人手就死了一半,看着那批手下的尸体,朱阁整个人都呆住了。
然而还没完,他身前的那一轮箭是射完了,就在他和剩余的手下愣神的功夫。
他们身后又有一轮箭射了过来,于是剩下的那一半人伴随着声声惨叫也没了。
朱阁惊慌失措的转身,手下轰然倒地激荡起片片竹叶漂浮眼前,朱阁眯着眼向前望去。
眼看着一小队全副武装,手持弓箭的黑骑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他的方向快速由远及近。
整齐的步伐声响彻在竹林之间,声势汹汹。
朱阁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边也有一小队黑骑。
眨眼间,两队黑骑一前一后将众人,不,是将他围堵在了中间,朱阁侧着身子左顾右盼。
“黑骑?这怎么可能呢?!”
朱阁难以置信的看向陈萍萍。
“我很确定!送你回京之后,黑骑归营再无调动!全营人数每天都有回报,一个都没少!”
说着他指了指前后两队黑骑,费解至极!
“那这些黑骑是从哪儿来的?!”
陈萍萍看着他轻声开口。
“你还算是谨慎呐,到现在为止,我都无法确认,黑骑当中谁是你的眼线。”
朱阁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因为一时情急好像说漏嘴了,表情顿时有些难堪。
懊恼归懊恼,但事已至此,再保那个眼线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他人要没了。
再度前后看了看,朱阁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番心态后,抬眼看向陈萍萍,坦言告知。
“不是黑骑的主力,是负责粮草的辎重营。”
陈萍萍面露恍然。
“啊,原来如此,难怪查不出异常了。”
说着他伸手拍拍梅呈安手臂,又朝身后的范闲勾了勾手,待他们二人看向他后开口道。
“你们看他这个选择就特别好,既能做到不引人注目,又可以监控黑骑所有动态。
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们也可以学学他这个安插人手的窍门,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梅呈安看了朱阁一眼,点了点头,朱阁这手埋人手法,确实有些门道。
一说灯下黑谁都明白,可真正运用的时候可没那么简单,要考虑的因素颇多。
以后需要的话,倒是可以把这个当成典型的案例,加以分析利用,多少也算个收获。
范闲则是朝朱阁拱了拱手。
“多谢朱大人传授技巧,受教了。”
朱阁翻了下眼皮,理都不理他,直接看向陈萍萍,追问心中疑惑,他想死的明白点儿。
“院长,能不能告诉我,这些黑骑都是从哪儿来的?”
陈萍萍闻言身子微微前倾,胳膊压在膝盖上,看着他耐心解答道。
“你说的没错,自我回京,黑骑再无调动!”
说着陈萍萍身子又靠了回去,嘴角勾起。
“回京之前呢?最后一次黑骑调动,他们不知你应该知道吧?”
朱阁愣住,回想了片刻之后想起来了。
“您是说,这批黑骑就是当时调往边境的那一批?”
陈萍萍笑了笑。
“没错,那天走的,都在这里了,对外讲他们是北方边境,实际上他们早已潜伏在京都附近就等今日!”
陈萍萍这一手确实不在他的预料之内,还真让他说中了,果然神兵天将了!
想着朱阁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个疑惑算是揭开了,但紧接着他心底又冒出一个新的疑惑,让他很是不解。
“从那时候开始,院长你就开始对我布局了?”
言若海此时突然插了句话。
“不,还要更早一些,范闲还没入京,就在做准备了,你想想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表现出对院长不满的?”
朱阁皱起眉头,很快又舒展开了。
“冰云被遣送北齐?”
“不错!自那时起,布局就已经开始了,再后面我的种种行径也都是在他的授意之下刻意在你面前展现的!”
在脑海将他言行走马观花一般过了一遍,朱阁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一场戏演了那么久,也真是为难你了!”
言若海耸了耸肩。
“若不长久,怎么才让你真的相信,我对院长不满呢。”
朱阁莫名想到了之前那次内乱,心中一动。
“那那次刺杀,也不过是在替院长铲除异己咯?”
言若海道。
“正是,不过那都是捎带手的事,主要还是为你,以你的谨慎,若非长局,你怎会上当。”
朱阁点了点头,又笑了笑,最后叹了口气。
“处心积虑,旷日持久,输的不冤!”
最后四个字,语气里带了一股释然和洒脱。
说罢朱阁目光看向陈萍萍。
“最后一个问题,院长,为何那么早就开始对我布局?”
看着他,陈萍萍微笑着吐出四个字。
“澹州刺杀!”
范闲闻言愣了一下,居然是因为这件事。
“澹州刺杀是因为,监察院误传密令。”
陈萍萍话音刚落,言若海接上话茬。
“我儿子因此担责,去了北齐。”
目视朱阁,陈萍萍语气平淡的接着说道。
“伪造密令,必有后宫,但是你要明白,监察院内,也必有内应!”
朱阁想不通的点在于这些跟他有什么联系。
“那就认定是我了?”
言若海代为解答道。
“几位主办,都下过套,经过筛选,最后才确认,你,嫌疑最大!”
陈萍萍身旁,正津津有味看戏的梅呈安闻言撇了撇嘴,拿提司不当干部是吧。
提司就不配得到一个试探吗?(碎碎念)
对于言若海的解释,朱阁恍然之后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合理了。
目光扫过地上那具所谓使团成员的尸体,朱阁笑问道。
“那刚杀的这个,也不是北齐使团的人咯?”
言若海看向那具尸体一眼,回答道。
“临县调来的死囚,杀人放火,死得不冤。”
朱阁这下是真的再无任何疑问了。
他没了,可言若海有,先前他就问过,但当时朱阁没有回答,他至今也没想通。
“我再问你一遍,为何投靠李云睿?她能给你什么?”
这个问题不止他好奇,在场所有人都好奇,皆目露好奇的问看向朱阁。
当然,梅呈安除外,不过即便他知道,那也不耽误他现场再听一遍。
甚至他还想采访一下当事人,对于朱阁的想法和理论,梅呈安觉得可探讨的还挺多的。
此时的朱阁已经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了,所以面对这个问题,他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朱阁看向陈萍萍,坦言道。
“院长,我入监察院多年,曾经为我的身份自傲,可渐渐的,我变得恐惧,变得忧虑。
监察院不受六部管辖,收拢有才之士,既有文武奇才,又有市井之徒。
可以说,庆国大半的精英都已在监察院麾下了,这股势力庞大的让我心惊!”
陈萍萍淡然开口。
“监察天下,乃监察院职责所在,没有人才靠什么监察?”
朱阁拧着眉大声反问道。
“那如果监察院要反呢?试问天下谁人可挡?”
陈萍萍眯了眯眼,偏了偏头。
“你是说我反?”
朱阁急道。
“院长或许不会,但谁吃的准将来?”
说着他目光瞥向范闲,同时口中说道。
“如果有野心之人掌控了监察院,屏蔽圣上操纵朝政,那后果不堪设想啊院长!”
范闲嘶了一声,摸摸鼻子。
有毛病吧,瞅我干啥呀,你搁这儿点谁呢?
注意到这一幕的梅呈安勾了勾嘴角。
陈萍萍淡淡的说道。
“你在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啊。”
朱阁道。
“人心善变,我怎能安枕无忧!”
平心而论,梅呈安觉得朱阁担心的事确实有可能发生,提早考虑这种事也没啥毛病。
毕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唯一一个问题就是,他搞错了自己的身份。
这件事是该考虑,也确实有可能发生,但这不是他这个位置该考虑的,这是庆帝的活儿。
在其位谋其政,担着监察院的职位考虑的却是一国之主该考虑的事,这就有些多余了。
典型的挣着卖奶粉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当然,身为心怀家国的监察院一处主办,你要考虑也不是不行,你可以上奏谏言呐。
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替领导考虑完还要替领导做决定呢?你让领导怎么想?
替领导考虑,领导可能还觉得你贴心懂事。
但替领导做决定,那就纯纯是在找死了!
“你对后患,怎么解决?”
陈萍萍好奇的问道。
朱阁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想法抛出。
“如果监察院是头巨兽的话,那牵着它的绳索必须操控在皇室手中!”
梅呈安闻言勾了勾嘴角,心里莫名竟对朱阁升起一股敬佩之意,你可真行啊!
以往都是皇帝对臣子分权制衡,你居然倒反天罡想从庆帝手中分权,还真是…牛逼!
陈萍萍前倾身子。
“为什么是,长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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