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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多谢大人了,至于信的事,小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定在陛下面前美言。”
赵无疆也是释放出了自己的诚意。
独孤一鹤轻抚短须,慈眉善目,在这双目之下,丝毫看不出杀机。
但他说出的话,却是杀人。
“威胁你的那人是谁?”
“这件事要从我三叔公的死说起...唉...”
赵无疆面容带起惆怅,饮下一杯酒,狠狠哈了一口气:
“叔公在后宫之中,殚精竭虑,然暴病西去...小人方才出宫的时候,那贼子还威逼利诱小人,要当他的人。”
“和本官抢人,有趣,有趣。”
独孤一鹤摸着胡子淡笑,但双眼星目之中,杀机涌现。
这便是赵无疆想要的效果,不但要说自己的杀人动机,还要将大总管放在独孤家的对立面。
“阿福!”
独孤一鹤开口。
“老爷。”
屏风后走出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面容和善,恭敬站在独孤一鹤身旁,等待吩咐。
“赵公公,给本官一个名字。”
独孤一鹤嗓音沙哑霸气问向赵无疆。
“太监大总管陈正华!”
赵无疆抱拳拱手,脑袋微垂:
“烦请大人再留他半条命,我要问个清楚!”
“听到了吗?”
独孤一鹤眉目如聚,威严如怒。
身旁唤作阿福的老者躬身称是,随后退回屏风后,消失在赵无疆的视野中。
“今后,你便是我独孤家的人,共荣华,同富贵!”
独孤一鹤恢复慈眉,宛如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辈,轻轻拍了拍赵无疆的肩膀。
场面话真好听,你怕是在kfc我吧......赵无疆眼眶红润,抿着嘴:“多谢大人,小人无以为报...但小人有一祖传秘方,小人是身残之躯已经没用了,小人想赠与大人,可补肾可强身...”
秘方...补肾......独孤一鹤一愣,“说。”
“人参...鹿茸...鹿鞭...些许...”
赵无疆口中诵咏秘方:
“海蟒一两(即海龙)...淫羊藿二两
枸杞子...菟丝子...金樱子...覆盆子...沙苑子...巴戟天...各三两...浸入酒中...一月余...便可起坛饮用...”
嘶......独孤一鹤倒吸一口凉气,补肾秘方,哪个男人不想。
“大人,看到趴在地上那个著书郎没?”
赵无疆并指斜指,独孤一鹤顺着投去目光,疑惑不解。
“饮此酒,力大,势沉,时久不歇!”赵无疆得意一笑:
“别看如今的著书郎喝得伶仃大醉,毫不夸张地说,若饮小人此酒,他可锄地三尺,路过的狗都要遭殃!”
“哈哈哈哈哈...你呀你...”独孤一鹤忍不住畅意大笑,他的笑声洪亮,响彻整座大殿。
赵无疆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勾肩搭背,他又侃侃而谈了几个荤段子,一老一少笑得前俯后仰。
座下宾客皆狐疑,诧异看向上座的两人。
“独孤家主居然与赵公公如此相谈甚欢,看来是把他当成真正的自己人了...”
“这赵无疆本事不小,以后得好好注意此人...”
“......”
众宾客心中腹诽,随后各自饮酒作乐。
鸿胪寺卿四仰八叉躺倒在地,酒气盘旋在他周身四周,他面红耳赤打着酒嗝,身旁一小吏神色带着焦急,不断摇晃他的身躯,他都置之不理。
直到小吏在他耳旁轻语了几句,他一瞬瞪大了眼眸,直挺挺站了起来,快步走向“感情火热”的赵无疆与独孤一鹤两人。
“鹤兄,鸿胪寺...”
鸿胪寺卿酒气未消,但神色肃穆,想要开口,但看了一旁的赵无疆一眼,欲言又止。
独孤一鹤剑眉一皱,眸光刚扫过一旁的赵无疆,还未开口,赵无疆饮下一杯酒,率先开口:
“哎哟大人,我得走了,我才记起来,宫里还有些事!”
反应好快,眼力见这般足,难怪能与独孤一鹤相谈甚欢......鸿胪寺卿李沉虚眸光闪烁,他将醉未醉,脑子还是清醒的。
“本官就不送你了。”独孤一鹤眼眸闪烁。
“砰砰..”赵无疆拍了拍胸口,怀中放着独孤一鹤的那封信,他和煦笑道:“放心放心。”
独孤一鹤点了点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不需要他过多言语。
赵无疆拱手抱拳,脚步微晃,带着酒劲上头的虚浮,他离开了上位,拾级而下,掠过一排排宾客。
“赵公公,怎走得这般着急...”
“今夜本官设宴,赵公公可否赏脸?”
“本官家中有一奇物,一同观赏一番如何赵公公...?”
“......”
作乐正酣的宾客见到赵无疆将要离去,纷纷投掷出善意,想要结交赵无疆。
赵无疆拱着手,口中嘟囔着“改日一定”“改日一定”,在独孤府仆人的搀扶下,走出了大门,上了马车。
马车起程,赵无疆垂着脑袋,似酒过之后正在酣睡,马蹄阵阵,车夫不断发出指令声与抽打鞭子的声音。
待行出独孤府不到一条街,埋头闭目的赵无疆猛然睁开了眼,眼中没有丝毫迷蒙之色,他缓缓摸向怀中,伸出手时,独孤一鹤的那封信已经被他展开。
一字一句,他的眼眸掠过,心绪起伏,逐渐掀起惊涛骇浪。
......
独孤府,酒宴大殿。
宾客们循着丝竹管弦之乐,惬意饮酒纵欢,醉倒者,不断被扶出大殿,送去客房。
大殿内的人,也越来也少。
鸿胪寺卿李沉虚,是个面容消瘦的中年人,他瞳孔幽深,眼角外侧上扬,笑时和善可亲,不笑之时,又宛如孤狼般阴冷。
“鹤兄,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声音冰冷,眉目怒张,丝毫没有方才醉酒的样子。
独孤一鹤端起酒杯敬了他一个,自顾自一饮而尽,嘴角勾起深沉的笑:“怎么了?”
“西域拜月国,入京进贡。”鸿胪寺卿沉着脸。
“哦?不到他们进贡的时候吧?”独孤一鹤眸子闪烁。
鸿胪寺卿把玩着手中青玉瓷杯:
“鹤兄,我不信你没看出来,这是一场试探...
北境赵长源病倒,北蛮子蠢蠢欲动,南境楼兰遗族也多次想要跨越边境,与大夏镇南军起了纷争。
如今,西域来了个拜月小国,进贡?
哼,他们这个时候,进什么贡?
还要进献女人,说什么和亲?
西域胡姬之绝色,谁人不知?
当年先帝......”
“李沉虚!”独孤一鹤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李沉虚一个激灵,自己刚才差点言多必失...他狠狠灌了一口酒:
“我先走了,来了个公主,我这鸿胪寺卿,得去招待...”
说罢,他甩着大袖,步履虎虎生风,走出了大殿。
独孤一鹤长长吐了口气,有些事涉及太深时间跨度久远,他不想轻易提起。
他缓缓靠在椅子上,大殿内宾客尽欢散去不少,逐渐变得冷清,留下一片片狼藉,他的眸光幽远,直直盯着殿外,不知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处缓缓走出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正是老管家阿福,他躬身行礼:
“老爷,事已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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