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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个家里未来会出现一个软软萌萌地小崽子,宋宛白就感觉自己还能再活五百年!
她迫不及待地催促:“你行不行啊?不行妈给你补补身体?千万别让晴晚嫌弃了。”
陈述:“……”
妈!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你儿子也没有那么差劲儿的好吗!
而且……
这个话题能不能让我爸来?
陈述人都麻了。
怪尴尬的。
宋宛白还在不停念叨,似乎非常担心自己儿子的身体:“千万别讳疾忌医啊——”
“妈,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儿。”
陈述急急忙忙站起身,逃也似的蹿了出去,空气中只留下一句飘忽不清的:
“我下次再来看你。”
“臭小子跑得还挺快。”
宋宛白嘟囔一声,猛地咳嗽了起来。
一时间。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她压抑不住地咳嗽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口处传来锁芯转动地声音。
出去一上午的陈彦国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快步走到宋宛白的身边,给她倒了杯水递到手里,又轻拍着她的脊背:
“怎么又咳得这么厉害?”
宋宛白歇了歇,喝了口水,“不碍事,天气凉了空气干燥,就是会忍不住咳嗽。”
“你呢?你事办得顺利不顺利?”
陈彦国点了点头, “挺顺利的,就是还没确定好开庭时间,况且你也知道,就算是确定了开庭时间,想要从他们手里掏出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种经济官司,就是打个一两年,甚至是更长都有可能。”
宋宛白反过来安慰他说:“至少有个希望了。”
“是啊。”
陈彦国点点头,伸出手臂环抱着宋宛白,
“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风风雨雨互相扶持着走了大半辈子的夫妻俩,静静地享受着这一份苦尽甘来的宁静。
宋宛白突然说:“你儿子想结婚了,咱们两个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陪嫁?”
“陪嫁?”陈彦国低头看向自家媳妇儿。
“昂!”
宋宛白理直气壮,“你没见你儿子刚才那兴冲冲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倒贴出去。”
“以后咱们就只有一个晴晚一个闺女!所以我也没说错嘛。”
陈彦国忍俊不禁,“难怪小述总说你偏心。”
“我哪里偏心了!”宋宛白坚决不承认。
陈彦国却一眼看穿了她,轻轻地说:“咱们都老夫老妻的了,你想的什么,做的什么,其实我心里都清楚。”
“上一次你把手镯和相册都给了晴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宋宛白理直气壮的神情变得讪讪,开始心虚起来。
陈彦国紧紧握住她的手,指腹感受着她手背上凸起的骨头,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折便要断裂。
他顿了顿,嗓子里弥散着一股酸涩,哑声道:
“你想都别想!”
“你不能丢下我,知道不知道?”
沉默在瞬间蔓延。
宋宛白从陈彦国的怀里出来,扭头看向他,惊讶道:“老陈,你没哭啊?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陈彦国:“……”
老子是硬汉!
怎么可能会做那么娘们唧唧的事情!
陈彦国默不作声地眨了眨眼睛,将眼底氤氲起的雾气偷偷眨掉,并且反过来控诉道:
“宋宛白女士,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氛围?”
“我好奇嘛。”
宋宛白嘿嘿一笑,虽然两个人已经有了一个大儿子了,可是他们的感情却跟刚谈恋爱的时候一样,从来没有变过。
她被陈彦国疼着爱着一辈子,在爱人面前,心性还如同一个幼稚的年轻人一般。
宋宛白反拉住他的手,转移话题道:
“在外面那么长时间,腿疼不疼?”
宋宛白不由分说地掀起他的裤脚,“我给你看看。”
“不疼。”
看着自己缺了半截的腿,陈彦国心中平静,“我都戴习惯了。”
宋宛白将假肢放在一旁,搓热了自己的手,缓缓覆了上去,轻轻揉捏着:
“你啊……”
一声轻嗔。
爱意和暖意在两个人之中缓缓流转着。
这一刻,仿佛地老天荒。
……
周一。
风和日丽。
和直奔市中心努力上班的打工人不同,陈述和苏晴晚却朝着反方向而去。
随着车辆逐渐开远,身边的车辆也跟着渐渐变少。
甚至只剩下了他们一辆车。
陈述感受眼前一片广袤无垠地森林,感慨道:
“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啊。”
正在平板上看新闻的苏晴晚默默地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了陈述的身上。
平板上,浓黑放大的标题正写着:#女子遭杀害抛尸森林,其男友失踪,作案细节披露#
说曹操,曹操到啊!
陈述脊背骤然一冷。
果然口嗨这种事情要不得!
陈述讪讪一笑。
苏晴晚移开视线,低头将这条新闻滑过。
又四十分钟后。
他们抵达了墓园。
墓园设立在半山腰上,遥遥对望着远处一大片波光粼粼地湖面。
风景秀美。
绝对的风水宝地。
如果忽略掉半山腰上一排排地墓碑,只会以为他们到什么地方来游玩了。
“等我一下。”
陈述绕到车的后备箱,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一个行李箱,又抱了两束花,将其中一束递给苏晴晚,
“好了,咱们去见奶奶吧。”
苏晴晚看着陈述递过来的白菊,又看了眼行李箱他脚边的行李箱。
她知道陈述昨天去了宋宛白那里,回来的时候就拎着了这个行李箱,她以为是宋宛白给他买的东西,但是现在看来——
不是吗?
走在路上,苏晴晚听着行李箱轮子滚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里面装了什么?”
“秘密。”
陈述神秘一笑。
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稳稳牵住了苏晴晚的手,熟稔地朝着奶奶的墓碑走去,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崔秀秀。
是苏晴晚奶奶的名字。
秀秀,一个温柔又知书达理的名字,但却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又裹着小脚的穷苦了一辈子的女人。
墓碑上地照片,是她年轻时唯一的一张照片。
却也已经斑驳得看不清面容。
“奶奶,我来看你了。”
苏晴晚今天一身黑色,长发束在了脑后,打扮得肃穆庄重。
此刻,她站在崔秀秀的面前,眼眸酸涩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她将陈述地给自己的白菊放在墓碑前面,掏出纸巾轻轻擦拭着石碑上落下的灰尘,一边擦一边轻声说。
“还是和陈述一起来的哦。”
“你是不是一直担心我为什么一直一个人来看你?”
“现在不用担心了,我们两个人一起来了。”
陈述也将手里的白菊放到墓碑前,笑眯眯的附和着苏晴晚的话:
“奶奶,我是陈述,我又来看你了。”
“这一次我和晴晚一起来的,你可以安心了。”
“一定要安心啊,不然晴晚惦记着你担心,晚上都睡不好觉。”
苏晴晚抬手拍了一下陈述:“不许说让奶奶担心的事情。”
“我说的是事实!而且奶奶喜欢诚实的孩子。”陈述咕哝着反驳,“苏晴晚女士,难道你想让奶奶讨厌我吗?”
“歪理。”
苏晴晚嗔了他一眼。
陈述笑得灿烂。
接着又贴心的说:“你肯定有话想要单独跟奶奶说,我去旁边转一转,说完了话记得喊我,我也有话跟奶奶说。”
苏晴晚刚有点感动,下一秒就听见他说:
“哦,对了!”
“不可以在奶奶面前说我坏话,知道不知道?”
苏晴晚无语凝噎,“我才没有那么幼稚,更何况,你做了什么能让我告状的?”
“也是。”
陈述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是又不放心地对着墓碑道:“奶奶,您帮我听着,要是苏晴晚说我坏话,你晚上记得去她梦里帮我教训一下!”
“教训我?这是我奶奶!”苏晴晚提醒他。
陈述微微扬起下颌,骄傲道:
“但是我知道,奶奶一定最喜欢我!”
“你才认识奶奶多久,我是奶奶养大的。”苏晴晚开始跟他幼稚地争论,“走走走,我要跟奶奶说悄悄话了。”
“走就走,哼哼。”
陈述抬步,往来时地石板台阶走去。
亲人的离世并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余生的潮湿。
真正的悲伤也不是亲人刚刚离开的时候,而是在之后每一个意识到她离开的瞬间,一件物品,一个地方,一句话,以及眼前生硬冰冷的墓碑。
接着,她的生命重新开始掀起狂风骤雨。
苏晴晚心里刚刚飘来的一朵乌云又被风迅速吹走。
看着陈述的背影,苏晴晚后知后觉,她的心上好似被撑开了一把伞,遮住了风雨,带来了暖意。
“奶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陈述这么好啊?”
“不然你怎么会让他带你去那么多地方?”
“你说你,本来身体就不好,还学人家年轻人跑出去玩。”
“出去玩就算了,居然还联合陈述让医生不要告诉我,你个坏老太太……”
苏晴晚眼眶微酸,莹莹眼眸泛着泪水,模糊地看着墓碑上斑驳地相片,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年轻模样。
一切都会逝去,只有死神永生。
不论生前有多么风光富贵或者是穷困潦倒,死了就是死了,尘归尘,土归土,只留下活着的人还在想念。
苏晴晚顿了顿,抬手摸了上去,轻声呢喃说:“其实我知道你跟陈述有事情瞒着我,但是我觉得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我知道陈述会给你交医药费,会帮我照顾你,会带你跑出去玩,带你体验我不能带你体验到的很多很多事情。”
“奶奶,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有心计的坏女孩吧?”
“可是我不会后悔。”
“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
“只是我一定会放下我那些虚无的自尊心,主动让陈述带着你带着我,我们一起去。”
“然后留下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
年少时的自尊就如同自卑,让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失去了很多。
苏晴晚也是如此。
就如同人不能同时拥有对青春的体验和感悟一般。
她也会在有些时候无法克制在陈述面前的自卑。
可放到现在来看。
那些在当时天塌了一样的情绪,也不过是寻常。
苏晴晚絮絮叨叨,一切无法对人说出口的事情,都可以跟眼前的奶奶说。
她会沉默的包容她的所有。
一切的算计,一切的隐瞒,一切的算计。
在这里。
苏晴晚可以只是苏晴晚。
她说着说着,目光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陈述身上。
他正蹲在另外一个墓碑前吭哧吭哧地拔草,顺便给扫落掉落在墓碑上的树叶。
他勤勤恳恳地穿梭在坟墓里,不见一丝害怕,只有自由。
苏晴晚冲着老太太说:
“奶奶。”
“你能喜欢他真好,我也很爱他。”
“如果你能看到我们结婚就好了。”
一阵风缓缓吹过。
吹下了石板路旁的树叶,落在地上摩擦起哗啦的声响。
苏晴晚微微眯起眼眸,冲着不远处的陈述招了招手:
“我说完了。”
“现在到你了。”
陈述飞快地跑来,停在苏晴晚面前时,微微喘了喘,盯着她的眼睛:
“红红的。”
“你不是要说话吗?”苏晴晚将位置让给他,开口问:“你跟奶奶有小秘密,需要我避嫌一下吗?”
陈述吸了吸鼻子,发出夸张地吸气声。
看着陈述凑到自己身边,苏晴晚:
“嗯?”
“我闻到了一股正宗老陈醋的酸味儿。”陈述一本正经道,“果然是从你身上飘过来的。”
苏晴晚脸蛋猛地发烫,“我才没有吃醋!”
“没事,真的吃醋了我也不会说什么的。”陈述笑嘻嘻地回了句,最后在苏晴晚忍无可忍的表情下,终于正经起来。
陈述不像是苏晴晚只是站着或者是半蹲在墓碑前,而是直接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盘着腿说:
“奶奶,到我陪你唠嗑了!”
一副完完全全自来熟的模样。
陈述将行李箱打开,露出里面特别定制的小尺寸纸扎,一一掏出来给崔秀秀展示:
“奶奶,我给你买了个新手机,怕你到下面不会玩,我还给你弄了两个童男童女专门下去教你。”
苏晴晚眼皮子一跳!
你还挺贴心的哈!
知道老年人跟不上时代,还专门弄两个纸扎的童男童女下去教。
下一秒。
苏晴晚可以知道陈述可以比她想象中还要体贴:
“奶奶你放心,为了防止他们两个抢你的手机玩,我给你们多烧几个,你们在下面还可以一起三排开黑。”
“充电器,蓝牙耳机,哦——还有这个平板,你可以看电视剧的时候用。”
苏晴晚:“……”
原本人还有点麻。
可是看着陈述掏出一个又一个小纸扎的时候,苏晴晚感觉自己的眼睛又变得酸酸地。
他真的很用心。
用心到,苏晴晚觉得奶奶真的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还活得好好的。
只要他们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一定可以见到。
再也没有人会像是陈述一样,同她纪念奶奶了。
“……现在晴晚赚了可多钱了,你在下面千万别不舍得花,我还等着您老在下面创业成功,以后我过去了,还能直接抱大腿!”
陈述美滋滋地想着。
咱奶下去的时候才八十七!
八十七,正是闯的年纪啊!
睡得少,搞事业正正好。
苏晴晚越听越觉得他说得离谱,“你别乱说话!”
“哪有乱说话,本来就是嘛。”
陈述不服输地反驳一声,又对着崔秀秀的墓碑当面蛐蛐起苏晴晚:“奶奶你看看她,我跟你说两句话就这样对我。”
“你今天晚上到她梦里好好教训教训她哈。”
苏晴晚:“……”
我还在这里呢!
今天晚上我先教训教训你!
苏晴晚冷哼一声,提醒陈述不要乱说话。
视线微微一转,看到了压箱底的厚重册子。
样式像是她从宋宛白的手里拿到的属于陈述的相册纪念。
时间好似很久很久了。
表皮有特别明显的磨损痕迹,里面鼓鼓囊囊地,看起来就很厚重。
“那是什么?”
“今天看奶奶的重头戏啊!”
陈述随便将纸扎放在一旁,将本子放在盘起的双腿上,掀开,“这些都是奶奶最想知道的事情。”
“奶奶咱们接着上次的说,我看看上次说到哪里来着……”
“三月六号是吧。”
“接下来就是四月二十号,晴晚出席了一个非官方的活动——哎?”
“别抢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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