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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三节课,实际上是两节正课,一节自习。这被边缘化的政治和英语,是当时大多中小城市高考复习的通病。
但对于经历过三次高考的常旭,当然不会偏科。其所受到的教训,至今还记忆忧新。只是不知道自己干扰了历史进程,会不会也改变了高考出题方向。只有认真复习了,才能有备无患。
从晚自习开始,一直到放学,李燕都没有正眼看过常旭。仿佛他俩之间从未交集过一般。莫名其妙的常旭,也只是郁闷了一会,便放了下来。
因为黄毛找上门了。
她带来了很多显尔易见的题目,牢牢地纠缠着常旭的神经。
而他又不得不,不厌其烦地细细解说。不过,每每当常旭为黄毛的智商,着急得深深叹息的时候,他仿佛听到背后有人,在忍俊不禁地发出某种声响。
晚自习放学回到家里,听妹妹说,哥哥回来过,还问过自己。后来拿了几件衣服,又走了。
至于知青闹事,妹妹并不知情,倒是在冲凉洗澡的时候,听说知青们已经解散了,问题是不是圆满解决的,不得而知。
但据过来人常旭的经验,哥哥这次凶多吉少。秋后算账,枪打出鸟,一样都少不了。
出来混的,该来的还是会来,逃是逃不掉的。自己年仅17岁,对于这种事,除了提醒,其它实在无能为力!
今天晚上,对于孩子们来说,比放假过节还快乐!因为“地震”这一词,让全公司,乃至全市所有居民,从今以后,每晚都睡在屋外!直到另有通知解除警报为止。
公司所有男性同事都被组织起来了,分成若干组,拖材料,搭棚子,值班巡逻。也不知道是因为临战刺激,还是因为加班加餐和夜宵,有免费好吃好喝的,一个个象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己。
反正决不是因为钱,因为那个时代的加班,一律指义务加班。每个单位都一样,一杆红旗一竖,吃了晚饭,大家都会自觉自愿地回到单位加班加点。而且往往比正常工作时间还格处积极。
家属及孩子们,就不同了。没有了大人的监督和管制,孩子们有多疯就有多疯。象一群猴子精一样,在新立起来大棚下,嘻嘻哈哈穿来穿去。自然引来忙碌中的大人们的呵斥。
这里面自然没高三年级的学生仔。他们那繁重的学习任务,不允许他们如此放肆。
常家与何家是邻居,大棚下的床位,自然而然也是紧紧相连。
当然,一个大棚通常庇护五六家。如大通铺一般,一溜排下去。每一家自铺竹席或草席,老老小小都睡在里面,一时间,好不热闹。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常旭躺下后,没一会儿,身边也躺下了一个人。过来人的常旭,此时闭着眼,静静地回味着,曾经有过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特别是,当那摊开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了另一只手儿时,仿佛是碰到了磁铁一般。
常旭除了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感觉到对方一阵颤栗外,全身心,陷入了一种痉挛般的投入与不舍……
“三毛莫闹了,你姐和常旭都睡着了。”隔壁唐奶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突然在旁边大声招呼玩疯了的孩子们。
但在常旭耳中,唐奶奶的声音,恍如晴天霹雳,他大吃一惊。感觉脸顿时臊热起来,仿佛是偷情突然被人发现了一般,手闪电般抽了回来,心中好不尴尬。
真的是情窦初开,蠢蠢欲动的少男少女!虽然是过来人,常旭还是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深深地叹息着,回味隽永。直到最后被牛头马面剥夺了意识,才深沉地昏睡过去。
转钟三点,巡逻值班的小刘睡眼朦胧中,突然感觉有一个人影飘然而上。他吓了一跳。他忙打开手电筒照向房顶。却又没发现什么。
碰了鬼了吗?心中发毛的他,赶忙摇醒同伴老石:“该巡逻了吧?”于是,一个朦朦瞳瞳,一个胆颤心惊,两个人开始围绕石油煤炭公司走了一圈。
转钟四点,才进入梦乡的小刘与同伴,突然被什么震醒!吓得俩人跳出值班室。
但是周围……,此时并没有感觉到地震。莫名其妙的小刘,本想回头问老石。却见老石正惊讶地看向天空。只見整个夜空,被绚丽的七彩长虹所笼罩。
很快,只是眨眼间,天空再次恢复了黑夜。也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倾泻下瓢泼大雨!闪电惊雷滚滚而来。
小刘与老石忙钻进值班室,也就在俩人慌忙之中,小刘突然感觉眼角有影子一晃而过。小刘忙转身看去,却又没有什么。
“MD,夜班真不是人干的!”
大雨中,新立的大棚象纸糊的一样,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居民们一个个被惊醒,那里还管什么地震不地震。一声声尖叫后,人们不顾一切地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当然,为人父母的是最后进屋的。因为这个时期,床单被套还是比较重要的家产。
常旭也是最后一批进屋的。他懵懵懂懂之下,抱着一个枕头,跟着母亲钻进屋子里。
并没有象其它人一样,站在屋檐下走廊里,互相询问议论这突如其来的天象。而是一个人,坐在自己床上发呆。
也许是被惊吓的缘故,他感觉浑身滩软没劲。感觉整个大脑闷闷的,无数朦朦胧胧的电影片断,在脑海里重叠掩映和闪烁。
其中,让他最震惊的,是脑海里,莫名出现了很多很陌生的记忆,夹杂在自己记忆中,纠缠不清。下意识中,好象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在召唤他。
到底是什么,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我难道还在做梦?
过了好一会儿,在母亲的摧促下,常旭才再次倒头大睡。不过这一觉,他睡得惊天动地,恶梦连连,梦话不断。吓得妹妹跑进母亲的卧室,钻进了母亲怀里。
第二天早上,快七点了才起床。这一早晨,牛头马面根本没有露面,利群,佳新等狐朋狗友也没来喊自己。尽管如此,常旭还是象没睡好一样,精神萎靡不堪。
每天千篇一律,呼朋唤友一起上学。一路互相打趣,直到遇上符学军与陈伟,还有李盛明等。
“一群狐朋狗友,臭味相投!”常旭故意鄙视道。
“哟呵!小赤佬,瞧不起我们了。兄弟们,我们一齐砸他的礊!”
“欧噢——!”一帮人狂叫着,突然蜂涌而上,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没地方抓就扳身子。
七八个人一动手,倒把常旭吓得一惊。身体陡然间条件反射,一个泰山压顶的念头一闪,自然而然双脚掌,内八撑开。一股清流瞬间充斥全身,与此同时,仿佛浑身血液轰然下沉!
只听“嘶拉!”一声,七八个人倒有三个人摔倒在地。常旭忙低头一看,尴尬了!两裤脚和两衣袖都被扯烂了。
“开个玩笑,也不至于扯烂我的衣服吧?”常旭皱眉苦笑道。
除了曾利群和孙佳新笑得前仰后合之外,这围攻过来的八个人,个个张大嘴,呆在当场。
符学军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常旭钢铁般的大腿,颤抖着声音道:“兄弟,我,我们……”
这时,常旭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怎么了?他挠着头,有点莫名其妙:
“刚才?哦,唉!你们再来一个看看?”
八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符学军大吼一声:“来就来!”
八个人再一次一涌而上,一瞬间,便将常旭抬了起来。
“咦!这就怪了!”
八个人轻手轻脚将常旭放了下来。早已没有开玩笑的兴头了。
这时,常旭顿时释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果然不是一路,你们人再多心不齐也枉然!”
“没事!”常旭甩了甩破袖子,搂着孙佳新,向呆若木鸡的符学军等八人,做了个鬼脸,哈哈大笑着走进校门。
望着常旭远去的背影,李盛明嚇得脸色苍白:“这还是人吗?”
“我向毛主席保证,我刚才真的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陈伟信誓旦旦道。
“他刚才一刹那,就象一座真正的泰山一样”符学军喃喃自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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