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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越听心里越明白,咂摸出滋味来了。
“还使你看看?老袁啊老袁啊,怪不得你火急火燎来找我试手段呢,搞了半天,你是想偷师……额……偷徒弟!”
“胡说……我们说书人的事,怎么叫偷?”袁不语被周玄一语道破真相,脸唰的就红了。
周玄双臂展开,说:“我们是师徒,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嘛,不要搞拐弯抹角……”
“别说了别说了,开练。”
袁不语感觉脸皮已经很臊热了。
“那师父,你先讲讲八炷香是啥样子的?”
周玄的这声“师父”,袁不语听起来觉得很刺耳,怀疑徒弟是不是在阴阳自己。
他饶是厚着脸皮,说道:“呐,八炷香的手段,叫以梦入梦!
你以梦境,潜入我的意识内,洞察我心中所想、所惧之事,然后在我意识里埋入一方小梦境,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将小梦境引爆。”
“这听上去不是很厉害?”
“那是对你而言。”袁不语说道:“到了八炷香的高手,距离神明已然不远,香火层次太高,体魄也无太多弱点,心灵与精神足够坚强,
他们唯一的弱点,就在意识,意识流转太快,多少会有点破绽,哪怕破绽极小,也有机率被说书人的梦境捕捉到,然后渗入……”
“原来是高手招?不对,好像低层次用起来也不错。”
周玄觉得这手段,在香火层次不够的时候,可能还比“神明入梦”一类的手段,更管用些。
他于心里开始构思梦境。
袁不语则闭上眼睛,等候佳音,但半天也不见大动静,他听到了鸟叫声,听到了海浪声,就唯独没有梦境钻入自己意识的感觉。
“师父,怕是不行。”
周玄试了将近半个小时,愣是没琢磨明白,怎么将梦境钻入到袁不语的意识里去。
“这八炷香的手段也太抽象了!”周玄问袁不语:“你也指点指点呗,不能愣等啊。”
袁不语抬头望天,说道:“哎,我倒是想指点,但我指点不了,以梦入梦的手段,已经三百年没见过天日啦。”
两人又研究了半个钟,实在没辙,想不透“以梦入梦”关键节点,最终袁不语也沮丧了:“怕是琢磨不出来了,你香火应该是够了,可是拿捏不住手段的诀窍。”
“老袁,你别上火,我觉得吧,有些事得看缘分。”
周玄回忆起自己第一次使出“闲庭信步”的时候,那会儿袁不语也没教他,就是缘分到了,他想着去梦里看看小福子,便自发的学会这层手段了。
“只能等了。”
袁不语先是叹气,然后咬牙切齿的说:“你可千万记住了,悟出了八炷香的手段,可一定要当我面演示一遍。”
他离七炷香仅差一线,这一线极需机缘。
袁不语总觉得,观摩第八香手段,会是他的晋升机缘。
如他所言,哪怕八香手段在周玄的施展下,只是徒有其形,他亦能有所收获。
但只需要那一点点收获,他便能破开心中一线桎梏,晋升七炷香。
……
师徒俩一起离开了土场,路上,周玄想起秘境中提示的晋升仪式,便问:“老袁,烧完八寸香后,我有晋升预兆了。”
“八寸香后出现预兆是正常的。”
“但是,内容不正常。”
“你的预兆是什么?”袁不语问。
“向死而生。”周玄说道。
“听上去不吉利啊,你的梦境有预示吗?通常晋升这种大事,梦境会与秘境的预示相吻合。”
“预示都差不多,也是向死而生。”周玄隐去了梦境的内容没有讲,直接抛出了结果。
袁不语摇摇头说:“猜不透啊……不过也不用猜,更别往心里去,预兆只是预兆,只靠预兆去猜测晋升仪式的结果,往往会误读,反而造成不必要的担忧,
依我看,继续攒香火,等到晋升之时,自然会有真正的答案出现。”
“行,我不多想。”周玄强作笑意。
“我去厨房干活了。”袁不语往厨房走。
“别忘晚上的集会,七点半,得你来帮手。”周玄提醒着袁不语。
袁不语扬手摆了摆,表示记得。
……
周玄回了屋,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就坐在床上发愣。
他做不到袁不语说的“别往心里去”,
死过一次的人,比正常人更懂死亡的恐怖,与新生的珍贵。
“如果向死而生真的能实现的话,那我死去之后的新生,还会在周家班吗?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
周玄不确定。
死亡是未知的,就像他第一次死亡后,怎么也想不出会来到井国。
“周家班越来越亲切了,姐姐、师父、大师兄、五师兄、大嫂,还有小福子……”
这些人的身影,在周玄眼前一幕幕的浮现,让他心中有许多不舍。
“或许真的是误读吧。”
周玄开始尝试安慰自己:“先写书梁子吧……何以解忧,唯有写书梁。”
他拿起了笔,觉得桌上有些凌乱,便整理了一阵,将这两天翻过的书都归位,原主的日记本也平放在桌子右上角,这才摊开本子,写书梁。
《白眉大侠》的书梁子,他不用继续赶进度了,昨天讲书时,黄皮子他们没来,就用昨天的书梁去莲花庙里讲。
不是为了省事……额……不光为了省事!
这几集书梁正好接上那伙黄皮子听到的剧情部分,拿去重讲,黄皮子们会更好入戏。
“主要还是莲花娘娘的书梁子,这梁子有点犯愁……”
周玄开始大脑风暴。
既然莲花娘娘佛性深,要不然整点以“佛”为主题的书梁子?
“不行,就因为她佛性深,整佛为主题的书梁,那简直是搬门弄斧,换个思路。”
周玄琢磨得心烦意乱的时候,窗户外传来一阵聊天的声音。
他屋的窗户对着内院的凉亭。
这会儿,三个净仪房的师傅,坐在凉亭里下棋,边下边聊。
周玄喜欢安静,思考时候更喜欢安静了,他打算换个屋去写书梁子,才刚收拾东西,又坐下了,他发现那几个师傅聊的内容,有点意思。
“这两天听不到少班主说书,又要无聊喽。”
“咱本来也听不到啊,我们上工都是晚上,少班主晚上说书,赶不上趟。”
“我跟你们说,别想着听书的事了,过些天,咱们肯定涨薪水。”
“为啥?”
“少班主给莲花娘娘说书啊,莲花娘娘被说高兴了,手底下信徒那么多,随便匀点生意给咱们班子做,收入翻好几番呢,咱们班主多讲究,哪次涨收入没给咱们涨薪水?”
“这次咱真得感谢少班主了。”
周玄听得心里舒坦。
他记得自己刚来周家班时可不这样,一个个躲自己跟躲鬼似,谁见了他都不跟他打招呼,有些人还背后戳他脊梁骨。
现在他已经极受班里的师傅徒弟欢迎了,还有好些个听书狂热粉,他吃个早饭,都有徒弟凑过来找他聊白眉大侠,“少班主”喊得特别亲热。
时过境迁了。
越是这般,周玄越是舍不得周家班。
窗外的三位师傅还在聊。
“话说,找少班主讲书的那位莲花娘娘你们见过吗?”
“我没见过。”
“我见过。”
“长啥样?”
“黄皮子你们知道吧?长得已经很招人恨了,但是莲花娘娘啊,是那最丑陋的黄皮子,丑不堪言的丑,谁看了她谁都觉得难受。
而且就因为她的长相,哪怕现在佛名大,平水府还有些老百姓偷偷骂她呢。”
“骂她什么?”
“说她是丑皮子多作怪……当然也就敢躲屋里骂骂,要被莲花娘娘的信徒知道了,非扒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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