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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屯子真远,老哥带着烙饼和酱肉,时近中午时,分给了贺旋一些。车子一点点在林区深处穿梭着。
如果你手中有一幅电子地图,你能看到,十八里铺的西侧,屯子如同星星一样自北向南分布着,但是越往北,屯子就越少。
那是因为,十八里铺的西北地区,是更茂密的森林,有些地方甚至是原始森林,一直被保护着,甚至没有受过火灾的困扰。
来到下一个屯子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这一路来,老哥彻底关上了汽车上的喇叭,因为往西这一块,人正变得越来越少。
“往西这屯子,叫做夏家堡屯子。”老哥说道,“以前住着好多猎人,东北这块的猎人们,都是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打猎的。”
贺旋知道,他还听自己的同学说过,最著名的猎人,就是鄂伦春人。
夏家堡屯子,就是猎人的屯子。
屯子位于半山腰上。贺旋知道,这样建屯的目的,就是为了易守难攻。
车快到屯子时,贺旋看到,公路并没有完全修到屯子前,而是在距离屯子还有一段距离时,公路就消失了。
“走吧。”老哥打开了车门,他打了个哈欠,“兄弟,这儿有个修表师傅,今年也有五十多了,我把表放在他这儿看看,我想让你留在这里,我过一会儿来接你。”
贺旋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老哥,夏家堡屯子距离那塌陷的山体,应该很近了。而且这一路来,他们其实绕了一个圈,慢慢从西侧接近那块塌陷的地区。
屯子里有些空阔,住着人的屋子里,都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有唱歌的声音,有看新闻的声音,这儿的屋子都很陈旧,竖条状的双层窗户下面,夹杂着木屑,冬季可以防止屋内的热气流出。
这种老式的木窗,在林区里,也只有这个屯子才有。
不过,路上见到一位大姐,看到大哥倒很客气。
“三毛子。”那大姐笑着说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是找老赵头的?”
“是。”大哥倒很恭敬,“大姐你家里有没有生松子,有的话,我来收一点!”
“下次吧。”那大姐说道,“老赵头在家听歌呢,你要好好敲敲门!”
大哥嗯了一声,他倒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老赵头家的院门,院墙是用一排比手指还要粗的树枝绑在一起形成的篱笆,篱笆中间开了道门。
就这样轻轻一推,就进了老赵头的家。
老赵头家里的菜园中种的是土豆,那些玩意儿刚刚从地里钻出芽里,屋子里歌声震天响,唱的是一首有些年纪的老歌。
“我,我来自北京……”
“老赵头!”大哥也没有客气,推开了屋门,只看到老赵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摆弄着手上的手机,“关掉声音吧,我这儿有块表,想让您给看看。”
老赵头五十多岁,看起来比实际的年纪还要大一些,他背驼得厉害,走路的时候,还要拄着身边一把椅子。
贺旋有些吃惊地看着老赵头,老赵头长得有些凶狠,鱼铃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想知道贺旋来干什么的。
“我的小兄弟,今天陪着我收山货。”大哥说道,“你先看下表,我到下一个屯子去,这兄弟,暂时放在你这里,你帮我照看一下,成不成?”
“成。”老赵头声音响得狠,那声音又把贺旋给吓了一大跳。
“成就好。”大哥笑着说道,他其实心里另有主意,“兄弟,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你在这里帮我看看。”
“大哥。”贺旋也不傻,这屋子里散着一股霉味,而且老赵头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善人,把自己留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还是跟你在一起比较好。”
再说了,自己跟这大哥在十八里铺里一见投缘,但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做人最好小心一点。
“你就在这里呆上一会儿。”大哥说道,“你要去陷坑,对不,你也得等我先去看一看情况,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大哥说完话,掉头就走,贺旋本来想拉住他一起走,但是微微一迟疑,大哥已经走到院子里,推开大门就走了。
贺旋回过头来,看着老赵头。
好在老赵头看起来很凶狠,但是腿有旧伤,跑得慢,所以即使有危险,自己还是跑得过他。
想到这里,贺旋轻轻地喘了一口气。
“您,您的眼睛。”贺旋看着老赵头,那家伙眼睛好像正在流泪,这样的状态,能修得好手表吗?
修表是个精细活,据说最好的修表匠,也要戴着放大镜,才能进行修表。
“要是块表,我肯定能修好。”老赵头轻轻掂了一下表,他轻轻咦了一声,“这里面有东西。”
“什么?”贺旋看着老赵头,这老爷子掂了几下表,就知道表的问题了?
“不是机械表,那里哗啦啦的东西,像一个大零件,而且,听起来像是石英的机芯。”老赵头说道,“这种表,可不好修。”
老赵头将手中的板凳向地上一放,人已经坐到板凳上,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木盘,手表往上一放,老赵头就说话了。
“这表不是咱们中国产生的。”老赵头说道,“咱们的表,秀气,中国人的手腕都不算太粗,就是咱们东北的炼钢工人的手腕,也没有多粗,几乎所有的钢链表,到我们手上,都截取下来一段。”
不能根据表的重量来测量吧,就在这时,只看到老赵头又轻轻晃了一下表,他又咦了一下。
“不是石英机芯。”老赵头低声说道,他的眼睛还在流着眼泪,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从桌子的一角上,拿出了一个指南针。
圆盘形状的指南针,在手表的面前,身材显得秀气多了。
老赵头没有说话,他很小心地把指南针慢慢靠近手表,指南针距离手表大约一根铅笔的距离时,指针突然间开始剧烈摆动着。
“天!”贺旋在心里叫道,“这手表,磁性竟然这么强!”
老赵头哼了一声,也没有多说话,他抬起头来,用沙哑的嗓子说道,“这种表,我听说过。是不是在别的屯子里收到的?”
“是。”贺旋低声说道,“这手表……”
贺旋很想问,这手表是用来计时的吗?但是话到了嘴边,贺旋又缩了回去。
好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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