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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赴月神思一动,“你是说他德不配位?还是这个官职来得蹊跷?”
禾善抱着手臂沉思片刻,“倒也不能下定论,毕竟为官又不用写文章,扬州城又多数交在你舅父手中治理,所以我对他不是很了解……只是出于我看人的眼光,还有揣测。”
蔺赴月偏头看她,“没想到你还信眼缘?”
“直觉很准的好不好,我虽然从小和你不对付,但一直知道你是个好人,还有你外祖母、你舅父、你表哥他们,都是面善之人。”
“古话说相由心生,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就看错了一回……”禾善低声嘟囔。
蔺赴月侧头看她,“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禾善手直摆,不知怎么,居然有几分心虚,“我随口说说。”
她叹了口气,有几分苦闷,“帖子下给了我爹,我爹让我去转转,一为病后散心,也为活络关系,他说我到了成婚的年纪,总不好这么一直混闹下去。”
生了一场病,父女两人将误会都说开了,关系也就和谐起来,但大病初愈,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贾将军不是个哭哭啼啼的懦弱个性,一看女儿没了生命危险,立时思考起现实问题来。
这知州府的大宴不就是个明晃晃的机会吗?
他去相看相看,说不准就能看中一个郎子给禾善做郎君。
他壮年丧妻,这又当爹又当娘,想想就不禁老泪纵横起来,真是个无处指摘的绝世好父亲。
因此也强迫禾善必须去参加知州府的设宴。
“你去吗?”禾善充满期望地看向蔺赴月,“你是不知道,那陈知州家有个矫情做作的独生女,我可不愿意见到她了,一和她说话就烦,要是你也去,我还能有个说话解闷的对子。”
蔺赴月笑笑,打趣道:“就没有你觉得不矫情的姑娘,”顿了顿,又说,“我只是个来扬州探亲的表姑娘,应该不用去。”
哪成想这话才说出口没几个时辰,她就也有了非去不可的理由。
杜宅杜老太太宿的屋子里,方闻鸢将帖子搁在桌上,用帕子掖了掖鼻下,“祖母您就好好歇着,我去跑一趟也就得了……公爹到底还在府衙当差,陈知州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杜山逸坐在妻子塌边,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闻鸢你没有婆母,你也该担起这主母的重担,应酬一应人情往来。”
有孙媳妇如此,他和杜老太太都很欣慰,但也怕她一人孤掌,所以看向蔺赴月。
“赴月,你也一同去玩玩儿,陪陪你表嫂。”
“这是自然,”蔺赴月看向方闻鸢,“如果表嫂害怕孤单,我一起去一趟就是了,总之困了这么长时间,权当活泛筋骨。”
于是本来不打算去的人,全都披挂上阵,去赴宴了。
蔺赴月很好奇这知州陈方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不仅禾善说他面相不善,竟然连方闻鸢也对他颇有微词。
她悄悄打探,“是因为他抢了舅舅的功劳?”
方闻鸢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看人的目光很怪,让人不舒服,你见了面就知道了。”
究竟是怎么个怪法,蔺赴月愈发生奇,马车笃笃驶过尚在重建中的街坊,停在了陈府门前。
陈府与杜宅一样,因为屋舍所用材料极佳,所以震荡后倾塌不多,如今略略一修缮,与从前一般无二,还是那般恢宏。
蔺赴月仰目看大门上的洒金牌匾,感叹不愧是榜眼的宅邸,门匾上的字都是御笔亲书。
下了马车遇见禾善,她精神又好了几分,面颊皮肤白里透红,可见养得好。
三人碰头很是高兴,在陈家奴仆的指引下手挽着手往后宅走。
今天陈方设宴,男女分席,陈方在前头宴请各位同僚、下属,陈夫人则在后宅招待诸位大人的家眷亲属,互相之间倒不妨碍。
一路从抄手游廊往后宅走,不得不感叹陈方豪奢,这样的大宅子,在京城都少见,他尊为地方父母官,却住着这样的宅子……啧啧,还不怕外人说嘴,看来不是个简单人物。
禾善瞧着满园的馨香,愈发不忿起来,“你舅父和我父亲在外拼死拼活赈灾,他倒好,灾情严重的时候装病,这下灾情结束了,连园子都修好了。”
禾善咬了咬后槽牙,“听说上表的请功折子七天前就送到京城了,啧,他这人真是……光会抢功劳了!”
蔺赴月还没说什么,方闻鸢挺着端庄的姿态,口舌没怎么动,跟街头江湖人表演的腹语似的,“要不说他这人无耻呢!要不是为了公爹的面子,我都不想来!”
蔺赴月直呼佩服,她们二人该是闺蜜才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人发懵。
一路吵吵闹闹被领进了后头的庭廊,湖边四角亭子里已经摆好了桌席。
曲水流觞的席面,一张大长桌,四面围放椅凳,中间引来的溪水潺潺,碗碟从中飘过,可自取菜品食用。
三人一跨出横槛,有个很年轻的妇人迎上来,穿着很是朴素,但姿容艳丽,仍是十分惹眼。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半大姑娘,年纪不过十三四。
禾善悄声道:“这是陈夫人。”
蔺赴月讶然。
陈方年近四十,算不得年老,但也上年纪了,他这位夫人最多不过二十几,两人竟是老夫少妻的搭配吗?
像是瞧出她心中所想,禾善又趁着对面之人听不见,轻声说,“这位是续弦。”
原来如此,那一切就更加分明了。
兀自想着,陈夫人到了近前,“闻鸢,老太太可好?”
方闻鸢立刻戴上了那副阿谀奉承的假面,浅笑道:“已经好多了,她老人家不好挪动,特意让我来给陈夫人见礼。”
陈夫人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是我该去见过老太太才是,只是四处事忙,且等过两日的,我一定亲自去拜见老太太。”
方闻鸢笑着点头。
陈夫人又和禾善说了两句奉承话,无非她身子好全没有,贾将军如何了。
最后才将目光落到蔺赴月身上。
蔺赴月从她眸中看出了几分惊艳之色,有些掩饰地福了福身,“见过陈夫人。”
其实两人岁数相差不大,但陈夫人偏要摆出一副长辈的辞色,慈祥道:“呦!好俊的小娘子,想必就是杜家表姑娘吧?”
方闻鸢接过话,“是我家表姑娘。”
她一通寒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蔺赴月身上。
等落了座,才得一点喘息的工夫,禾善已经凑过来说闲话。
“陈方原本的妻子我见过,是他的发妻,远不及这个漂亮,后来陈方高中,没两年,她就没了。”
方闻鸢点点头,“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她鬼鬼祟祟地张头看了一眼陈夫人的方位,确定她不会突然过来,这才开口,“人人都说,是陈方和这个女人一起谋害了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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