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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赴月浑身僵硬,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被他推着往前走。
等到了那几位凤阳官员面前,裴江羡才恭敬道:“不瞒诸位,裴某已有家室,夫人管得严,实在不敢这么晚出去喝酒。”
那几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惊愕。
不是都说这位指挥使大人还没有家室吗?什么时候成的亲?
再想想家中翘首以盼的夫人,不免都有些苦闷。
凤阳这种地方比较偏僻,多少年也见不到一位京官,这回好不容易来个样貌家室都是一等一的,哪家的夫人都逼着他们来交际。
家中还有女儿未嫁的自然是为了女儿,没有女儿的则多是为了妹子。
哪成想人家已经有了妻子,再瞧瞧裴夫人这样貌……啧,一等一的上乘,和裴大人很是相配哪!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泄气,也只能恭恭敬敬朝蔺赴月行礼。
裴家功勋卓著,嫁进去就是命妇,那都是有诰命在身的,让他们这群地方官员行个礼倒也不为过。
几位大员弓下身子,拱手施礼,“裴夫人,我等有失远迎,还望不要怪罪。”
蔺赴月心头大跳,下意识想躲开,但后腰上搭着裴江羡的手臂,分毫都退不了。
她只能讪讪地掩了掩鼻子,轻咳一声,“诸位大人不要多礼,折煞我了。”
又多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寒暄,裴江羡带着人出门,留下几双错愕难堪的眼。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责怪副官,“你瞧瞧你,这办的都是什么事?也不打听清楚了,人裴大人和夫人感情甚笃,咱们非要横插一杠子,这幸亏没带家中女儿出来,否则我这张老脸往哪搁?你说往哪搁?”
副官也是一脸尴尬,“这……我也没想到啊……”
没办成事,凤阳这么几位父母官只得垂头丧气、唉声叹气地走了。
殊不知,刚走到不远处的那伽已经笑弯了腰。
他跟在裴江羡和蔺赴月身后,一步三回头,险些扭伤了脖子,“大人!您是没看到穆大人那张脸,本来黑,这下更黑了。”
裴江羡弯了弯唇没说话,倒是蔺赴月叱他一句,“那伽,坏了你家大人好事,你还有兴致笑?”
“呸!什么好事啊,我家大人烦他们都快烦死了,一听说我家大人来了,立马就黏上来,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还想把女儿、妹子介绍给我家大人,夫人!您都不知道那些姑娘长得多寒碜!”
蔺赴月脚步忽顿,回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还叫我夫人!还嫌我不够难堪是不是?”
那伽“嘶”了声,吐吐舌头,“哎呀,没什么分别……正说到好玩的地方呢,您是不知道,这穆家的千金都快三十了,性子胆小如鼠,独爱美男,可这凤阳没几个她看得上眼的,这就拖到这把年纪,这回穆家夫人听说我家大人来了,马不停蹄把穆大人派来游说,啧,也不想想我家大人这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可能娶他家小姐呢?”
他掰着指头说得津津有味,“还有那个李大人家的妹子,那个姑娘人长得还行,但是……”
那伽说得兴起,越走越远,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裴江羡已经拉着蔺赴月拐了个弯往桥上走。
蔺赴月回头张望,难得开怀地笑起来,“才来半日,那伽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
裴江羡牵着她的手,带她穿梭于人流之中,“他在昭明司干的就是百事通的活,我要去哪个地方前,他会把沿途一切都排摸清楚,包括这些官员的后宅。”
“那倒是挺有意思的。”
裴江羡“嗯”了一声,“他嘴碎,这活儿适合他。”
走在满街的熙熙攘攘中,心头的那抹烦绪好像就消减了一些,耳朵里装着沿街的叫卖声和乱七八糟的呼喊声,脑子里就轻松了许多。
蔺赴月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口。
裴江羡拉着她走下拱桥,往河岸边上去。
那里有许多卖花灯的商户,多是穿着漂亮鲜活的姑娘家。
凤阳这种小地方少有俊男,乍一见裴江羡这么一个貌比潘安的人物,个个都是卯足了劲朝他这边拱,裴江羡左避右闪,十分刻意地将自己与蔺赴月紧握的手露出来,最后甚至还悄悄十指紧握。
蔺赴月想挣脱,被他紧紧扣住,他回头时眼睛里湿漉漉的,哀求道:“帮帮我……”
啧,蔺赴月无言以对,可见长得好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就跟块肥肉似的,引得恶狼频繁扑上来。
被他这么一路牵着,掌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好不容易突破重围在一位老妇人的摊位上买了花灯,两人趴在桌上研究。
老妇人满脸皱纹,笑起来时很慈祥,“这里有笔,写了字条放进花灯,随河水飘走,来年河神就会实现你们的愿望。”
看着面前细长的字条,蔺赴月不由想起了天气还冷的时候和嘉福在庙里祈福,说是写了心愿投进大鼎里,愿望就能实现,她的愿望就砸在了裴江羡身上。
那时他们彼此还是针锋相对的,说话都有些呛声,不曾想这时候反倒亲近起来了。
她附身写字,将字条揉进花灯里。
裴江羡还是厚着脸皮来牵她的手,冠冕堂皇,“她们都看着呢,我们可得装得像点,不然我都回不去。”
蔺赴月懒得戳穿他,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蹲下身,将精致小巧的莲花灯放进了水里。
两只栩栩如生的莲花随波轻荡,往下游飘去。
蔺赴月有些失神地望着,“它们会飘去哪儿?”
“飘不太远,下游有人拦着,到时候捞上来明年接着卖钱。”
蔺赴月,“……”
她白了裴江羡一眼,“不破坏氛围会死?”
裴江羡笑了笑,水面的波光粼粼映进了他的眼睛里,流光溢彩得十分生动。
他朝蔺赴月身边移了两步,拉她也靠近些,声线压得很沉很低,“许的什么愿望?”
蔺赴月抬头,鼻尖猝不及防擦过裴江羡的下巴,近在咫尺的鼻息和心跳。
杨柳树下,微风轻拂,四周嘈杂变得很轻,鼓噪在耳边的,只有彼此的心跳。
蔺赴月觉得不自在想躲,却有些动弹不得。
她掩饰地咳了一声,“天道昭昭。”
又问,“你呢?”
“我许的?”裴江羡看她很深,忽然缓缓低头,凑近……直到薄唇贴上她的额头,一触即离。
他的声音一瞬变得喑哑,懒洋洋的,“我许的,请求上苍垂怜,让蔺赴月的愿望都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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