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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经由宁肃之口传到沈南乔耳朵里的时候,她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母亲的心结并非一朝一夕可解,但看她和诚王之间,倒不像是无媒苟合,而是有真感情在的。
也是,想想诚王十几年孑然一身,若非年少时便爱到极致,又怎么可能始终不娶妻呢?
思及至此,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原本只是想逼母亲一把,虽然之前也猜到诚王有可能是她生父,但真正确认之后,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年沈明德待她虽然平平,但她心底一直以为沈家是她的根,可短短几日却颠覆了过往全部认知。
父亲不是父亲,弟弟不是弟弟,甚至连母亲,都不是想象中的母亲。
宁肃看小姑娘脸色瞬息万变,猜想她心底定然是五味杂陈。
“那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你若不愿认他,大可以当成不知情。”宁肃顿了顿,“凭我现在的本事,把诚王拒之门外并不算什么难事。”
沈南乔笑了笑,知他在给自己吃宽心丸。
说来奇怪,这个心思无从寄托的当口,宁肃的豁达倒是给了她几许难得的安全感。
“你说得对,这事原本也不容我置喙,一切看我母亲的意思便好。”她深吸口气,“至于我,就一直做个没父亲的孩子也无妨。”
宁肃笼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忽而冲她伸出手。
“确实无妨,你瞧,我也是一样。”
这话细究起来着实有些大不敬,他这红口白牙明明就是在侮辱先帝啊。
所以饶是伶牙俐齿反应奇快如是沈南乔,也有一瞬间无所适从。
“倒也不必这么安慰我……”
宁肃索性拍了拍她的手。
“不是安慰你,是事实而已。我自幼在平远侯府长大,跟没爹没娘也无甚区别,你瞧,现在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沈南乔看着他一脸淡然的样子,觉得刚刚那点踏实感愈发强烈,于是情不自禁又补了句。
“日后只会更好。”
夫妻二人难得温存,却听柳嬷嬷在屋外恭恭敬敬禀告。
“前院宴席已经差不多要散了,长公主差老奴来问问,是不是需要她替您送客。”
沈南乔吃下解毒丸之后自觉恢复不少,她抬头扬声道。
“不必,告诉长公主,我这就去前头送客。”
宁肃刚待打断,就见沈南乔摆摆手。
“这是我成为宁夫人之后,头一次正儿八经以自己名义宴请,上次借光老太君寿宴不算。所以作为主人家,怎么也得有始有终。”
宁肃见状,只得看她穿戴好衣裳,重新匀了把脂粉,往前院去了。
长公主见她来了,还特地笑着打趣。
“你若不舒服便在后面歇着就是,这几个人我替你打发。都是过来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在所诸位夫人确实知道来红这事儿不大舒服,况且小姑娘刚刚成婚,身子怕是还不够健朗,于是纷纷露出了然神色。
沈南乔抿着嘴笑,面色微红,一副小女儿不好意思的神态。
倒是太师夫人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么个八面玲珑的水晶心肝玻璃人儿,还有害羞的时候呢!”
众人跟着笑起来,气氛愈发热络起来。
沈南乔唇角微翘,回身吩咐柳嬷嬷去准备礼物。
不消片刻,就见几个小丫鬟捧着一大堆雕红漆盒子出来,大大小小,不一而足,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
太师夫人打趣。
“怎么,还让我们连吃带拿不成?”
沈南乔笑意盈盈开口道。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再者诸位也不缺什么。就是新年讨个好彩头,大家一人挑一份,这里头的吉祥都不一样。”她狡黠地眨眨眼,“算是给自己占下明年的运气。”
太师夫人闻言立刻兴奋起来。
“盲挑吗?这倒是有意思。”
她伸手挑了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打开一瞧,里头是块通体无瑕的上好羊脂玉,虽然只有一寸见方,上头却雕着几朵梅花,取“喜上眉梢”之意。
沈南乔当即笑道。
“到底是太师夫人手气好,只是你这儿女双全,夫君仕途得意,还要如何喜上眉梢?”她顿了顿,“怕不是府上公子小姐要红鸾星动了?”
这话正中太师夫人下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真是承你吉言!若果真实现了,请你吃席。”
其他夫人们见了,也觉有趣,纷纷从桌上拿了礼物盒子。
接二连三拆开,有多子多福的石榴子摆件,有福禄双全的编钟,竟是人人满意。
“这法子真是新鲜,往年大伙儿都是一样的礼,着实没意思,回头我也学起来,过两日也请你们来府上赴宴。”
长公主在一旁冷眼旁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不是她那个时代流行的盲盒吗?
沈南乔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土贵女,怎么也懂得这一套?
以沈静怡跟她的紧张关系,断不会给她支招的吧?
沈南乔浑然不知长公主内心猜测,她将诸位贵客逐一送走,却见通往平远侯府角门处黑影一闪。
有个颇为熟悉的身影,趁乱去了那边院子。
她心下暗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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