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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
奢华辉煌的御书房内,二皇子深躬身面禀。
“儿臣收到消息,有人在暗中收买西南考生,企图让他们承认有提前收到考题。”
“更有甚者,出银出官出女子的那些人,还想让西南考生承认是江修博或者江家人透的题。”
瑞王忧心仲仲。
老皇帝却不以为意。
他深靠进椅背,看着年轻壮实、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的二儿子,嘴角朝上推了推。
“任何事情一出,有人强行阻挡,有人会推波助澜,本就是题中应有之意。你得相信朝臣们的判断,更要相信你父皇的头脑。”
别以为你父皇我是老糊涂行吗?连这个也要来说?
“父皇,儿臣还听到消息:七百多名上榜的西南考生,除了那六人外,余者皆无有一人被收买。”
瑞王深呼吸稳住心神,直起腰身道明来意。
“这虽然让朝廷看到西南考生们真真学成了君子的典范,但只怕也会给他们带来杀身的危险。”
狗急会跳墙,收买不成之后必然就会跟着杀招。
事情已经被掀了起来,仅有六人眼见翻不起浪花,对方就绝对会设法将事情闹大。
人太多实在是护不过来,只能向父皇您求助一二了。
“那老二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理呢?”
老皇帝的嘴角继续往上推,要听听二儿子的想法和打算。
瑞王的眼皮微微眨动了一下。
思忖半息后,毅然决然道:“父皇,您不喜欢儿子们太有主见,也不喜欢儿子们太没有主见。儿臣是您的儿子,不想与您斗脑战智,更不想与您生份了去。”
“依儿臣之见:唯有一法可以免伤无辜。就是乡试重开。”
不是说他们舞弊吗?那他们就重新考给世人看看。
不是想杀鸡儆猴吗?一旦乡试重开的消息传开,你们杀再多的人都毫无意义。
杀普通的西南考生?威胁他们不准好好考试?没用。
七百多人中只要在重开的乡试中能上榜三百以上,仍算是西南考生们学问踏实、成绩过硬。
除非有本事逼得林焕考不上榜!
因为西南考生中只有他目前与朝臣有所牵连,也只有他在此次乡试中为西南第一,更只有他是西南考生们心目的标杆和榜样。
“重开啊?”
老皇帝的嘴角垮了下来。
沉吟了好一会儿后,才再出声道:“朕就不能警告一下吗?有了朕的警告,谁还再敢胡为不成?”
瑞王没有回答,只低头站桩。
御房内安静如呆、针漏可闻。
“罢了,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听话,也不会闹出如许事端了。就依你所言,乡试重开吧。正好考生们也都没有离开。”老皇帝再三权衡之后,开了金口。
“父皇圣明。”瑞王深揖到地。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老皇帝的手指轻轻点动着桌面。“之前朕让彻查舞弊之事,乡试一旦重开就等于将那些事全部抹除。这可不行。”
“六人舞弊也是舞弊,不管那六人是被收买还是威胁还是怎么样,大理寺至今没有查到相关的证据,那么,此事就总得有个说法才成,总不能莫名其妙乡试就重开。”
“礼部尚书何哲茂、王殷森和鞠永逸等十名主考官,暂时撤除所有官职回府待查;舒容德降为正三品,补礼部尚书之缺。”
“调任江亭煜为南地品州上州为知府;降五品的江亭耀为从五品的秘书少监。”
老皇帝下完一连串的旨意后,起身走到瑞王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用力按了按。
“老二,你也不要不服气,西南铁板一块让朕欣慰又让朕忧心,也是时候让他们动一动了。”
“儿臣心悦诚服,愿为父皇分忧。”
瑞王行礼躬身,脱离了自己父皇的手掌。
……
旨意被传开。
大抵意思是:也不等着开恩科了,趁着你们都还未离开聚城,那就重考吧。
至于究竟有没有舞弊之事,这个还需要时间调查,你们要体谅嘛。
且真金不怕火炼,希望你们能在重新一轮的乡试中,发挥出更优异的学识和水平。
消息一出,大部分考生精神振奋,尤其是之前落了榜的更是摩拳擦掌。
不用再等三年了,这机会当真是千载难逢,个个儿都跟喝了鸡血一般。
西南考生们则喜忧参半。
他们不怕重考,但江家明显倒霉了,也不知道林焕会怎么样?
如果林焕在新开的乡试中名次没能考过第六怎么办?
是不是就要被大作文章说此前就是有舞弊现象?
静不下心来啊!
林焕出面了。
“外界纷扰都不应影响我们的向学之心。乡亲们正在背后看着我们,我们要用更扎实的学识、和优异的考绩证明自己、证明西南,努力!”
“努力!!!”
怕个逑啊,再考一次我们只会考得更好!
……
太子书房内才换上的新物什,又被摔砸了一半。一如他半阴半晴的心思。
乡试重开四个字,就粉碎了他所有的阴谋和盘算,这令他极为恼怒。
不过西南官员的被降被调离,又让他兴奋莫名。
因为这等于削去了与他竞争势头最大的、瑞王的一条右臂加一大块血肉。
瑞王会心痛吧?
哈哈哈,太子转脸又扬长大笑。
至于被牵连的王殷森?那是中立派。
而鞠永逸和另三名主考官则是他太子的人。
暂时丢官就丢吧,舍不得孩子怎么能套得住狼呢?
“还是要安抚一下的。”幕僚及时提醒。
太子想了下后摆了摆手。
“暂时不能动,也不必动。先让他们安心在府里呆着吧。等最终的结果出来后,孤总不会亏待了他们就是。”
幕僚心底里长长叹息一声。
又听太子吩咐道:“为防万一,绝对不能让林焕顺利考试!”
“是!”
幕僚也知道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应声后立刻做下安排。
……
而江亭煜要走了。
准确地说,是收拾行囊,一个人去品州府上任了。
此番被调任或降职的官员中,唯有江亭煜是平调。
正四品仍是正四品,只是从聚城调到了外地,从一位副职调任为了实权的一方大吏。
看似明降暗升,但脱离了聚城这个朝政中心,从长远看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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