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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这时,阿尔文才终于注意到,在温妮纤细雪白的脖颈间,挂着一枚不普通的吊坠。
吊坠更像是一枚徽记,看上去并不起眼,装饰也非常普通,平平无奇。
但,若是了解那枚徽记的人,大概会被直接吓破胆。
标志性的‘I’形,中间印着象征人类纯洁的颅骨,两侧有着类似羽翼的外形,正是凶名赫赫的帝国审判庭,发放给每一位审判官,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玫瑰结’。
任何一个持有玫瑰结的审判官,只要理由合适,证据确凿,便能签署灭绝令。
代表帝皇的意志,焚灭数以十亿、百亿的灵魂!
不得不说,直面一位‘审判官’的心理压力,远比阿尔文想象的更大。
一名帝国正式的审判官,几乎可以让任何人屈服于自己的意志,几乎可以调用帝国的任何资源,肩负着剿灭异端、驱逐异形、猎杀恶魔,毁灭世界的权责。
用一句比较通俗的话,来大致概括审判官的权力,那就是......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尽管阿尔文很清楚,灭绝令的签署流程,需要严格的审核。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每年审判庭下辖的灭绝修会,都会处理一批因为执行理由不合格,而签署灭绝令的审判官。
当然,处死的很大原因是,因为灭绝令已经被执行了。
收回飞散的思绪,阿尔文不可察的吐了口气,情绪重新归于平静。
窗前,温妮双腿叠放,用某种审视的目光,望着阿尔文。
她的眼眸很漂亮,仿佛蔚蓝的天空,纯净、透彻、明亮。
如果硬要用其他的形容词,阿尔文大概会说:她不像是一位审判官,因为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而事实,在接下来的谈话里,温妮的表现让他确认这一点。
片刻后,她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阿鲁曼,微微颔首致意:“很高兴见到您,维拉阁下,我听说过关于您的事情。”
“请代我向您的老师,格兰索尔阁下,帝国最忠诚的利刃,致以敬意。”
对待这位女性审判官,阿鲁曼在言语及行动上,都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尊敬:“听闻您的导师,格兰索尔阁下,已经正式卸任了审判庭的职责,可惜我身处帝国边疆,不知格兰索尔阁下可还好?”
“他很好。”
温妮·温斯莱特眼帘微垂,似乎并不愿意去讨论她的导师‘格兰索尔’,将话题引向了一旁的阿尔文:“他,就是你提到的人?”
“是的,尊敬的温斯莱特阁下。”
阿鲁曼稍微让出了半个身位,缓缓开口介绍道:“请允许我向您正式介绍一下,这孩子就是‘阿尔文·瓦尔修斯’,下巢拾荒者,偶然间发现了邪教盘踞的踪迹,以及......鲜血的献祭仪式。”
在提到‘鲜血仪式’时,温妮的眸光再次落向阿尔文,用着略微有些冰冷的语气,询问道:“你可以详细说说,整个过程么?”
阿鲁曼稍稍退后了半步,轻声对阿尔文说道:“这位是帝国审判官阁下,你不需要知道什么叫审判官,她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好的,阿鲁曼神甫。”
阿尔文心知肚明,最大的考验来了。
面对审判官的盘问,但凡出现一点差错,都可能招致怀疑。
好在,有塔克伪装训练课程的底子在,阿尔文学会的如何,熟练地控制面部表情细节,尽可能的隐藏真实想法。
“尊敬的温斯莱特阁下,事情是这样的......”
事实上,阿尔文很早以前,整件事就在脑海里面,被重复的斟酌、筛选过。
用九真一假的套路,同时混入了许多无用信息,以此来隐瞒前身被发现,然后死于拉希德的事实。
“阿尔文,你确定......当日看到的灵能者,是拉希德·哈德利吗?”
在听完了描述后,温妮眉头不禁微蹙,怀疑的盯着阿尔文:“你知道,污蔑一位贵族,是什么下场么?”
“尊敬的温斯莱特阁下,我可以向神皇陛下发誓!”
阿尔文毫不犹豫的用‘帝皇爷’发誓,毕竟这招儿对审判官而言,算是最有用的誓言了。
“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温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你在撒谎,我发誓会将你处以白磷之刑,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挠我的意志。”
但在说到最后一段话,她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阿鲁曼,像是在对他说的一样。
“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
温妮转过身去,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内容,头也没回的道:“在这里的谈话,不允许泄露出去。”
“希望您能尽快采取行动,温斯莱特阁下。”
阿鲁曼用着一种低沉的语气,好像掺杂了些许沉重、不安,缓缓道:“以目前邪教的扩张速度,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行动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会的,维拉阁下。”
温妮记录的动作不停,仿佛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但在确认前,我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而不是仅仅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口述。”
“恕我直言,温斯莱特阁下,您的做法......是在纵容邪教扩张。”对于这个答案,阿鲁曼明显有些不太满意。
用不太好听的话来说,等你找到确凿的证据,邪教都TM占领巣都了!
但尽管如此,阿鲁曼依旧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温斯莱特阁下,您可以质疑我们的真实性,但邪教的扩张并不会因此而停止,相反......在得知一位审判官降临,他们可能会加快计划的进度。”
阿尔文默许的点了点头,稍加换位思考,假如他是拉希德,在得知审判官降临,不管是不是针对他,都会加快计划的进度。
“维拉阁下,您的意思是,让我在没有任何证据,仅凭你们两人口述的情况,就调集帝国的军队么?”温妮停下了记录的工作,冰冷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肃然:“我是审判官,正因如此才不能辜负,神皇陛下赋予的权力!”
“温斯莱特阁下,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决策。”
阿鲁曼的话语间,流露出一抹深深地疲惫和心累:“邪教目前势力扩张速度太快,如果等您调查清楚,可能整个巣都都会沦陷,我诚恳的建议您,发送星讯调来一批星界军,至少这样.....可以预防邪教突然袭击巣都。”
温妮放下笔来,眼神中充满了凝重,一字一顿道:“就目前而言,你们提供的所有情报,都没有任何‘证据’。”
“下巢是否真的存在‘血神献祭仪式’,拉希德·哈德利是否与邪教有关,都需要我去确认。”
“您应该很清楚,就算是审判官,也没有权利直接认定一位行星总督的家族,与邪教势力有关。”
“我很理解,你们急切的心情,但......我需要证据!”
说罢,她继续转身,记录着什么内容:“谈话就到这里结束吧,维拉阁下,我要工作了。”
阿鲁曼无奈至极,他已经尽力了,但奈何这位‘审判官’,实在是与他以前认识的审判官,有着很大的差别。
“我们回去吧。”
他无能为力,迈着沉重的步伐,率先离开了房间。
阿尔文叹了口气,他没权利更没有地位,去改变一位审判官的决定,只能跟随阿鲁曼离去。
待两人离去以后,温妮停下了撰写的动作。
凝望着那张记述了内容的笔记,下意识的翻到了第一页,淡蓝色的冰冷眼眸深处,却流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恍惚。
继而,她重新坚定了决心,轻咬着嘴唇,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一样,喃喃道:“老师,我不会成为您那样的人......绝对不会!”
在笔记本的第一页上,是她的导师格兰索尔,亲自撰写的一段话。
“每一名审判官的开始都是保守派,向往着纯洁与正义;
而每一个审判官的终末,都是不择手段的异端,与亵渎至极的疯子——查尔斯·格兰索尔,赠予温妮·温斯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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