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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檀伸出左手,欣赏着殷红又尖锐的甲蔻看向徐榻,“驸马,皇城司换了新仵作吗?”
徐榻浅笑点头,眼神轻蔑,“换了有些日子了,以前的仵作退休了,听说这女仵作乃皇城司前仵作裴季闺女,母承父业。”
“有意思,难得看到顾大人与女子亲近,竟然只是个破仵作,还以为哪家小姐,当真无趣。”刘檀失望的瞥向离去的二人。
“公主是没留意她衣着,白色司袍,这种人没必要留意。”
“也是。”刘檀轻拨珠翠。
看着前面开道的仆从“叮嘱那些废物速度点,这般速度,到翠珠阁约莫都晌午了!”
徐榻安抚刘檀,“不着急,前面拐弯就到了。”
裴敬回头,见马车已不见踪影,这才松了一口气,那长公主给自己的感觉看着温和,但不好相与,不是因为她方才笑着说自己不配与她行礼,而是从心底的感觉,觉得这人危险,不想靠近。
想起昨日顾大人夜里提到的驸马都尉徐榻同裴大夫同去的宁州和交州。
“他就是驸马都尉?”裴敬回头仰视顾大人。
闻言,顾桓低头,裴敬仰头时,脑袋正好依靠在自己胸口。
“嗯,他就是驸马都尉,徐榻,出自汴京十大世家的为首的白家。”
“白家?”
想起她什么都不知道,耐心解释,“嗯,十大世家分别是,汝南白氏、陇西李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京兆韦氏、河内司马司、谯国桓氏、清河崔氏、河东裴氏,弘农杨氏。”
“徐榻便是出自世家白家,乃白氏下任家主白歆的兄弟,虽是为弟,是如今白氏家主白午今婢女徐殷之子,非正室所出,因徐氏用手段才怀上的徐榻,白家并不承认,不能入族谱,随了母姓,知者不多。”
见裴敬对都尉驸马和白家感兴趣,顾桓继续解释,“白氏一族实行一妻一夫制,听闻白家家主因婢女徐殷一事与主母离了心,故而嫡系只有白歆一个嫡子,再无所出。”
“白午今羞愧悲愤,白氏竭力栽培,白歆年少博学,当初与我齐名,拜读过他的文章,确乃不二之才,可惜白家从不入仕故而极少见他露面,虽有素闻,才学齐名,但我也至今未见其人,不知是何模样。”
“那其他世家呢?”阿父说自己也出自河东裴氏,前世族谱自己也是河东裴姓,马背尸骨光禄大夫裴颂之裴更是出自河东裴氏,莫不是出自一宗?
“入仕世家也有,河东裴氏乃其中翘楚,京城嫡系裴大夫一支,和依旧安稳的裴嫡系一支裴明之,裴家祖籍清河裴氏,京中乃最初嫡系嫡长支,目前清河郡是裴家二子分支以及庶出嫡系。”
顾桓顿了顿,见裴敬转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眼眸中皆是自己倒影,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紧了缰绳。
“还有呢?”怎么说着说着又停了。
顾桓别过头轻咳了一声,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京城裴氏倒台身故的乃嫡系嫡子裴颂之,无事的是裴氏嫡支次子裴明之。”
“裴氏一向嫡系嫡支走仕,次子入家族,如果裴家掌家的家主乃裴颂之胞弟裴明之,裴氏嫡系二子,自出生后便会送往主家培养接任下任家主,嫡子培养入仕,送出去的便与入仕的断绝关系,不相往来,形成两个独立的体系,不至于那一方出事断绝整个家族,这也是世家百年存下来的手段之一。”
裴敬震撼,也明白了,也就是说,世家最初嫡支一人以及庶出皆回老家,住在大本营,嫡系嫡子入仕,嫡二子必须送入汴京裴氏,也就是最初的二子手中培养,结合嫡二子一系的人才培养京城本家裴氏,加上入仕途的裴氏。
一共分为三支,清河郡不动如山的作为血脉根本和底牌裴氏,京城掌握财富和世家底蕴的裴氏,以及为朝廷输送人才自身入仕不脱轨当朝的裴氏。
这种深谋远略,可见初代裴氏不世之才和深谋远略,以及整个裴氏家族几百年来的执行能力。
“裴氏嫡二子送入成家,那本家嫡子不是也该继承世家吗,这又如何算?”裴敬基本理解,但这里她有些看不懂。
顾桓深深看了一眼裴敬,能看到此处,确实敏锐异常,“京城世家裴氏会吸纳清河郡裴氏和嫡系第二子,京城裴氏能坐上家主之位乃三裴竞争,能者居之。”
裴敬点头,她懂了,“也通过这些可以加深裴氏三支的紧密程度,不可分割又皆独立,不管哪一行出事都不伤根基对吧?”
顾桓看向裴敬,意味深长,“对,如今裴颂之一系都没了,裴颂之若有一女存活,第一子必须冠以裴姓,培养入仕,继承裴氏入仕一脉,第二子送入本家,若无女存活,那入世家的裴氏二子需生下一子培养入仕,之后断绝关系,运转三系。”
裴敬哑然,还有这种操作?
但也确实可以保证裴氏一族的长盛不衰,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姓氏能从远古一直存到至今的原因之一吧。
见裴敬已消化,“入仕为首的是裴氏这支,其他世家家族没裴氏这般复杂,除白氏特殊外,其他皆是庶子入仕,嫡系掌家,或嫡系嫡系不能掌家有才学者都可入仕。”
“目前入仕除去裴家,入仕的有陇西李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京兆韦氏、河内司马氏。”
“汝南白氏、谯国桓氏、弘农杨氏和清河崔氏四大家族至今都未有人入仕。”
“那就是说,此次裴氏裴大夫这一支全部覆灭了对吧,若要兴起,必须让送入裴氏主家的二子生子培养再断绝关系送入仕。”裴敬无语。
顾桓浅笑,看向悬挂在马匹一侧的尸骨,“嗯,话是如此没错,他若有女存活,这活计便不会让世家去做。”
“还能有活的吗?”闹这么大,要真有活的估计也死了,这案子旁人可能不知道,自己从大人这里掌握了一手资料,处处透着诡异,可见背后另有隐情。
圣人如果都不查了,以自己在皇城司这段时间的观察,要么确实毫无线索,没法再查。
要么牵扯太大,圣人暂且不想动,呆时机合适指不定想动一动。
但顾大人又说,这裴大人尸骨证词他是要转交圣人,虽不如外界所传,也见圣人还是分神关注过这案子。
“到了,下马。”裴敬回神,看向伸过来的手,本能的身体反应,随即翻身下马。
站稳后四下看了看,他们什么时候出城的,这是哪里?
四个人偷偷朝自己挥手,一身便衣,仔细看去,是皇城司的司使,叫不出名字但眼熟的紧。
估计就是大人让几人置办棺木送至此处的,裴敬看向走在前面的顾大人,朝几人偷偷挥手笑了。
取下尸骨,裴敬掏出两根胡萝卜塞到踏雪嘴边,踏雪闻味儿,一口吃下,亲昵的朝裴敬拱了拱。
裴敬提着尸骨,一个没留意,差点背拱倒,顾桓回头,踏雪停止咀嚼,长着大大的眼睛看向顾桓,马蹄无意识地上轻踏。
裴敬好笑的看了一眼踏雪,朝顾桓尴尬笑了笑,“有雪,没太站稳。”
顾桓看去,雪下确实露出块石头,上面有滑动的脚印和薄薄冰凌,她一个姑娘跟在一群大老爷们身侧当差确实不容易。
况且她对自己也有些仰慕,如果她失忆,裴季又舍不得说她,她还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如今又亲自“验尸裴颂之”说起来,若是男子都承受不住,何况她一个姑娘。
算了,这事儿不着急说,能多照顾便照顾一二,比之顾梦,她也大不了几岁,还是个小姑娘,自己没必要太苛刻。
“需要我扶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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