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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安如松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赵成浩可是毫不知情的,因此,当他从阿三哥的口中,听到安如松当初所提到的那些设备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还以为这两个阿三哥,是安如松安排过来的人呢。
最终,两位阿三哥替柳太和算了一笔账,这些设备要购置齐全的话,大概要花费7200万韩元左右,折合成人民币,大概就是60万左右的样子。
听了两位阿三哥给算的账,柳太和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笑容。
之前,他听安如松说需要买设备,做测试,还以为是这家伙别有用心呢。如今,既然设备方案是两个阿三哥列出来的,再加上全部的开销也只有7000多万韩元,他的那点疑心也尽数褪去。
说到底,七八千万韩元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一笔钱,但在柳太和的眼里,最多也就是毛毛雨了。
别说整件事不像是安如松在耍阴谋诡计,就算是这么回事,柳太和也不会介意的,左右不过是一点钱罢了,权当是给对方的安慰金了。
确定了程序测试的事,柳太和又给哈吉使了个眼色,对方直接从椅子边上拎过一台笔记本电脑,库尔玛则将安如松带来的优盘拿了过去。
测试的事情,可以等到以后再说,至于现在,两位阿三哥得先试试安如松编写的网站程序能不能正常运行。
安如松也显得极有耐心,他就坐在一边,随时给两位阿三哥解疑答惑,尽职尽责的扮演起了导师的角色。
且不管这两位阿三哥是从什么野鸡大学毕业的,也不管他们在自己的简历上造了多少假,至少在安如松看来,两人还是有些水平的,尤其是不懂韩语的库尔玛,水平挺高。
一个以花牌为主要游戏形式的博彩网站,看起来挺高大上的,其实本身并没有多高的技术含量,其最核心的一项关键,就是要构建一个“数学模型”。
这个“数学模型”的作用,是使得网站程序能够在后台修改胜率,保证网站运营者能够始终做赢家。
在两位阿三哥面前,安如松没有半点藏私,他将整个网站的代码编写原理,包括“数据模型”是如何抽象出来的,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弄到最后,两位阿三哥都有了想要拜他为师的冲动,而始终在一旁监视着的柳太和,则是对安如松的表现满意到了极点——这小子才是一条最合适的狗腿了,不仅知进退,还任劳任怨,如果将来有必要的话,未尝不能赏他一口饭吃。
也正是因为这份满意,在安如松告辞离开的时候,柳太和才会赏给他一小箱满满的钞票。箱子中的每一张钞票,都是面值10000的韩元,每沓100张,一共十沓,总计金额1000万韩元......好大一笔钱!
这些钱,算是买断了安如松在这个花牌网站项目上的全部收益,今后一段时间,他除了在网站测试中帮些忙之外,这个项目已经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从大王水库别墅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因为摆弄了一晚上的笔记本,安如松有一种头昏眼花的感觉。
难得的是,赵成浩竟然没有絮叨,他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抽着车外飞快倒退的街景。
被带着湿气的夜风一吹,安如松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他挥了挥手,将飘到自己面前的细碎烟灰拨开,欠过身子去,将赵成浩那一侧的车窗关上,这才说道:“成浩哥啊,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赵成浩回过头来,瞅了他一眼。
车内光线很暗,安如松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在烟头那一点光亮的明灭中,看到他的下巴处一闪一闪的。
“如松啊,”过了良久,赵成浩才用幽幽的语气说道,“你告诉哥哥,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是不是从生下来的一天起,就已经和他的一辈子绑定了的?”
“哦?”安如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问道,“怎么想到了这么哲学的问题?”
“这是哲学吗?哈!”赵成浩突然笑了,只是他就笑了一声,便又一次沉默了下去。
“如松啊,”沉默了一会儿,这家伙才接着说道,“你是江原道元通里的人吧?”
“是啊,”安如松将后背靠进座椅中,又抬起双臂,垫在脑后。
“哥哥调查过你的,”赵成浩笑道,“知道嘛,哥哥和你是老乡呢,我和景胜哥是在十二年前离开的元通里,来到了首尔。”
安如松再次愣住,这个他是真没想到。
“那时候带我们来首尔的人,就是我家的老大人,”赵成浩接着说道,“其实,我对他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不过,即便这么多年过去,我却依旧还记得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将一只胳膊举到安如松面前,摇晃着说道:“他右边的整个胳膊,都被人家砍掉了,浑身上下都是血。”
“就在我送你的那处宅子里,他是活生生流血流死的,”赵成浩将手里的烟头丢出窗外,随手又点上一支,“我记得他跟景胜哥说的最后一句话......”
语气顿了顿,他才最后说道:“不能再给别人卖命了。”
听了这句话,将自己藏在黑暗中的安如松撇了撇嘴。
仅从最后这一句话上看,就知道赵成浩家的老大人,即便是到死都没有活明白,他的遗言对赵成浩兄弟两,毫无教育意义,甚至只会让他们走上岔路。
不给别人卖命?这世上真的有什么人能够不给别人卖命吗?这话说的简直不知所谓!
归根结底,那位老大人的失败之处,就在于他为之卖命的人,地位不够高,能量不够大。同时呢,为他卖命的人,也不够多,不够强大。
不过,虽然对这番话极度不屑,但安如松也没有傻到出言反驳的地步,像是这种时候,赵成浩需要的是个听众,而不是个人生导师。
“这句话我牢牢记着,并且在这些年里,我也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赵成浩显然不可能猜到安如松的心思,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的努力似乎没有任何作用,我就像是处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渔网里,不管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去。”
安如松很想说:你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你跟柳太和不对付,你不希望在他面前低头。否则的话,你最应该反抗的人,其实是沈泰安,是你口中那个老不死的。
“你知道吗,今天晚上泰安叔特意警告了我,”赵成浩很快就提到了沈泰安,难得的是,他今晚竟然罕见的将沈泰安称呼为“泰安叔”,“他说将花牌网站交给柳太和运营,是所有人的决定,不管是谁,但凡想要从中作梗,都得死!”
安如松蹙了蹙眉,他觉得沈泰安这不是在警告赵成浩,而是希望通过赵成浩之口来警告自己。
好吧,或许是他自己多心了,但多疑总比后知后觉要来的稳妥些。
另外,赵成浩这番话也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柳太和这些人的背后,的确存在着一个规模颇大的利益群体,在这个群体中,沈泰安没有话语权,而赵成浩则只能算是不入流的打手。
当然,对于这个信息,安如松其实早就有所揣测了,如今不过是侧面证明了他的这个揣测罢了。
一只手搭在赵成浩的肩膀上,安如松说道:“成浩哥,我早就说过了,你不要总盯着柳太和,总想着与他作对。你也不要觉得这个花牌网站被人家拿走,咱们就像是吃了多大亏一样。咱们得现实一点,不是吗?”
“可我就是不甘心!”赵成浩有些恼火的说道。
“甘心不甘心的,能对现状有所改变吗?”安如松坐直身子,摊摊手,说道,“你不甘心,你愤愤不平,你懊恼生气,有用吗?能对柳太和造成任何影响吗?”
赵成浩不吭声,他当然明白安如松的意思,但问题是,他心里那根刺就是拔不掉。
“所以,成浩哥,不要在咱们改变不了的现实上费力气,”安如松扳住对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说道,“多往前看,多考虑咱们能做的,能改变的那些事。你得明白,你越是盯着柳太和不放,他也越会盯着你。你盯着他,他无所谓,可他若盯着你,你就免不了要吃亏。”
在对方肩膀上用力拍了拍,他最后说了一句:“相信我,我说的不会错的。”
安如松自认不会看错柳太和那种人的秉性,那家伙就是个打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有没有本事看不出来,但自视甚高是绝对的。
这样的人,看似宽宏和蔼,实则心眼小的很,他习惯主导一切了,也习惯别人对他言听计从了,但凡是那些身份地位不如他的人,在他眼里,都应该对他服服帖帖的才行。
像赵成浩这样,在他面前七不平、八不忿的,他铁定会找各种机会打压,直到对方在他面前低头服软为止。
在安如松看来,赵成浩的做法就是不识时务,这倒不是他软怂,而是他现实,在别人没有触碰到他核心利益的时候,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跟对方斗起来没完,更何况,还是明知斗不赢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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