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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瞬就是十三载。
街,自然是热闹的。今天有些热闹的过了。挤也挤不透,来往商贩并不甚多。在街心打起了座彩楼。姑娘们、小姐们也收起了昔日的规矩、体统,挤在了人群里。公子、少爷、走卒。贫妇也不论高地贵贱,只屏气凝神,仰首观望。风缓缓的倒是甚解风情。
彩楼上,几个当官的端坐品着茶,谈论着。几位俊美的姑娘在另一座彩棚里坐着,比琴斗棋、写诗作画。台上台下众说纷纭。是了,今日本是当朝圣上选妃,纳妾。勿怪如此热闹了。
人群外有人高喝:“让开,让开。李相府的婉青小姐到了。”围观的人一阵骚乱,让开一条巷子。一乘四人软挢打了进来,直至彩台上,方打起轿帘,撤了出去。一位珠光宝气的小姐莲步轻移。却见她,飞仙紒巍巍高耸,金灿灿珠凤衔翠;红扑扑粉面桃腮,却月青黛如眉,盈盈俏眼灵转;娇婉行动似碧柳扶风,环佩叮当如莺歌燕语;翠绿团花锦襦,石青色金丝云纹大绶,蔽膝。月白色薄纱长巾绕臂起浮。翠绿色高头云履,妩媚俏丽似天人一般。方浅浅一福,即赢得赞声无数,慨叹万千。那评官忙举步上前,掺之,曰:“婉青小姐才名远扬,东都文雅无不敬仰。下官不才亦是手下败将,岂敢评论。即请秀女席就座吧!”李婉青含笑道谢,彩棚中入座。其他秀女继续评审……
彩楼下,你拥我挤争看佳人。一来二去自有差误,一位卖花的农家女儿被挤了进来,挤倒在地。一篮绢花绒饰洒落满地,瞬间踩坏十数。姑娘急得含泪蹲身去拾,苦求声没在了喝彩尖叫声中。那姑娘的身形也没了下去……
一个青年,脚下似踏了什么,移足低头,却被一片“雨荷”迷住。也随着她没了下去,拾起绢花,却不舍得还她;探手入怀取出一锭银两,也不论多寡直送过去。
那姑娘破涕为笑,却让人另一番心疼,有些不知所措。乌云轻挽,只别个小银梳。一身湖蓝布衣裙。虽粘了土,却清新出奇。淡淡面颊不施粉黛,天然的眉如远山;凤目清纯泪光点点;坚挺结鼻轮廓分明;上圆下方观音唇圆润静祥。那淡淡的清秀,天然的风骨,好似夜空里的一轮皓月清浅怡人。只看的青年无尽神往。偏有那不解风情的莽夫撞的她险险跌倒,青年忙伸手相扶,姑娘方立住身形。那青年双眉一挑,喝道:“滚开,不开眼的东西。”
他的喝声惊动了周围的人群,也惊动了台上的官员,一个个回首,却见他又俯身去拾那些花,送还姑娘。一个个也学着去拾那些踩坏的绢花,拿在手里,却不肯还她,更有拿钱来买的不在少数。姑娘缓缓道:“谢谢各位了。谢谢——”那青年重将银两递过。姑娘道:“公子的银两太多了,那花也踩坏了,不值得的。”青年呆呆的看着她竟不回答。姑娘浅浅一笑,道:“算了,送你吧。”青年仍没有收回银两,也没有动。
台上的评审一看到了这位清雅的姑娘,她太合意了,太惊奇了。忍不住起身下台,殷切切云:“姑娘可识字么?”姑娘不解其意“嗯?”了一声。那青年的目光受阻,喝道:“让开。”评审官方转而视之。惊的连连打躬:“不知靖王爷驾临,下官失礼,请王爷宽恕。”那青年“嗯。”了一声。却见姑娘出了人群。忙道:“罢了。罢了。”急急的出去赶那姑娘了。
那主评审管乃尚书中司侍郎刘阁奉了太后懿旨代朕选妃。他本是个喜逢迎之人。原以为可以荐此女,青云直上。今见靖王追去,暗道:不妙。继而思云:忘了问此女姓氏了。忙差人去打听。
这边,靖王追了那姑娘出去:“姑娘怎生走了?”边走边看着她。
姑娘浅浅一笑曰:“我原是被挤进去的,花卖完了,自然回家了。”
“哦。”靖王欣然道:“敢问姑娘芳名,贵庚……”
姑娘看了他一眼敛了笑容:“奴家贱名不足为论。再者,女儿家闺名岂能轻示与人?告辞了。”道毕快步走了。
靖王扬手便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道:“笨呢!唐突佳人了吧?”
回去吧,又不愿意。远远地跟着姑娘。出了城,在一家农舍外停了下来。这次却没有跟过去。只躲在一棵老树下看着。
一条短篱院子,三间草房。一位贫妇人走了出来,曰:“凌儿,回来了?”
那姑娘放下篮子,奉上所得银两,娇声云:“嗯!您看,今天的花都卖完了。”她竟是冷月庵中寄居过的柳氏。那卖花的姑娘便是曾经的广缘小尼姑,今儿也长的这般大了。
屋里有人闻声笑云:“姐姐不羞,这般大了还撒娇呢?”话音方落,走出来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长相气质竟也那般通灵可爱。展角鬟发式,粉色小花为饰。刘海齐眉。柳叶眉柔曲波动。青黛略重;圆杏眼眸珠若星,大而明亮;鼻直而挺,形柔而娇小;樱唇并不甚红小而圆润。留着垂发两绺。粉红的背心儿绣串花纹,菊色碎花压边儿;黄绸的窄袖上衣,长裙。水红的软巾束腰,上绣兰草彩蝶。玉腕上却带了一对镂花翠玉镯子。似乎是有钱人家的婢女。
周凌凌一见,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她,喜云:“逸然,你怎的回来了?”
逸然笑道:“二小姐进宫选秀,放我家住几日。还赏了一对翠玉镯子呢!”说着褪下一只:“这只送你,咱俩一人一只。”
凌凌不肯乃道:“你辛苦换来的,自个儿留着吧!”
逸然拉着她:“自幼,有什么你也分我一半,我今儿得了镯子自然也该分你。你该收着的。若不然,我以后也不要你的东西了。”凌凌仍有不收之心。逸然便恼了道:“姐姐成心跟我生分,你的东西我都把换与你。”
柳氏闻说忙道:“凌凌收下吧!逸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了必做的。果如此,岂不生分了?”凌凌心中感激,颔首不语。逸然这才又高兴了起来,拉着手替他戴上。
那靖王远远的看着,自语云:“果真的姐妹情深啊!”
身后有人调笑:“看什么呢,如此着迷?”
靖王道:“真花魁也。”
那人笑云:“煮葵花,也不至如此吧!”靖王这才回头。
只见那人约弱冠年华,面孔白皙,样貌俊朗,一身黑锦长衫,暗紫色腰带,手中握一柄长剑,紫红色剑穗;足登黑色软底靴,分外精神。靖王笑云:“海音,你怎生来了?”原来,他即是兵部尚书郎徐定邦独子,名唤徐峰,字海音,任内廷侍卫长;今年二十有一,自幼与靖王、当今圣上一处长大,所以不似常人般禁忌。
徐海音见问方道:“正主儿在此;我受命相护,不寻你来,等着明日罚俸不成?”
靖王斜了他一眼,笑云:“你既这么盼着,明日说与皇兄,定罚你个三年五载的俸银。”
徐海音笑曰:“你倒心狠,罚的连皮毛不剩,明日娶亲寻你要去?”
靖王笑曰:“果如此,我也不与你。若瞧着顺眼了,连你那新人一并抢来。本王可还单吊着哪!”
海音笑着捶了他一拳,道:“越发无赖了。”
靖王捂着肩头笑了。一刻,笑道:“唉?‘明日娶亲’,不知系哪家姑娘?本王与你鉴证鉴证。”
海音笑道:“逗你呢。就我,跟个夜游神似得。谁家的姑娘肯给我?”
靖王笑了。继而转了话头:“你可曾看见方才二女:姐姐若空谷幽兰;妹妹如出水芙蓉,同样的清新自然。不似那些浓妆艳抹,俗不可耐,还扭捏作势叫人心烦。”
徐峰正色道:“见了,只是被刘阁看到了王爷怕是不能留下了。刘大人又岂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靖王不悦:“你就不会说些待听的?”
海音道:“圣上新君即位不足一载。刘阁系逢迎之人,略比他大些儿的官儿,还赶着讨好。今见了这等脱俗清丽者,还能放过?”靖王闻言知是正理,长吁一声,扫兴而去。
这一厢,刘阁散了擂,回府。忙命人打听今日所见之女。心下自然认定此女必能集三千宠爱与一生。想着他日自己便少不得举荐之功,龙心大悦,加官进爵……喜不自胜。在自家堂前踱来踱去,等着下人回禀。
正自喜处,家丁来报:徐海音来访。心知其与圣上、靖王亲厚。自不敢慢待,亲自迎了出来,殷勤询问问其来意;并热情相邀入府商议。
徐海音却只立在门首,打躬道:“多谢大人盛情,只是天色将晚。卑职还须进宫当值,不宜久留。今日前来,只为传达几句靖王爷的意思,还望大人斟酌。”
刘阁躬身道:“不知靖王爷有何赐教,下官定当洗耳恭听,不敢相悖。”
徐峰淡淡云:“好说,刘大人今日得了几位佳人,才色俱佳,功德非浅。那一卖花女子,出生寒微,不知礼数,不值大人举荐。不如忘了,凭其来去,如何?”
刘阁有些不舍,面有难色。海音继续云:“若荐此女入宫,大家见笑,且坏了姑娘人生。这是姑娘的意思,也是靖王的意思,大人思量着办吧。卑职告辞。”
刘阁心中不快,却也不敢表露。只喏喏称是。徐峰点头走去,心中却道:做的什么事?于己无利,坏人前程,来日尚不知受何等报应?长叹一声去了。
靖王爷虽被海音说的无言以对,却终不能放下。到底令人打探了凌凌的根由来。侍卫来回禀:“那姑娘名曰周凌凌,淮南道寿州人士。今年十八岁,自幼被冷月庵慧聪师太收养,法号广缘。五岁时慧聪师太圆寂。认柳氏妇人为义母,还俗,仍用原名。祸事未结,冷月庵失火,柳氏携二女流离东都城外,以种菜,卖花为生。次年,武威将军穆琦浩为次女招买伴读,柳氏以次女东方晓进府侍奉。现下二小姐应选进宫,所以放她在家。”
靖王“哦。”了一声,并不多言。摆手,令其退下。暗道:表妹咏菊的婢女,本王常去,竟没有见过?二表妹诗书出众,东方晓与她作伴读,想也不差。这周凌凌曾做过姑子,佛家超度、持颂,只怕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听其言,观其行,亦是个知书守礼的好姑娘。不觉回想起初遇情形,有些神罔。
细说这穆琦浩,却是个有来历的。先祖曾随名将郭子仪平安史之乱,因军功世袭了冠军大将军,传到这一辈已是正二品。娶妻简氏梦娇,系当今太后亲妹,生有三女一男。长女爱菊,嫁了工部尚书长子吕让。长子青山虽赋闲在家,却文采锦绣,武艺不俗。次女咏菊美貌、贤德,所以欲送往宫中备选。小女名唤倩菊,聪明灵秀。这简氏仗着姐姐是太后,哥哥简金堂江州权重职司太守,娇纵了些。虽有穆氏兄妹维护,东方晓仍受了许多暗气。念着主仆情分,也只好忍受,且家境不裕,亦无可奈何。今日咏菊备选入宫,简氏恐逸然碍事,有阻其女前程,便赏了一对翠玉镯子,令其回家休假。
这日申时,徐海音奉靖王令携重礼,至城外周凌凌家提亲。
偏巧姐俩都在屋里扎花。柳氏闻说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相中了凌凌,便请了海音吃茶。自己进里屋问询。
凌凌低头道:“前些时,倒是见了位公子,似乎也听选秀大人尊其为靖王爷。不知可是其人否?”
柳氏道:“我听这位大人说也是靖王欲立你为正室王妃,当今朝中也只此一位尊为靖王。”
逸然在一边笑道:“姐姐既见过,可不知满意否?”凌凌含羞低头,仍存一虑:“那样貌倒是一流,只是不知人品怎样。常言道:‘一如侯门深似海。’何况是王府;若有不妥,岂不叫天不应,唤地不灵?”
柳氏抚着凌凌香肩道:“这几年来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娘不想让你不悦,所以皆是你自己定夺。今日虽是千岁,我们亦不用攀附。所以你若中意,娘便允了;你若不中意,推了亦可。定不叫你委屈了。”周凌凌含羞不语。
逸然戏云:“姐姐若想了解他,有何难的?叫外头的大人明日请了王爷来。母亲与他攀谈,姐姐隔帘相望,若好了便应了,若不好……”
周凌凌佯怒:“呸,你把廉耻置于何地了?”
逸然竟不怒,仍笑云:“我们是个没廉耻的,倒不知是谁方才还说人家样貌一流来着?莫不是,姐姐早已相中了,拿我们作势?”周凌凌便要打她,逸然跑开了,还做鬼脸取笑她。
柳氏沉下脸道:“逸然,我们这说正事呢,你又胡混什么?”
逸然“哦。”了一声,乖乖走去。柳氏道:“外面的大人不宜久等,凌凌觉得逸然之语可行否?”凌凌含羞点头。
柳氏出来外间。徐海音正独坐无聊,几个下属已然走了。柳氏走向桌边缓缓坐定道:“让贵客久等了。”
海音点头云:“好说,不知夫人商议的如何?”
柳氏道:“虽是王爷千岁欲纳我儿为妃,然贫妇人也不可草率决定。民妇思量再三,还是想先瞻仰一下靖王品貌,两下皆允,方不失为良缘。还望大人转达。”
徐海因观其庄重礼貌,言语不卑不亢,深觉其非寻常庶民。笑曰:“夫人过谦了。我们王爷虽是金枝玉叶,深宫娇养,却也平易近人,随和的很。此一点,在下便可回复:明日辰时散了早朝,即可来到。望可得佳音而归。”
柳氏本来闻其言心中首可,闻后一句便不自在了,淡淡道:“一切明日辰时当见分晓。”
海音闻言起身施了一礼,道:“好。如此在下先行告退了。”柳氏定要海音将礼物带回。海音笑道:“夫人不必担心。这些薄礼不过是王爷送给姑娘的玩物,不必在意。再者,在下一人亦不能带走。行与不行,允与不允皆不在这一点东西上。”柳氏无奈只得由他。
海音出了屋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蓦然回首。却见屋内帘下,一位佳人窥视。那形容竟美得无可比拟。海音一时神往,竟将所想之事悉数忘却了。只管发呆着,布帘放下,掩却娇影。徐海音这才收了神色,转回头走去。
柳氏见海音远去,方挑帘入内,责曰:“逸然,你怎可偷窥外人,坏了德行?”
逸然忙撒娇、讨饶:“娘,在府里孩儿也曾听闻这位徐大人护君伴驾,武艺超凡,就想着他不知何等年岁?今日即到了家中,所以偷瞧了一眼。”
凌凌闻言,禁不住笑了:“人家年岁几何,武艺怎样,可与你相干?也不羞!”
逸然“哼——”了一声,坐在床上扎花去了。
柳氏向周凌凌道:“明日靖王来了,不知你如何应对?”周凌凌凝眉不语,长长的吁了一声。
逸然又起来道:“这个莫愁,靖王的样貌平行皆是一等一的。而且既无妻室,又不占花草,乃是皇室中最有文采武德的,只是性子急了些,定亏不了姐姐。”
柳氏沉着脸道:“你是如何知晓?”
逸然见柳氏果然动怒了,忙解释道:“靖王爷是穆夫人的表亲,又与少爷交好。常到府里做客。所以对其品学,孩儿有些耳闻。孩儿跟着二小姐,也是偶然送东西,曾远远地看过一眼,并非有意打探。孩儿谨遵母亲教诲,并不敢违悖。”
柳氏“嗯——”了一声,云:“如此,倒还可恕。”凌凌在屋角偷偷笑了她一会儿,低头仍做活儿。
逸然手底扎花儿,似是自语:“王爷品貌不差。然,过于优秀,难保他日无人缠绕,尚或性情一时不坚,纳妾室,立个偏妃回去,却是姐姐的难处。王侯公卿哪有一妻到白头的?若是不允,那靖王虽不是个倚权杖势的,却也有个不达不休的性儿。便一直缠着,哪个还敢再与姐姐提亲?真真的难处!”
周凌凌闻言怔怔地盯着她,暗道:此话不差,她倒是远见。
柳氏也暗暗点头。许久,道:“不怕,大不过我们搬家,远远地离了这里就是了。”
周凌凌心事满腹,却云:“妹妹不是称其不差么,若果如是,允了他便是。日后如何且看,孩儿的造化。”柳氏叹了声道:“你的终身……随你吧!只是别委屈才好。”说完便去了。
正忙着,穆府差人来唤逸然,三小姐要往江州为外祖母贺寿。点了名儿,要逸然随行。东方晓也只得回了穆府。三小姐嫌叫着不顺口,叫她改了吟香。次日便要远行。
逸然方走。就有内廷总管聂群携重礼,传保宁王喻;认周凌凌做义女,请她入府。想来也是选秀当日见过凌凌,欲寻了去巴结圣上。柳氏母女早闻保宁王强取豪夺、倚权杖势的恶名。自然不愿与其牵扯,却又推不了。
周凌凌计上心头,脱口便道:“小女今日允了靖王爷亲事,不日便来商议迎娶事仪,所以不便出行。还望尊使多多美言,小女一家感激不尽。”
聂群看着满屋聘礼将信将疑。正欲出言,却闻门外有人道:“柳夫人,周姑娘可在么?”
柳氏忙迎了出去,却是徐峰。徐海音进门与柳氏母女见了礼。向聂群道:“聂公公本是御前近臣,怎么有空来此呢?”聂群自然认识,笑道:“哦,我是受保宁王所托,欲请姑娘至王府,皇叔有意收姑娘做义女呢!”
海音笑云:“这倒是件好事。靖王爷差卑职请夫人、姑娘过府议成亲事项。倒是少不得悖了皇叔好意,过了今日,定请王爷领了姑娘前去拜望,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聂群讪讪薄笑:“好说,好说。保宁王与靖王本是亲叔侄,一家人自然没有话说。如此,老奴先去回复保宁王。晚间,内宫再会。”
徐海音拱手道:“甚好。再会。”
聂群道了声“再会。”带人走了。
待聂群远去,徐峰赔礼道:“在下冒犯了。在城门处,听见刘阁大人与聂公公说话,知夫人有麻烦了。悄悄跟来,一直听在房外,听着姑娘的话,才敢进来解围。保宁王与靖王本是嫡亲叔侄,身份特殊,下人们是不敢造次的。只是,保宁王即插手进来,不免多了许多愁烦。且,保宁王耳目众多,迟了,恐多生事端。”
柳氏锁眉不语。周凌凌亦面有愁色,道:“就照我母亲的话:请千岁移驾寒舍商谈吧!细琐出也好言讲当面。”徐峰见凌凌当面允肯心知必成。笑道:“好,如此定了。明日巳时,王爷必到,在下先去了。”柳氏点头,徐海音便走了。
次日,靖王果然携重礼而至。只见他:头戴王冠,身着白蟒箭袖。二龙抢珠缎带,悬璜佩剑;白缎儿云纹朝靴。面似桃花,眉目清秀,鼻若悬胆,口若涂朱倒像那画儿里来的。脸上一团和气,并不似那些高门贵户的盛气凌人。说起话来亦很和善。柳氏眼明,知其稳妥,遂不再推辞,订了亲事。
靖王略坐了坐便走了。柳氏母女少了一桩心事,自然松闲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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