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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就是“生命”最恼火的刺头。我想去遇见,遇见更好的自己。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我想去看看,自己拼尽全力,最终能遇到哪些风景。
未来总是充满挑战与诱惑,理想好比催化剂和镇静剂,无限放大诱惑、减轻痛苦。
我拿着笔撑头看向窗外,教室外阳光明媚树影婆娑,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气息。
重活一世,我们一定会活的更好。
一天赶着一天,当我稍得喘息的时候已经是中秋了。中秋节学校难得放三天假,十四号早上第一节课下后所有学生放学,我没有带行李箱,脏衣物全部提前洗了。书包本没什么东西,装了几本课本和各科试卷后倒也鼓鼓囊囊的。
“你回清河镇?”我没料到沈华辰会主动上前搭话。最近这几天一方面忙于学习,另一方面有意躲着他,我俩几乎没有机会碰面。
“你管我。”我道。
沈华辰给出一个高冷的姿势,主要是因为他身高比我高出一个头,将头别过去加上微微颔首我就很难观察到他的表情,自然而然地有了些许的距离感。
“你也回清河镇?”见他不说话我问道。
“嗯。”沈华辰道。
有点废话文学的味道。我绞尽脑汁地找话题想打破此刻诡异的尴尬氛围,于是我用老朋友的口吻说道:“中秋节有什么打算?和家人一起过么?”
“一个人,他们出差去了。”沈华辰道。
“那你是……”我疑惑道。
“回老家。”沈华辰道。
“和爷爷奶奶一起过?”
“一个人。”
“有时间可以来我家玩,你一个人怪冷清的。”我客气道。
“可以么?”
“可以啊,人多热闹,无非是多双筷子的事。”我道。我一直觉得自从爸妈和爷爷奶奶分家之后老屋就少了人气。爷爷奶奶忙于农活儿,我偶尔去帮忙,
“你要是方便,中秋就去我家过呗。”我盛情邀请。
“你不用跟家里人提前说一声?”沈华辰道。
“没事。我难得有个朋友,我爷爷奶奶高兴还来不及。”我道。
“你东西都带了吧?”我问道。
“齐的。”沈华辰道。
“我们村子里只有个小卖铺,不带齐买东西不方便。”我道。
“真的可以去?”沈华辰道。
“放心,有房间,你不用跟我挤一间。我家最不缺的就是地方了。”我道。
正房一楼有两个卧室、两间客厅、一个浴室、一个卫生间、还有厨房和暖炉房,二楼也有客厅、卫生间、两个卧室、杂物室。所以我说家里不缺房间。
小时候觉得家真的很大很大,一个客厅都可以让我扶着墙学轮滑,我自行车就是在屋门前的道场学的,大点了就能骑着电动车围着道场转圈。道场前还有堰塘,夏天拿着筛子都能在堰塘的台阶上蹲一整天,每次都能捉一矿泉水瓶的小鱼苗。
堰塘旁起初还有棵梨树,结出的梨不似超市卖的雪梨,它圆圆的跟苹果很像,外面是棕色的表皮,用指甲盖一划便露出绿色的真皮,若是直接削皮就能看见它雪白的果肉,口感很粗糙带着一丝土腥气,但好在水头足。在那个物质贫乏的时期也能当个零嘴。
后来堰塘扩建,梨树正好挡在了塘口,家里人觉得碍事所幸就砍了。好在从道场到堰塘的土坡旁还有棵李子树。每到春天都开满了雪白的花,风一吹漫天的花瓣从树杈间缓缓落下,春末夏初枝叶间便是又大又圆的红心李。
不甜,酸,一口咬下去是口齿生津的酸,慢慢咀嚼便能在酸涩间品出丝丝的甜味,当咽下去后口腔里余留的只剩果子本身的清苦。
我开始不喜欢吃,就像不喜欢吃苦瓜一样,奶奶总是觉得好吃一摘便是一篮子,自己吃不完给邻里送,然后还剩下的就拎到集市上卖,没有零嘴的时候就只能吃它解馋,慢慢地也能接受了这个味道,不吃还不舒坦。以至于后来,特别喜欢吃酸梅,想来跟这李子不无关系。
“不过条件有限,晚上没电,不过有手电筒。洗澡也不方便,因为浴室淋浴没水。”我道。
老屋的房子一开始是正房和院子,爷爷奶奶出去后院子改成了偏房,我爸妈住在正房里。高中的时候爸妈在县城里买了房,他们就搬去了县城里,正房一直空着。爷爷奶奶想着正房没人,就把正房的电断了。
我回来了住在正房,一个月在家也待不了几天,爷爷奶奶就没有把正房的电重新连上。
“那就麻烦了。”沈华辰道。
“知道麻烦就用劳动来换吧。”我道。
我家正缺免费劳动力,正缺像他这样年轻力壮、精力旺盛、单纯懵懂的劳动力。
我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爷爷,赶紧招呼沈华辰道:“跟我来。”
“爷爷,我朋友,沈华辰。他家里没人,我就喊他一起过节,热闹。”我跟爷爷介绍道。
“同学好,一起回去吧。”爷爷道。
“我来骑车吧。”我道。爷爷在我初三那年买了一辆摩托车,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怎么开,除了需要去镇上买东西或拿药的时候才骑。高三我回老家上学,爷爷就开摩托车接送我。上一次奶奶是搭车来接的我,也是因为爷爷骑车摔了一跤,好在车速慢并没有大碍。
“行。你们先上。”爷爷道。
我坐在最前面,沈华辰束手束脚的上了车,等爷爷坐稳了我发动了引擎。
其实我很久没有骑过摩托车了,大学时期荆州盛行共享电动车,为了省钱和方便我们往往三五成群地扫电动车,毕业后来到了宿迁,宿城区是没有共享电动车的,只有单车,宿舍离公司不远,通常是打车或骑自行车。
“没想到啊,你会骑摩托。”沈华辰道。
“他初中就会骑,一直没让他上路,一个人骑车不安全,也就是我在才敢让他开。”爷爷道。
奶奶就不会坐我的摩托车,她说我开车总让她提心吊胆的,我想应该是爷爷一般开二十码,我的常速是三十码,她觉得不习惯。也有可能是我那次骑车摔了腿,差点落下残疾所以她一直让我开慢点。
哪有人学车不受伤的?好像只有伤过之后才能学会。就像人生,哪有人不受伤的?好像只有受伤了才能学乖。
“你不会?”我问沈华辰道。
“没骑过。”沈华辰如实回答。
也是,少爷不需要学骑摩托车,除非他喜欢摩托车。
不像我,从小就被灌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思想。自行车、摩托车、三轮车像这些农村生活的必备技能是从小要学会的。因为经常能用到,所以在我达到基本条件之后就开始有意识的教会我。第一次骑摩托车,我爸扶着车头让我掌着车把手。
“你手怎么硬成铁了?你转啊!你摆啊!你一直僵在这儿车上你怎么骑。”我爸扯着嗓子,扭着头看我妈道,“萍儿,你看你儿子这手硬的像石头,教都教不会!”
“我不想学。”我不舒服地摆动着身子。
“这个都学不会,你学什么能学会!没点出息!遇到个事了就不搞不搞。学!你把你这手给我放松了再骑,你要是学不会你一天都骑在这上面,我看着你骑!”
感觉我从小叛逆就是这样养成的,以至于后来我爸妈让我考驾驶证我直接拒绝了。
在我看来自己有充足的理由,没有买车的攀比心,买车保养车险年审油费都是固定花销,没有开车的需求每天三点一线的,公司需要下市场的时候交通工具通常也是高铁飞机根本没有车的用武之地。
我有时候幻想,如果自己不是特殊人群,也有孩子,一定会告诉孩子,如果是你想学的而且是你认为有必要学习的技能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如果你不愿意学的并且在你的规划中使用不到的技能你有权利选择“不”。
没有人规定所有的都会,没有人规定别人会的你不会就是没出息。你只要不违反公序良俗,不违背公共道德,不打扰他人生活,你觉得自己活得很好,就是有出息。
没有人能大富大贵,鱼跃龙门也只是少数人。如果你的志向是鱼跃龙门便勇敢去上,那么鱼跃龙门就是你的“有出息”;如果你的志向是碌碌无为那便自得其所,那么碌碌无为就是你的“有出息”。
我从记忆中缓过神来,对着沈华辰道:“你想学摩托车么?”
“有一天会学吧,现在没机会。”沈华辰道。
“哈哈哈,如果有一天你想学我可以教你。”我道。原来学霸也有不会的东西,我心笑道。
车往前驶,逐渐远离城镇的喧嚣,两边是零零散散的人家,一排接一排的房屋紧挨着田野,中秋时分水稻已经收获了,田里满是干黄的稻茬,深吸一口气整个鼻腔里都挤满了禾稻杆的味道。
车继续往前驶去,水泥路的踪影也逐渐远去,路面被碎石子路取代。这种当时农村常见的石子路以最少的经济投入最大程度地便捷了来往的行人,它增加了路面的摩擦力使得人们下雨天骑行也不用担心路面湿滑,行走时不用担心烂泥粘鞋。
可是它另一程度上加大了骑行的难度,滑溜溜的碎石子与地面车轮摩擦不断滚动改变着车的行驶轨迹。我将车速慢下来,行驶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人也随着车一同颠簸起伏。
“可以抱着我的腰,抱紧点就不颠了。”我对沈华辰道。腰间慢慢的靠近一双温热的手将我环住,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少年独有的清朗声线,“谢了”。
秋天,怎么形容来清河镇王家咀的秋呢?我不知道,因为我很久没有机会好好地感受四季的更迭。城市繁忙的生活节奏将我的生物钟彻底打乱,只有等到天热或天冷的时候才恍惚感觉到,哇!原来夏天到了,原来冬天到了。
王家咀的秋是无法言说的,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自然带来的震撼与安宁。荆州位于江汉平原腹地,多低山丘陵,位于号称千湖之省湖北的境内河流、小溪、池塘自然也少不了。王家咀作为荆州的小乡村,高低起伏的小山丘、五步一楼十步一池。
老一辈的长辈有“背靠山面朝水”的说法,认为房子建在背靠青山面朝流水的地方风水最好,所以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建在山前水后。一个村里有好几座小山头,户与户之间被群山隔着,由一条通往镇上的大路相串联。
我记得小学课文上有这样一句话“山那边是什么?”,是什么呢?我从王家咀走出去,又回到这里,山这边成了我无法忘怀的思念。是我只有午夜梦回才能回来的家,心灵的家。
“你看,这些树,大多是松树。现在入秋了,林子里会有厚厚的一层红棕色的松针毛,像栎树、杨树、柳树这些阔叶树也开始慢慢落叶,到最后风一吹只剩光秃秃的树枝。”我道。
“山上有什么?”沈华辰道。
“有的东西可多了,现在野菊花开了,女贞树也结了果,桑叶打了霜摘下来就是霜桑叶。这些都是行走的中药材。”我道。
“你认识中药?”
“小看谁呢,好歹也是医专毕业的好吧,虽然这些年没从事中药岗,认几味药还不是轻轻松松。”我道。
“中药学?医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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