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久别重逢 chapter5理想仿佛也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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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一个精致的五官、没有殷实的财富、没有横溢的才华、没有强大的背景。可以说我一无所有，可以说我碌碌无为。我的一生更像是与生活的对抗史，我拼劲全力向生活宣战去赢得属于自己的荣誉，在这个过程中我与理想、事业、朋友、亲人、爱情渐行渐远。我有的时候在想，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刺头，按部就班地生活，在父母面前百依百顺、与朋友相处友好沟通、遇到爱情坦然接受，我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只是没有如果，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刺头的人，即便被生活鞭笞得体无完肤，我也不甘心低头认错。
第二天上午第一节课课间，刘权来到教室让我去趟政教处。我走出教室时，班上的同学已经议论纷纷，有的人开始幸灾乐祸。究其原理，无非是对我冒失的行为感到惊讶急需得到他人认同来获得某种满足感，亦或者是本就对我心怀不满见到我受到处分便兴高采烈。
学校，本就是社会的一个缩影。只不过学生时代的他们没有社会上的那套弯弯绕绕，更多的是将自己的想法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所说的天真单纯爱憎分明无非是回忆者对过去日子的美化。
当我来到政教处，远远看见奶奶坐在凳子上一旁的教导主任跟她说着话，我推开政教处的门他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主教导任一改昨日的严厉与愤怒满脸笑容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让我浑身不适。
因为在这个眼神中我敏锐的觉察到了很多情绪，有轻蔑、有不屑、有嘲讽、有傲慢……这些情感化作钢刀将我的自尊凌迟处死。
“老师，他一直在家里很听话，我们跟他说什么他都听，我们干活忙的时候他就在家里面帮我们做饭，啥都干。”奶奶见到我急忙起身拉了我一把让我靠近教导主任，“你说你上个学就闯祸，让你好好学习你怎么就不听？你知不知道错了？快点，跟老师道个错。”
教导主任笑道：“错他昨天也认识到了，学校这边就是想让他回家反思几天。您有时间就把他带到医院看一下，这孩子有的时候想的和别人不一样。我们还是希望他爸爸妈妈过来，有些事情您这么大的年纪了也不清楚。”
“老师，他现在也是高三，您就让他在学校里上课，别让他回去，回去他学习咋办啊。”奶奶瘦弱的身子此刻不停地向教导主任弯腰道歉。
“奶奶，我们回去。”我扶住她道。
“回去什么！快给老师认错，以后好好学，天天向我保证好好学好好学，来了学校又闯祸！”奶奶挣脱我，生气道。
“老人家，你先把他带回去，让他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教导主任道。
奶奶见央求无果，软下声来：“你把东西收好，跟我回去。”
“收东西去吧，记得向班主任开请假条。没请假条出不去。”教导主任道。
我重新回到了教室，几乎没有什么让我带的，我捡了几本书装进了书包在刘权那拿了请假条跟着奶奶出了校门。
一出校门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自己好久没有见到这个执拗的老太太了，没想到自己再见到她居然是这样的情景。奶奶见我没跟上转过头看了一眼我，见我站在原地抹眼泪以为我是在为离开学校的事情难过，她一改在政教处时的声严色厉，柔下声来劝我道：“让你好好学习你不听，犯了错才晓得后悔，回去好好学，考个大学出来，奶奶以后还不是要靠你啊。”
你是个骗子。最大的骗子。
一直说等我长大了之后靠我，可是当我毕业后头两年给你塞红包你又死活不要，说我刚工作生活不稳定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跟我讲我们各过各的；工作稳定之后给你钱你也不要，你说还要买车买房现在人生活压力大用钱的地方有很多。
反倒是我每年过年回家你都给我准备了年货让我又吃又带。知道你离世我在你一直存钱的衣服口袋里看到了三万块钱。全是我这些年零零散散给你的钱。
“奶奶，我想你。”我扑到她的怀里。我总是想着能多陪你一些，高考结束后为了赚大学的生活费我就去了武汉打工，大学每年寒暑假我都去武汉，大三实习的时候去了北京毕了业又到了江苏。从来都没时间好好的陪陪你。
才发现我和你在一起最多的时间就是小时候，其次是现在。
“想什么，都没来学校几天。走，回去。”奶奶道。
我和奶奶一道回了家。
“你上次不是说要当作家么，我也不懂，你妈跟我讲说作家都是有钱人当的，我们都不懂，都没读书，没学几个字，我觉得你要是想搞就去搞。现在这社会你出去了也饿不死，饿不死就行了嘛。奶奶也只想你考个差不多点的大学，日子过的好一点，你自己活的舒服点。”
“我们回家，你在家里好好学。书还是要读的，你妈不给你钱我跟你爷爷还不是要供你读出来？你爷爷都把养老金拿出来了，一年也才几百，你爷爷吃药也要钱，你自己挺个气，我们以后还不是要靠你。”奶奶道。
“你只要用心读，钱还是不要你操心。我和你奶奶砸锅卖铁也是让你读的，但是你不能惹祸，不能再像这回一样，老师还把你奶奶喊过去。我和你奶奶都想要你有出息点，你就好好学，我的孙儿欸。”爷爷叹了一口气。
“行了，别说了。我去弄几个菜，他也晓得要学，当时不就是他哭着要学我们才让他去学的么？让他学吧，我们也帮不到他，还不是要靠他自己。”说完奶奶便去了厨房。
农村燃气灶还不普及，也为了省钱，家里一直以来用的是土灶。厨房没有单起一间房和客厅相通，用一个大柜子隔开。柜子是奶奶的嫁妆，实木的，用来当橱柜。常年的烟熏火燎早已看不清它的原貌，打开柜子会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木制品特有的霉湿味、饭菜香、抽屉里其他物品的气味，各式各样。
这种气味是自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后再也找寻不到的味道，独属于我童年的味道，家的味道。
在家的几天，爷爷奶奶忙于农活儿，我独自在家看着课本，一边回忆以前老师讲过的知识点，一边重新记忆知识。
我的内心一直在做挣扎，大学我学的是中药学，虽然听上去与传统文化息息相关，但学的更多的是化学、生物、物理相关的知识。考研时我重新捡起课本，学起这几门我更有优势。反观历史、政治、地理，自从高中毕业后我没有继续学习，现在更是没有了印象。
走老路，还是走新路？
我不知道。我记得大一开学我们全体立誓“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后来没走医药行业，走了大健康行业同样在为健康事业奋斗。当一名好的药师，似乎在无形中取代了青春时代的梦想。
在面对一无所知的未来和早有预见的未来这两个选择时，我陷入了沉思。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原来之前一直坚持的东西，到头来自己都开始质疑坚持的意义。
我们宛如一叶扁舟，在这个名叫“人生”的浪潮里随波逐流。
回到学校的前一天奶奶不停地叮嘱我好好学习，以后能考个好大学。其实奶奶口中的好大学是考上大学就好，考上大专那会儿奶奶也没有责怪我辜负了他们，她四处筹钱给我交学费，只跟我说，学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爷爷奶奶会给你想办法，你考上了还是要读的呀。
我搭班车回到了学校。进班的时候，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看来我依旧是他们的中心话题。我回到座位张庆宇便凑了过来向我求证：“听说你表白被拒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人窃窃私语。
“我朋友一班的，他问沈华辰，沈华辰没理他。听说只要是提到跟你有关的他就冷着脸警告别人。”
为了吃瓜你也是行动派。我暗地吐槽。沈华辰现在的心情估计狗路过叫两声都能被他怼两句，张庆宇的朋友也是自找不痛快。
我也没心思收拾感情的残局了，高三陌生的知识都够我喝一壶的。我有这多余的心思不如花点时间放在学习上。即使我和沈华辰在一起了，就我俩之间宛如鸿沟的差距都能把我们隔开，都不需要王母用朱钗划一道线，我跟他都不可能。
做了太多的梦，我也该醒醒了。我的世界里出现不了罗密欧也出现不了梁山伯，因为我既不是朱丽叶也不是祝英台。我是只是刘芸。
我翻开课本，开始认真听讲。一堂课四十五分钟，其实我听了不到五分钟就听不进去了。繁杂细碎的知识点听得我心烦意乱、心浮气躁。可能是自己染上了生活的浮躁，再也静不下心来学习。
一个学渣如何一夜之间成为学霸？我趴在课本上脸上写满了的生无可恋。高三的课程简直是开了倍数的进度条，新的课程还没来得及消化又有更新的课程摆了出来，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你慢慢地去落实和整理。
看不懂、学不会、答不上，是我的真实写照。一节课下来老师的嘴皮子没有停歇，我手中的笔杆子也没有停歇，心却神游在九天之外。上一秒老师还说这题的解法，只是稍微的失神，下一秒老师已经换了下一题。
一个笨脑子加上崭新的内容等于差生，我真想效仿古人以头抢地。
一堂课，比我独自操办一场展会还累。
我心如死灰。
我考专科不无道理，我不考谁考？专科需要我这等专业性人才。
接连几天下来我只觉头昏脑涨，似乎要长脑子了。周日下午三四节没有课，是学校仅有的放风日，又名“大扫除”，这个时间里会安排值日生打扫卫生，家长们也会趁此机会送物资，完成“探监”任务。
这天对我而言与其他日子无异，无非是多了可以喘息的一个小时。我不是值日生，拿了餐票就往食堂赶，少年的身子饿得更快，平常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走到梧桐大道的时候，我遇到了沈华辰。说遇到算不上，因为只有我看见了他，他似乎在等人。就在我打算绕道走的时候沈华辰发现了我，“刘芸，站住。”
“……”
你让我站我就站？
沈华辰快走几步追上我：“我有话说。”
“我……”我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就走来一个打扮靓丽的女人。“辰辰。”
我的话完全被卡在嗓子眼里。女人的目光在我和沈华辰僵持的手上游走一阵，随后开口道：“我给你带了点零食还有菜。”
不是一点了吧，我看着女人走到汽车后备箱取出大包小包的零食还有一箱牛奶，只想对着沈华辰高呼少爷。少爷，您看老奴是有眼无珠，无意中顶撞了少爷您，您行行好，大发慈悲不要与小人计较。
“这些提到宿舍去吧，放到柜子里。我还给你炒了几个菜，自己带到食堂里吃。我这边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你和同学好好相处。”女人道。
“好。”沈华辰回应道。
我看着女人驾车扬长而去。换做是当时的自己估计能嫉妒得发狂，能得红眼病见谁咬谁。
“帮我拿上去。”沈华辰指挥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快点。”沈华辰提上牛奶抬腿便走，扔下几大袋零食在原地。你是真信得过我，不怕我抱着零食扭头就跑。我吐槽道。毕竟在这物资匮乏的校园里，给我一块锅盔都能堪比国宴。
“快点。”沈华辰又催促道。娴熟得像是在使唤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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