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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张杰这些日子,总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难受。有几次她端着水和饭菜到公公的屋子里去。她总觉得公公还活着。还等着她,给他喂饭的。她真的希望公公能再活上几年!哪怕是躺在那里有口气儿呼嗒着,也觉得心里踏实。她常想,人生怎么就是那么的脆弱,还不如草呢,草还有春风吹又生,可人呢?
这天早晨,当天起的很早,和往常一样的做早饭。她忽然想起来了。还没有到月底又断粮了。她把袋子里仅有的一把玉米面儿抖了又抖。只能熬一顿粥了。还得放一些野菜,她含着眼泪。去大草原挖野菜去了,马齿苋谁有点苦?有点儿酸。可也能吃。她在往锅里下野菜前先给孙儿们盛点儿,干一些的粥。
田壮真有点儿不舒服了。起来晚了点儿。张杰把带野菜的一碗稀粥留给了田壮。又去挖野菜了。准备中午和晚上吃。
李志强下工回来见到田壮躺在炕上。脸色失去了以往的红润,明显的瘦多了。他的心里难过极了。流着眼泪去找崔志伟。他着急,本该跑着去的。他没有了力气。早饭那一碗野菜粥。早都随着尿尿出去了。
崔志伟知道田壮没有病。是饿的,严重缺营养造成的。他把家里仅有的半袋儿玉米面儿分成了两份儿,对李志强说:“”孩子拿回去。让田壮多吃点儿饭,养几天就好了。
李志强:“崔叔,您……”
崔志伟:“拿去吧,我一个人好对付,你们家孩子多。别太苦了孩子。他们是正长身体的时候”。
李志强实在是不忍心拿人家的粮食了。他放下面袋子,哭着跑开了。
崔志伟随后跟了过来对张杰说:“嫂子,志强这孩子说啥也不拿这点儿玉米面儿。熬粥喝吧”!
张杰含着眼泪:“大兄弟。不能总让你救济我们呀,你也够苦的了”。
“嫂子,我一个人好对付。你就别客气了。田壮不用看,没病,就是饿的,营养不良,给他多吃些有营养的食品”。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是啊。如今哪来的什么营养品补充身体呢?连喝粥都喝不饱。人们盼着灾害快些过去,好日子会来的。
公社副社长。马官来到大树屯检查工作,小鬼子贾树林。和他关系处的不错,自然晚饭在他们家大吃大喝。马官来见贾树林家养的那条大黄狗很感兴趣。我说贾队长,你家这条大黄狗现在可值钱了。喂的滚瓜溜圆的。看到它我就知道你们家没有挨着饿。我在你们屯儿转了一圈儿,没有看到。有第二家养狗的。
贾树林笑着。说啥呢?现在谁家不缺粮食?我们家大黄狗生来就壮。喝凉水都长膘儿。陪同马官来的司机郝建业说:“我们马社长最喜欢吃。狗大腿儿了”。
贾树林:“那好说。我会想办法的。保证让你满意”。
郝建业:“我看你家那大黄狗一个大腿儿就够咱们吃一顿儿了”。
贾树林儿急了:“那可不行。我那母老虎。可舍不得。他看着老婆卢花”。
卢花挺动着一身肥肉:“我说二位领导我家树林儿会有办法弄到狗肉的。你们不懂养狗家主人的心理。再爱吃狗肉的人也是不吃自家养的狗”。马官来说。是这个道理我理解。如今粮食紧张,人都吃不饱,还想吃狗肉。难那
贾树林笑着:“我说有办法吃狗肉就有办法。明天早晨咱们去钓狗”。
马官来笑着:“钓狗,没听说过。只听说钓鱼的”。
郝建业也笑着说:“是啊。到你贾队长这里。好吃好喝的。还听到了新名词儿”!
贾树林自豪的说:“那可不,明天你们就跟着去看怎样钓狗吧”。
“那你先跟我们说说怎样去钓狗”,马官来说?
贾树林:“来。先把这杯酒干了,不过,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就看老李家那秃尾巴黑上不上钩了,不过哪有猫不吃腥的呢”?
他来了兴致:“要说那秃尾巴黑狗还有一段故事呢!那狗刚生下来是白尾巴尖儿狗,被主人扔掉了。农村迷信说白尾巴尖狗,妨主人。这小黑狗被那个日本女孩儿捡了回去,对,那时候她是个假小子,老李家的姑娘。不要那个白尾巴尖狗,要把它扔出去。那假小子够狠的,一刀把小狗的白尾巴尖儿砍了下去。养大了。是吃羊奶养大的。那条狗凶得很,一摸黑,一根杂毛都没有。后来我们到那里去打羊草。我要杀了那只母山羊,那狗护着那只母山羊。因为它是吃那只母山羊奶长大的。它懂得报恩,当时还把我咬了。我就说早晚吃你的肉”!
郝建业:“看来你真的想吃它的肉了”,
“对呀。只要那秃尾巴黑还在,还活着。我就想办法吃它的肉。贾树林叹了口气。怕是秃尾巴黑也瘦的皮包骨了。不过大腿肉满够咱们吃的”。
听说吃狗肉,马官来高兴的说:“好长的时间都没有吃到狗肉了,好。明天早晨我们来接”。
说着他上了小汽车,汽车远去了,贾树林儿还站在那里。向他们招手。
卢花见男人醉醺醺的回来了说:“你是不是喝高了?跟人家领导吹大牛,钓狗。狗是能钓的吗”?
贾树林笑着。打了个酒嗝:“你老娘们儿懂得个屁,现在正是春季。是动物发情的时期,我用咱家的大黄狗去钓草原屯儿。老李家的兔尾巴黑公狗……”。
他把卢花推倒在炕上:“来吧!我先把你钓了”!
卢花:“你也是动物,发情啦”!
李志强无法忍受眼前的现实,一家人为了粮食,愁的再也想出办法来,野菜,对于孩子们来说。简直是比吃苦药还难下咽。尽管大人们多吃苦菜。也不能让孩子们多吃苦菜。
大草原有再多的各种野菜。也被人们吃的差不多了。于是人们担心了起来,如果吃没了野菜还吃什么呢?于是,有些人家开始晒野菜干了。
张杰几天前就开始晒野菜。
李志强想弄粮食都想疯了,一天夜里。他做梦梦到了成堆金黄黄的小米,把田壮喊醒了。他们都哭了。
李志强抱着田壮说:“我后悔了,当时。我不该同意让你跟着我来”。
田壮强打着精神笑了:“我不后悔。我不跟着你来,怕是早都不在人世了,不管咋说。我还活着。还给你生了两个女儿。她们是我们的希望,我相信困难是暂时的,总不能老是这样。会好起来的”。
“你说的对,一定会好起来的。过上像咱们以前单干的日子。不,比以前单杠还要好的日子”。
天刚放亮,李务农就把生产队里的羊圈门打开,羊撒欢儿的往外面跑。秃尾巴黑,摇摇晃晃的跟在羊群的后面,
李务农慢悠悠的在羊群的后边。人吃不饱饭,没有精神头儿,羊,饿不着,大草原有吃不尽的羊草,这开春儿,正是羊抓膘的时候。绿油油的草已经长到半尺来高了。带着露水珠……。
早饭,李务农舍不得吃,只喝了一碗玉米面儿野菜粥。秃尾巴黑就更可怜了,只喝了一小盆儿,带有米味儿的刷锅水。羊群在小河不远处的地方吃着草。李务农像喝醉了酒,摇晃了几下,坐在小河边儿。秃尾巴黑看来真的是饿极了,到小河边儿。吧嗒吧嗒的添着水喝。它回来后,趴在李务农的身边,撒娇地哼哼着。李务农的心里明白,它这是在要吃的呢,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摸着秃尾巴黑的头。我知道你饿,可没有法子呀,俺也饿,俺一家子人。整个大草原的人都在饿。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饥饿,乏力,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睡得很香很沉。像似昏死了过去。秃尾巴黑无力的汪汪声把惊醒。他把目光向秃尾巴黑的叫声望去,在远处的路上,停着一辆小客货车。
他正在纳闷儿这是哪里来的车?是来干啥的呢?
汪汪汪……?从客货车上跳下来一只大黄狗,朝着秃尾巴黑叫了起来。这叫声响着呢。比秃尾巴黑的汪汪声响上好几倍。
这是,坐在驾驶员后座的车门儿打开了,那人探出头来,用手指着秃尾巴黑。打了个口哨,大黄狗汪汪的叫着向秃尾巴黑跑去。
秃尾巴黑也来了精神竖起耳朵汪汪叫着。迎了上去。大黄狗蹲着撒了一点儿骚尿。秃尾巴黑这个闻那。比见到什么好吃的还亲。
李务农笑了,自语:“怪不得秃尾巴黑见到大黄狗没命地跑去呢。本能告诉他那是条母狗。正在发情的母狗,这也难怪整个大草原就剩下秃尾巴黑这条狗啦,见到母狗不动情才怪呢”。
两条狗亲热了一会儿。秃尾巴黑没命的往大黄母狗的身上爬。
这时候车门口那个男人又打了一声口哨。大母黄狗往回跑去。
李务农明白了:“秃尾巴黑,回来”。
秃尾巴黑往回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远处那大黄母狗。
这时,那个男人又用手指着秃尾巴黑。拍了几下大黄母狗的脑门,大黄狗又朝着秃尾黑跑了过来。这个大黄母狗的骚性大。跳在秃尾巴黑的后身处做起了公狗的动作来。它太重,用力过猛,把秃尾巴黑给压趴下了。起不来了。大黄母狗,哼着,叫着。用嘴拱着秃尾巴黑的后屁股让它起来。秃尾巴黑,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刚要往大黄狗的后身跳,小客车那边儿又响起了口哨声。啊?大黄母狗慢悠悠的向主人走去,秃尾巴黑也跟了上去。
李务农急了:“秃尾巴黑,快回来!去就没有命啦”。他用放羊的鞭子猛抽它。
秃尾巴黑回过头来汪汪的向他叫了几声。跟着大黄母狗去了。
李务农苦笑着自语:“秃尾巴黑呀,秃尾巴黑。难道你也懂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务农明白了。客货车上打口哨的那个人。一定是小鬼子贾树林。也只有他养出来的母狗才会那么骚性。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么骚兴的办法来。可怜的秃尾巴黑呀,就这样了。被他们弄走了。
天黑前李志强和田壮帮助爸爸把羊赶到羊圈里。
田壮:“爸爸,秃尾巴黑呢”?
“是呀,爸爸。秃尾巴黑咋没有跟着你回来”?李志强焦急地说。
李务农长叹了口气。把经过讲给了他们。
李志强大骂小鬼子贾树林不是东西。田壮的心里难过极了,是她把秃尾巴黑给养大,跟了她十几年,草原屯儿唯一的秃尾巴黑狗失去了。
在城市运动的影响下,乡下也开始行动了起来。大树屯儿成立了。《旭日》战斗队,是贾树林策划的。他的弟弟贾长林。任队长。他们的靠山。当然是公社造反团团长马官来。
贾长林和他哥哥一样的鬼心眼儿多。一肚子坏水儿。
公社党委书记陈建功。社长关富才被关进了牛棚。公社一切大权。掌握在马官来手里,
张杰:“那可不行,说啥也不能答应。旧社会那是啥制度,人吃人的社会。哪有穷人的活路,还是新社会好。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
李务农:“那我就不明白了,咱们书记,大队长抓生产错了?那就是搞资本主义。?农民不种地,吃什么,挨饿没挨够吗”?
“咱们快吃饭吧,别说这些了。咱们也弄不懂,看形势的发展吧”,张杰说
贾树林闲着没事儿,对他弟弟贾长林说;“草原屯那个小日本娘们儿也不能放过”。贾长林心里想:“他是在嫉妒,当时没有把她搞到手。这个老色鬼。把李春花搞到了手,还惦记着田壮。他和李春花的事儿。他早有耳闻。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天上午,李志强听说贾长林等人怀疑田壮是日本遗留下来的潜伏特务,将被看押提审。李志强急了,去和他们理论。
贾长林正在召开会议,研究下一步工作安排。见到李志强一脸凶气的闯了进来。他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他:“你想干什么?我们正在开会。没有礼貌。怎么不敲门”?
陈波说:“是啊,太不尊重我们领导了。他上前去拉李志强”?
李志强一手把他推开:“你给我滚一边儿去。你们他妈的都不是好东西”。
本来陈波就恨田壮。没把她搞到手。还惹了一屁股骚。害的他在人前丢尽了脸面,他说:“李志强注意你的态度。你敢骂我们的领导?小心你的后果,你没有阶级立场,娶日本女人”。
贾长林来了精神:“对,陈波。你立场鲜明,思想觉悟高。你把李志强拉出去和田壮一起关押起来”!说着。他上前来拉李志强。李志强听他说到田壮的名字。疯了,眼睛都红了,为了田壮。他宁可去死!。你们敢动田壮:“我就和你们拼了。他和他们撕打了起来。他不能吃亏。他要保护好田壮,不能让他们欺负了他心爱的人。他抓起硬板凳。狠狠地砸向了贾长林和陈波的脑袋”。
“救命啊”,贾长林双手抱头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头顶顺着头发流了下来。对陈波那一板凳。下手比贾长林还要重。因为这小子已经不止一次欺负田壮。陈波没吭一声。倒在地上昏迷了。李志强喘着粗气,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是他不后悔。更不害怕,为了田壮,他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这时候。党支部书记孟德才,大队长于富贵赶了过来,直接用大汽车。把他们俩送到医院去急救。田壮听说李志强连伤了两个人,而且伤得还很重。她担心的哭了。
张杰急的坐不住炕了。在地上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崔志伟在他们家劝着他们说:“看来事态还是很严重的。正在运动时期,不过不用担心。就看他们俩人的伤到什么程度了”。
李务农:“这孩子也真是的。平时老实巴交的,怎么会这么不懂事儿,说伤人就伤人呢”。
“哼,老实。分他和谁,田壮是他的命根子,谁碰她一点儿。他敢和谁拼命”?李志刚摇了摇头继续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有一年田壮和他在一起放羊,于得水。他和刘大勇他们骗我说我妈找志强。回去有急事,我告诉了志强,志强刚往回走,他们就去调戏田壮。志强拿着大钐刀,差点没把他们砍了”。
张杰叹了口气。:“你说这些我信,志强那孩子对田壮的感情。也太深了”。
这一夜,李务农他们一家人都在慌乱中度过的,都为李志强担心。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能不担心吗?
田壮哭成了泪人儿。依偎在李志强的怀里:“你也太冲动了,为了我。你不应该呀!”
李志强:“是他们的心眼儿太坏了。你不用担心我,我闯下了祸,是要承担责任的。有法律,我有心理准备,凭贾长林那人脉,是不会放过我的。即使是判我几年,你也要好好的生活,照顾好孩子”。他流下了眼泪。
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生怕分开,那样他们该如何承受得了呢?
很快,来了一辆警车,把李志强押走了。以故意伤害他人罪,等候处理。
李志强泪流满面的望着亲人们,望着可爱的大草原。
戚运来回家后心情很沉重。他从王喜财那里儿听说李志强伤人了,被公安部门儿押走了。他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李春花,那样她会受不了的。可也不能瞒着她呀,他没了主意。
晚饭后,李春花发现丈夫的情绪不太正常,总觉得他有话要说。等孩子们睡觉后,他说:“运来,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啊,就是有点儿累了”,戚运来说。
“你又犯愁你拉货的事儿啦”?李春花说。
戚运来:“可不是咋的。如今社会发展的也太快了。运输汽车代替了马车,人力车。往后我恐怕要失业了”。
李春花笑着:“别想那么远,总会有出路的”。她偎在他的怀里:“到底有啥事儿?你说吧。夫妻没有隔夜的话”,
听她这么一说,他忍不住了:“我说了,你可别着急,别上火”。戚运来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今天碰到王喜财了。他听贾树林说志强犯事儿了。砍伤了人,被公安机关押走了。但是,这也不一定是真的。
李春花急了,不行,我得回家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儿?志强怎么会伤人了呢?
戚运来:“那好吧,我去套马车”。
李春花:“还是骑自行车吧,那样会快一些”。
“还是赶马车去吧?也不差那么一会儿”,戚运来说。
李春花心里想:“可也是,那么远的路。骑自行车带人也太累了”,
天刚放亮,李春花他们就到家了。张杰正在做早饭,见到了女儿,她抱着女儿哭了起来。
李春花的心里明白了,看来志强确实是犯错了。
田壮哭着说:“姐姐,都是我的错,志强为了我……”
李务农说:“都别难过了,事已经出了。看看咋办好吧。关键是看伤那两个坏东西的伤重不重了”。
“志强在哪儿?我要去见他”。李春花眼泪汪汪的说。
张杰难过的摇了摇头说:“咱哪知道,是公安来人把他带走的”。
“现在咱们就得等。就等着听信儿了。有信儿。一定会来人通知咱们的”,李志刚说。
于莲:“春花,你和妈说话吧,我去做早饭了。志刚还等着出工呢。现在生产队可忙了。我也得出工,不少的人都参加运动去了。咱屯儿下乡来的九个知识青年也都去参加运动了。形势逼人那”。
李春花:“没想到这场运动搞到乡下来了。农村有啥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反革命。都是受苦受累的,土生土长的,老实巴交的农民”。
李务农:“可不是吗?如今社员没有安心种地的了,再这样的闹下去。就更没有粮食吃了,喝西北风去吧”。
“爸爸,你说话小声点儿。在外边可别乱说。弄不好让人家抓你个现行”。于莲说。
“那更好,我陪儿子去”。李务农急了。
张杰:“你别说气话了,于莲说的对,这个家够乱,够难的了”!
早饭后,于莲他们去出工。李务农去放羊。
李春花急着去打听志强的消息。和运来回去了。
张杰和田壮默默的流着眼泪。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没有了主心骨。
几天后?公社造反团长马官来亲自带人。押着李志强来到草原屯。游屯示众,他说李志强事件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他为了袒护日本女人没有阶级立场,破坏运动。连伤两名战斗队员,其中干部一人。目前这两名伤员仍在治疗中,伤势严重。昏迷不醒,严重的脑震荡。等待着李志强的是法律的严惩。
听到要严惩儿子。张杰瘫软在地上,几乎晕了过去。比他那次饿昏了还要难受。
甜甜盼盼围着妈妈要爸爸。李务农,李志刚,于莲他们的心里难过极了。觉得今后的日子更难了。
草原屯大队部接到了公安部门的通知。李志强的判决通知下来了。以破坏运动,严重伤害他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将被押送到嫩北监狱服刑,劳动改造。
李务农一家人准备进城去看望李志强。生产队长陈林。很同情他们,派了一辆马车。让他们亲人团聚,送别亲人。
李志刚赶着马车来到了李春花家。李春花见到妈妈他们来了,既高兴又难过,她知道。这是送弟弟去嫩北监狱劳动改造的,这是让人多么揪心呀!
田壮昨夜没睡,她能睡得下吗?心爱的人将要去服刑,那是要受多么大的磨难。五年,多么漫长的五年啊!他们自从相识,连一天都没有分开过那么五年的分别。将是怎样难熬的日子?
戚运来和李春花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油条,豆浆,包子,水饺……甜甜和盼盼看着桌子上的美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盼盼用小手指着油条说:“妈妈,那是什么呀?那么长。咱们家怎么没有啊”?
田壮说:“孩子,那是油条,也叫大果子。是用面做的,油炸出来的,咱们家不会做,也没有那么多的油。等你爸爸回来的时候给你们买着吃”。说到这儿。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是啊,女儿等到啥时候?才能吃到她爸爸买回来的油条呢?
李春花用饭盒装满了水饺,这是准备给志强送去的。
他们第一次来到看守所探望亲人。他们来的太早了,大门儿还没有开呢。这时陆续来了看亲人,送亲人的亲属,脸上都布满了阴云。
沉重的大铁门终于打开了,田壮抱着盼盼。领着甜甜。第一个挤了进去,
“志强……”她看到了,终于看到了她最亲。最亲的亲人。
李志强两手紧抓着铁栏儿。“田壮,甜甜,妈妈,姐姐……”他止不住流下了眼泪。
李务农,张杰他们都哽咽着。
张杰用手抚摸着李志强的脸:”我儿瘦了。是饿着了吧?快。你姐给你带来了好吃的……”。她哭了起来。
田壮更是泣不成声,一家人的哭声,使看守人员都背过了身去。有个女民警。也忍不住流泪了。
李务农:“志强。你崔叔他来不了了,让那帮瘪犊子给看管起来了,就因为替你说了几句公道话。他让我带给你话,你还年轻,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劳动改造。人无完人,都会有错的,你很快就会出来的”。
李志强不住地点头。谢谢我崔叔。我相信他说的话。
八岁的甜甜说:“妈妈,为什么不让我爸出来?我让爸爸和我们一起回家”,
田壮止住了眼泪说:“好甜甜。你爸爸要出远门儿去挣好多的粮食,让咱们都不挨饿了”。
“不……不让爸爸出远门儿,我想爸爸。我要让爸爸和我们一起回家”。他用手伸进了铁栏里,紧紧抓住李志强的手:“爸爸快出来,跟我们一起回家”。其实他已经懂事儿了,他知道爸爸不是去出远门儿挣粮食。他是犯错了。
盼盼也哭着说:“我也想爸爸,我要爸爸”。
他们一家人忍不住哭成了一团。公安干警不忍心看下去了。那位女警官
说:“都别哭啦。马上就要启程了,火车时间是不等人的”。
李春花这才想起来水饺他打开饭盒儿:“好弟弟,上车饺子,下车面。快吃几个吧。葱花肉馅儿的,还热乎着呢”。
李志强红肿的眼睛。看着香喷喷的水饺:“姐姐,我吃过了。玉米面儿窝窝头,虽是纯玉米面儿的?可没有咱们家的玉米饼子香。这个水饺儿你们留着吃吧”。他看着孩子们。
张杰懂得儿子的心里想着什么。她哭着说。别惦记我们了,你姐早饭准备的可多了。油条,豆浆,包子,水饺……,甜甜,盼盼,每一样都吃过了。你就吃几个吧,那是你姐,田壮,还有我们给你……。
她说不下去了。李春花咬着嘴唇:“好弟弟,你就吃几个吧”!
戚运来:“志强,你就吃几个吧,那是你姐姐和我们的一片心”。
田壮用颤抖的手拿了一个水饺放在李志强的嘴边,志强你就吃几个吧,哪怕是一个也行。
李志强张开了嘴。几乎把那个水饺吞了下去。他两只手紧抓着铁栏。用头撞着大哭了起来。亲人们没有语言,只有眼泪,只有哭声。
张杰和田壮没有一点儿力气站立起来。他们同样的用手紧抓着铁栏儿。
李志强对田壮说:“记住我的话,按我说的做,我犯了错。你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贾长林说的话。他想了很长的时间。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去找俩脑袋翟志远,他脑袋活,是正人君子,他会帮助你的”。
田壮急了:“你说啥呢?我是不会那么做的。爱情是自私的,是不可以转让的”。
李志强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这运动太复杂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真要是遇到难事儿,也只有翟志远。有办法帮助你,他是好人”。他看着爸爸妈妈他们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田壮了。你们都要记住我的话,按我说的做。贾长林不是说了吗?我犯的错不是孤立的。偶然的,是有历史背景的。这话的意思就是指田壮说的”。
李务农叹了口气:“好吧,志强你就放心吧,都听你的”。
哨声响了。十几个老人,中年人。年轻的犯罪人员。被押上了大汽车向火车站驶去。
家属们也都跟着大汽车向火车站跑去。
火车站检票的大门把他们隔离开了。如同两个世界!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将启动的火车。但是看不到亲人们的影子。
很快,火车拉响了汽笛,缓缓的向北方驶去。
田壮望着渐渐消失长龙般的火车,她的心情如同小的时候离开爸妈那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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