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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李务农第一次赶着生产队里的羊去放牧。这同自己家的羊不一样,这是集体的羊,责任大着呢。这百十只羊是大家集中起来的,很不合群。仨一群,俩一伙的乱窜。难怪昨天夜里羊被狼祸害了。他好不容易把羊群集中在小河边儿不远的地方。那里的草好。羊渴了,喝水也方便。他刚坐下,就有几只羊向远处跑去。秃尾巴黑,去把它们追回来。李务农用手指着那几只离群的散羊。
秃尾巴黑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拍了一下秃尾巴黑的脑门儿大声的说:“快去,把羊追回来”。他的话,当没说一样,秃尾巴黑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
李务农眼巴巴的想起了他家的大黄狗。要是大黄狗还在,还活着,那还用说啥?用手一指,它就汪汪的,屁大功夫就把羊群截了过来。看来,他得赶紧训练秃尾巴黑了。他摸着秃尾巴黑的脑门儿。这真是一条好狗。个头大,不愧是吃羊的奶长大的。壮着呢,浑身毛黑,亮亮的。一根杂毛都没有,样子同狼有些相似。那一定是东院老程家的那条大黑狗下的崽。那只大黑母狗很不安分,整天不着家,东跑西窜的,弄不好和野狼杂交上了呢。
李务农站起身来,吆喝着秃尾巴黑,跟着他去追赶那几只散羊,这是他训练它的开始。他远远的看着有两个人把那几只散羊,朝这边赶过来。他看清了。是自己的女儿和于莲。他心里想,这两个孩子咋没有出工呢?
李春花:“爸爸,你回去照顾我爷爷吧,我和于莲姐在这里替你放羊”。
李务农:“那咋行?我是上午班儿了,你丁旺大爷是下午班儿,你俩咋没出工呢?”
她俩都笑了。李春花说:“这两天累了,歇一天,不就是少挣一天的工分儿吗”!
李务农吸着烟:“这些日子,我算是看透了,给生产队里干活儿哪像干自己家的活,那么出力。大部分社员都是出工不出力的混日子,依我看,大帮轰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莲笑着说:“这叫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矬子”。
李春花:“就是嘛,所以呀我清闲一天儿,是一天”。
李务农沉思着,成立生产队,是好事还是坏事?照这样下去,能赶上以前单干时过的日子就不错了。
张杰上午照顾公公,下午出工。李务农下午照顾爸爸。他很着急,如今不像以前了,自家的活儿好安排。现在不行了,不出工,不挣工分儿。他盼着爸爸的病快些好起来,可是吃药调理效果总是那么不明显,难道真的像崔志伟说的那样。能保持现在这样就不错了。
李春花和于莲手拉着手在大草原散心,尽管这里的花香扑鼻,鸟儿唱歌,小河边传来阵阵的蛙鸣,可是她们的心里总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生活缺点什么,缺点儿什么呢?她们也说不清,也许是少女青春的萌动。尽管现在是秋收最喜悦的时候,是农民最高兴盼望的季节,可她们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苦、累、单调的大草原生活,不是她们所渴望,向往的。
于莲说:“春花,你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吗”?她的表情让人失去生活的向往。
李春花摇了摇头:“傻子才那么想,可有什么办法呢?人生是命运。但也靠机遇”。
“我是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于莲吐了口唾液,我从懂事的时候就想离开这大草原,生活在这里简直是受罪。夏天在外边干活晒得要死,晚上睡觉屋里热的喘不过气儿来。蚊子、瞎虻围着你嗡嗡的叫,一不小心,就叮你一口。蚊子还好说,可那大瞎虻咬上你一口,得疼好几天。她眼泪汪汪的。
李春花望着南飞的人字形大雁。我妈常说:“人生得认命,享福、受罪,那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可我不认命,路是人走出来的,她看着于莲:“”我相信你的命运比我好。你亲朋好友多。你姨是城里人。
于莲:“是的,这次我进城在我姨那住了几天,我姨说不急。在张罗着给我找个家庭条件好,生活好的人家”。她看着李春花说:“你放心,只要我能嫁到城里,我是不会忘了你的,谁让咱俩是姐妹呢。再说了,离开了你,我和谁说心里话呢”?
李春花高兴地:“谢谢你,于莲姐”。她笑着拉着她的手向大草原深处跑去。
掰玉米棒子是农民秋收最轻巧的活儿,也就是男人把整棵的玉米杆子割回来,堆在场院儿里,女人们可以坐着把玉米棒子掰下来。放在一起准备脱玉米粒儿。
时间长了,坐在玉米垛上,田壮不由的打起盹来。是女人们的嘻笑声,打闹声把他惊醒。他像似做了个梦。妈妈在前面跑呀,跑,他在后面追,可就是追不上妈妈,他急的叫妈妈,可怎么也喊不出声来,突然,一声爆炸。一道火光,把他惊醒。他清晰地记得那是在离开他妈妈时的情景,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快十年。没有见到妈妈和爸爸:“孩子,你一定要活着,等着妈妈回来接你”,可现在,他有些绝望了。
这时,李志强走了过来,关心的说:“田壮,累不累”?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四处张望,不知什么时候女人们都已经收工回家了。
李志强拉着田壮的手:“走,咱们回家吃午饭去”。
近一个月的忙碌,生产队里的庄稼全部收割完了,长院里堆的小山似的玉米、高粱、大豆…….社员们忙着打粮食,交公粮,女人们忙着碾玉米面,大馇子……。那都是用石磨,驴拉操作的。
该交公粮了,那一队队的马车撒欢似的往城里跑。李志强和田壮。好长时间没进城了,不知城里的变化有多大,这次进城。个人什么都不用带,只管装卸车,干活儿。吃喝统一由生产队里安排。
李志强和田壮坐在马车的粮食袋子上面有说有笑。他们长大成熟了。十六七岁是人生最好的青春时代,有理想,有追求。道路虽然很漫长,也许有坎坷,但那是充满阳光,五彩缤纷的。李志强看着田壮,它的变化太大了,长高了,结实了。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胸脯似乎比一般男人略高出一点儿。他那英俊的脸庞比刚来时略黑了一些,说明他已经适应了大草原里的生活。他那让人不介意的微笑是那样的迷人,那分明是少女的笑魇,难怪妇女们都说他有女人味儿。李志强真是希望她是个女人。
快进城了,队长陈林甩了个响鞭,送公粮的车队,加快了速度。城里车水马龙,人流熙嚷,令人眼花缭乱。一座座高楼平地而起,百货大楼,农贸市场,饭店……。
田壮两眼直盯着前面那宽敞的街道发呆。李志强想起来了,那里是他小时候同那两个小叫花子在垃圾堆里捡菜叶子吃的地方,虽然现在变了,不是过去的脏兮兮的垃圾堆了,而是用红砖砌成的大长方形的垃圾站了。
李志强知道,他又想起了那段叫花子苦难的生活,为了不让他伤心。哄她开心,:“你看那楼房建的多高啊?那楼座子开了那么多的大饭店。都挂着大红灯笼呢”。
田壮只是笑。
他们公粮交的很顺利,收购站儿,统一办理收购。队长看称,管钱,社员们卸车,比过去个人卖粮省事儿多了。
在回来的路上。最让李志强开心的事就是满大街里见不到叫花子了。新社会真好,没有人要饭了,人人都有饭吃,有衣穿。
大草原的冬天。绿色不见了。消失了,而那无垠的皑皑白雪。倒是独特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李志强每天早晨都去替爸爸放羊,那洁白的羊群在雪地里撒欢儿,用嘴拱雪,在雪底下吃着草根儿。他不愿意在家里编芦苇席子,这是草原的人们在冬闲的时候,差不多家家都在编织芦苇席子。用来铺炕,作粮囤。既干净又美观还实用。多余的还可以拿到城里去卖,很受城里人欢迎。
李春花是编织芦苇席子的能手。不但编得快,还能编出花样来。可她每次见到弟弟带着田壮去放羊就不高兴。
李志刚不会编草席,挑选上好的芦苇把它压扁,干一些卖力气的活。
张杰喜欢大儿子的憨厚,诚实劲儿。就是担心他的婚事,他太厚道了,不喜欢交朋友。更别提追求女孩子了。
冬天,侍候老人就更不容易了,晾尿布成了问题,靠火炕上烤,供不上老人换的。张杰对李务农说:“下次进城卖席子,买个铁炉子回来。咱这有的是烧柴,咱家有个仓房,在那里烧炉子烤尿布吧”。
李务农:“就按照你说的办,下次进城一定买个铁炉子回来”。
一天下午,平静的大草原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一辆绿色的军用大汽车开到了大队部门前。人们围拢过来,这是草原屯第一次进来部队,人们第一次看到了带枪的人民解放军。
从驾驶室里下来了赵有志和一位佩戴短枪的解放军干部,紧接着车箱里的战士们也都跳下汽车。这些年轻英武的解放军战士,齐刷刷地站成了三行。绿军装,红领章,军帽上闪着红五星,精神着呢。
那位年轻的解放军干部讲话:“我们这次进驻大草原的任务是,消灭野狼,保护百姓的人身和牲畜的安全。我们要严明纪律,不要打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现在我们去支帐篷,做好夜间宿营准备,支锅做晚饭。向左转,目标离屯儿五十米外,起步走!”
打狼,人们听说解放军来打狼,高兴极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大好事,这么多年来,这些狼也太可恶了。可把这里的牲畜给害惨了,人们夜间不敢出门。即使是大白天的进草甸子也得小心翼翼的,手里也不敢离开家什。
人们看着解放军向村外走去,不解地议论起来,解放军咋走了呢?
工作组的赵有志说:“那是解放军,怕打扰你们,到那边支帐蓬去了”。
大队长于富贵:“那哪行啊!大冬天的怎么能在雪地里休息呢?大部队。对,到大队部去休息”。
副大队长孙长林说:“说啥也不能让解放军住在雪地里。大队部住不下吗?那就到各家各户去住,咱们这么大的屯子儿。还容不下那几十名解放军战士吗”?
可不是嘛,这解放军也太外道了不是。社员们讨论着。
这时解放军战士们已经把军用帐篷支好了。孩子们感到稀奇,都跑出去看热闹,这也太神奇了。绿色的小房子,又好看又暖和。
解放军干部带领着战士们开始唱歌了。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要注意。
第一, 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人们的负担。……。
他们唱了一首又一首。指挥官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向战士们喊了一嗓子:“大家欢迎乡亲们给我们出个节目!好不好啊”?“好”!战士们热烈的鼓掌:“欢迎乡亲们,给我们表演个节目”。这下子社员们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李志强想到:“我去叫崔志伟”,
崔志伟像似早有准备,手提着二胡向社员们鞠了个躬。又向解放军战士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乡亲们,解放军同志们,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解放军同志们给我们带来了温暖,带来了新的生活气息。我喜欢歌曲,因为一首好听的歌能让人振奋。奋发进取,改变生活”。他用拉着的二胡,唱起了《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国家人民来领导,
雪后的夜晚寒冷刺骨,饿狼嗥叫的瘆人。解放军干部高志勇同大队干部,工作组赵有志研究打狼的方案。解放军的战士分别护卫在屯外围,在狼经常出没的地方设伏,大胆的小伙子们跟在解放军身后。看着他们怎样打狼,老人,女人和孩子们在自家的窗户里向外望。
李春花和于莲也壮着胆子跟在工作组和大队干部的身后。
李志强和田壮,也躲在解放军战士们的身后边儿。他们现在不怕了,解放军战士们的手里都有枪,一定很厉害的。
狼的嗥叫声越来越近了。黑鸦的一片看不清有多少只,近了,更近了。五十米,二十米……只听解放军干部一声令下,哒哒哒哒……一轮枪响。只见狼群里倒下了好几只,剩下的野狼没命的嚎叫着逃走了。
战士们像杀敌一样的追了过去,老百姓们也跟着上去,躲在屋子里的人们。也都跑了过去想看看。打了几只狼?
李志强和田壮跑在前头。田壮:“我还没有见过狼啥样子呢”。到跟前一看有些失望,都说狼如何凶猛?原来同狗差不多。还没有秃尾巴黑的个头大,不过那牙齿。怪吓人的,长长的,尖尖的。
秃尾巴黑围着狼。叫了几声,还咬了一只死狼几口。像似在助威。
解放军干部高志勇命令战士们把死狼装上了汽车,一共十二只。他们把血迹处理好,准备做好继续打狼的准备。
夜深了,再也没听到狼来的动静。战士们不怕寒冷,满怀信心的隐蔽着,等待着。因为他们听到有经验的农民讲,狼会来复仇的。
李务农感到很奇怪。狼复仇是它的本性,它们一下子死了那么多的同伴,不可能不来复仇的。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三星已经对房门了。估计也是凌晨三点多钟了,这正是鬼呲牙最冷的时候,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大意,狼精着呢,它们猎食是会找时机的。李务农两眼盯着远处,果然他看到了远处有个黑影,在向这里慢慢的移动,他明白了。那一定是头狼在探路呢。解放军干部高志勇看着李务农,李务农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声的对他说:“那一定是头狼。在探路”。那黑影向前。爬行了一会儿,见没有啥动静,就大胆地站了起来。向前走着。
李务农看清楚了。那是只瘸狼。是上次被他用大钐刀砍瘸前腿的那只头狼。
那是瘸狼发出低沉的嗥叫,很快又从黑暗处窜出七八只狼来。这次他们不像上次那样。一起快速扑来。而是分散缓行。
高志勇一声令下,一阵枪声。狼死的死,逃的逃。
天放亮了,人们都跑过去看打死了多少只。人们有些失望,这次只打死了三只狼,因为狼太分散了。
李务农高兴的说太好了。头狼被打死了,头狼被打死了,剩下的那几只狼是不敢再来闹腾了儿。高志勇集合了队伍,准备回部队。他们和乡亲们告别。乡亲们一定要留他们吃早饭,可说啥也留不住他们。高志勇说我们的打狼任务还没有完成,先回部队休整一下,晚间再回来打那几只逃跑的狼,说着他们登上了大汽车唱着歌儿。回部队去了。
吃完了早饭,李务农说:“今天生产队派车到城里。给社员们卖席子,谁家有想卖席子的可以随车带去卖掉,看看咱们家编织了多少芦苇席子,随车去卖吧”。听爸爸说要到城里去卖席子,李志强高兴的说:“爸爸。我和田壮。一块进城去卖席子。好长时间没有进城了”。
张杰看了李志强一眼说:“好吧,就依你和田壮一块儿,到城里去卖芦苇席子”。
李春花不高兴的说:“就偏心,到啥时都是向着你那个俩宝贝儿子。哎!就苦了我和大哥了”。
张杰说:“看你说哪去了?不是我向着他们。你爸爸管理生产队的羊脱离不开,你哥老实巴交的,整天连个话都没有,咋会做生意。你呢?又是个女孩子家,还是少出头露面吧,学会稳重、柔和、善良、不然疯疯癫癫的,咋嫁人”?
李春花生气的说:“越来越不爱听你说话了。谁疯疯癫癫的”!她一摔门出去了。
“姐姐,你别生气了,要不咱们一块儿进城去卖席子”?李自强追了出去。
李春花停了下来:“谁愿意和你们一块儿去卖席子?你和那小叫花子滚进城去吧”!
张杰叹了口气:“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动不动就发脾气”。
李务农:“你也是的。有话就不能好好的说,什么疯疯癫癫的多难听啊!”
“我看你也快老糊涂了,我那不就是打个比方吗”。张杰说。
李志强和田壮把要卖的芦苇席子捆好。这样好搬动。妈妈和姐姐的手真巧,席子编的,又平整又好看,边上编织的像花一样。像什么花呢?说不上来,总之非常的好看。忽然想起来进城的路远。天冷会冻脚的啊,把秋天割下来的乌拉草,用棒锤打的软软的,给田壮裹脚,穿进鞋里。田壮感动的不知说些什么好。
生产队派出了三辆马车给社员们进城卖席子。进城去卖席子的多数是男人,只有两个女人。李志强和田壮坐在自己家枣红马那辆车上。他喜欢枣红马拉车那不紧不慢的样子。
枣红马也许懂得了换了主人很不情愿的慢步走着,不时的仰脖打着响鼻。一但车老板用鞭子抽打它,它就撂蹶子。
李志强心疼的说:“大叔,别打它了,我来替你赶马车”。
“车老板笑了,我说呢,这是你家的枣红马呀,好吧。交给你了,我睡大觉喽”!
李志强坐在马车沿儿上,不用扬鞭枣红马就小跑了起来。
李春花漫步在雪地上,感到孤独了、无聊。索性到于莲家串门儿去了。她觉得这个家实在是不愿意呆下去,家里太没有温暖了。是从那个小叫花子来就开始这样的。
很巧。于莲也觉得在家编织席子太累了。也想出去走走,刚一出家门儿就碰到了李春花,她高兴的说:“春花你是来找我的吧”?
李春花叹了口气:“是来找你的,在家闷得慌。总想离开这大草原,到外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长这么大。哎,没有离开过这大草原”?于莲笑了:“咱们这里太偏僻了,井底之蛙。只见到井口那么大点儿的天,我姨说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人咋活着都是一辈子。吃苦受穷是一辈子,幸福快乐也是一辈子’。我妈可羡慕我姨在城里过的生活了,有次我姨说要在城里给我找对象时,我妈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啦。恨不得马上就把我嫁到城里去享福”。
李春花说:“你说的对,你妈做的也对,能离开这大草原是幸运的,总不能在这里苦熬一辈子。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想离开这大草原也不是容易的事儿。虽说是新社会了,自由恋爱,城里没有亲朋好友的,和谁恋爱”?
于莲点头:“可也是,你说的对,那就看命运的安排了。我只能靠我姨去了,好啦,不唠了,嘿,天儿太冷了。回家去吧”。
她们笑着分开了。
进城了,李志强觉得这次进城比上次进城,城里的变化更大了。街道整洁。又有几座大楼拔地而起。真是人在变,城在变,一切都在变。
市场由政府工作人员管理,买卖公平,见不到过去乱收杂费的小混混儿。卖芦苇席子的人很多,不光是本屯的,天气寒冷,又是露天地儿,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
田壮冻得直跺脚,不停的搓着手。
李志强脱下自己的棉上衣给他披上,他说啥也不同意,没有办法。李志强来到一家小饭店和老板商量说:“我弟弟小到你这里暖和一会儿。中午我们在您这里吃午饭,行不”?
老板娘是个近五十岁的胖女人。很面善:“让他进来吧。出门在外的不容易”,
“谢谢您了”,李志强高兴的把田壮领了进来,饭店不大,很暖和,炉子烧的通红。李志强放心的去卖席子去了。
“志强,你可回来了!”
“刚才有一位顾客看中了你家的席子,替你卖了一檩。这是卖席子的钱给你。这是张家媳妇儿王婶儿替你卖的”。
是的,姐姐和我妈编织的席子,质量好,美观。我到中午就卖完了。
这天下午,解放军在高志勇的带领下战士们步行来到了草原屯儿。战士们的脸冻得通红!他们是来消灭那几只逃跑的狼。
乡亲们很是感动,不理解。为什么部队有汽车不坐?那么远的路,而步行来呢?崔志伟告诉乡亲们。这叫部队拉练,只有共产党的部队才会这样做。练为战,
高志勇见到崔志伟说:“你的二胡拉的可真好。再给我们拉一曲吧”。战士们鼓起掌来,乡亲们也鼓掌。实在是盛情难却。崔志伟面对解放军战士和乡亲们说这样好不好?咱们共同唱一首《共产党好》。这首歌儿。是咱们在扫盲班学唱的歌曲。他起了个头。
共产党好,共产党好。
共产党是人民的好领导。
说得到,做得到,
全心全意为了人民立功劳。
全国人民大团结,
掀起社会主义建设高潮,建设高潮。
这和谐,美好的军民演出晚会,不用组织,自由的形成了。
这时有位英俊的战士主动站了起来:“我给大家献上一首小诗。他有些腼腆。也算不上是诗,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吧”!
皑皑原上雪。
一岁一融河。
娟娟润大地。
荒原披绿衣
人们热情的鼓掌高志勇高兴地说:“真的没有想到咱们排里还有一位大诗人”。那位朗诵诗的战士说:“我叫孟德才,家住在山东,那里是个穷山区,山连着山,很少有土地,只有山脚下那么一点点,还是有石头的黄土地。每口人只能分到几分地。哪怕是在山上发现一把土,也要捧回来放在自家的土地上。在我们那里,土地比金子还要贵重。他望着无垠的大草原,望不到边的黑土地。这里是我们那里的人做梦都想看到的。都想来到这里生活的地方。他的眼睛含着泪花,我在想。要是在我们那里有这里那么一点点,哪怕是再小一点的。绿色该有多好啊!。我爱这里的黑土地,爱这里的大草原,我决定等我转业了,要在这里生活安家”。
掌声,经久不息热情的鼓掌。大家被他那种热爱黑土地,热爱大草原的激情,感动着,鼓舞着。
于莲用手碰了一下李春花:“看到没有,那位不是傻,就是有点儿精神不正常。李春花略以沉思。也许是他家那里没有土地吓怕了”。
还是李务农说的对。头狼被打死了。逃散的狼再也不敢来闹腾了。
解放军战士们为了老百姓的安全还是连夜轮班儿的巡视?随时准备消灭敢来的狼。
天亮了,虽然一夜没有发现狼,但是战士们蛮有信心的,想办法消灭逃散的狼。排长高志勇,同有经验。懂得狼生活规律的老人们,研究扑狼办法
李务农说:“狼这种野兽既凶残又精灵。它们有仇必报,实在报不了,他们也不去硬拼。慢慢寻找时机。可能一阵子不会再来了”。
高志勇说:“那狼它们会藏到哪里去呢?我们去寻找它们,主动出击”。大队长于富贵:“高排长说的对,我看咱们要不到大桥那里去看看。那地方树木多。杂草长得也高,很有可能狼藏到那里去了”。
嫩江大桥离草原屯儿不太远,十几里的路,小青年们也都随着解放军去了。李志强,田壮也不落后,高高兴兴的跟着打狼队伍出发了。一路上解放军的歌声不断,老百姓们有说有笑。李志强,田壮在雪地里跑呀,追呀,不时的还用雪球打着对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要吵了,前面发现狼的脚印儿了”。
最早发现狼脚印儿的是秃尾巴黑狗。它跑在最前面,不停的汪汪地叫着,狼的脚印和狗的脚印基本一样,人类是很难分辨出来的。也许是秃尾巴狗嗅到了狼的气味了。
高志勇让大家注意安静,加快速度。距离嫩江大桥不远处,秃尾巴黑突然汪汪地叫了起来,躺在树林里的那几只狼发现了来人,疯似的像大江冰上的远方逃去。
人们坐在雪地上休息,眼前的嫩江大桥雄伟壮观。川流不息的车辆在大桥上行驶。冰封的嫩江水。蜿蜒着。长龙般的伸向远方。不远处披着银装的山里红树,在寒风下舞动着身姿。如仙女散花…….
眼前的风景美如画,让人激情不已,奋发向往.
可爱的解放军战士们就要归队了,两天来。军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乡亲们实在舍不得让他们离开,他们带来的不仅是欢乐,更是春的旋律。
军用汽车的喇叭响了。排长高志勇集合部队:“向乡亲们敬礼”,
再见了,乡亲们!
再见了,解放军同志们!
汽车驶进了茫茫的雪野渐渐地消失了。乡亲们仍在那里挥手致意,流下了热泪。
大队部召开干部会议,工作组组长朱玉才讲话,咱们草原屯儿成立大队,生产小队以来,各生产队都在开展大生产运动。开荒种地,多打粮食支援国家建设。目前我们国家还是很困难的,百废待兴。我们大部去年完成了上交国粮的任务。今年上级给我们加大了上交国粮计划,担子不轻啊!今天的会议就是要研究各生产小队,分配上交国粮指标和完成上交公粮的任务。
大队长于富贵:“种地多打粮食,靠的是肥,俗话说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过去我们种地靠的是自家肥。如今开荒扩地,靠自家肥。这远远是不够的了,积肥是个主要的任务”。第一生产小队长陈林:“大队长说的没错,积肥是个主要的问题。只有发动社员们到城里掏厕所去了”。
工作组成员吴洋:“陈林队长说的对,那是积肥的唯一办法了,我看得抓紧,我想各屯儿的生产队也会行动起来的”。
生产小队长。孙庆为难的说:“掏便所这活儿,怕是不好派人去,怕丢人,小青年儿是没戏了,就连老社员也没有愿意去干这种活的”。
副大队长孙长林:“这有啥为难的?给社员下达任务,实行奖励办法”。
李志强听说到城里掏便所,第一个报名参加。反正都有任务。早去早完成。
李春花高兴地说:“这么好的差事,当然让小叫花了陪你去了”。
“姐,求你了。别总是叫小叫花子的好不好?叫弟弟,叫田壮”。李志强说。
李春花瞪了他一眼:“是谁的弟弟,给你当弟弟吧”。
张杰,都别说了:“让你爷爷好好的休息。你这个当姐姐的,就不能让着弟弟点儿”。
李春花不高兴的说:“让着他,谁让着我?你是越来越偏心了。偏疼儿,你让他们养老吧”。
田壮小声的对李志强说:“志强哥。明天我跟你去掏便所,吃点儿苦,脏,算得了什么?只要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李务农:“算了吧,这活儿哪能让你们孩子们去干?还是我去吧。你们帮助我管理好生产队里的羊就行了”。
李志刚晃着脑袋说:“你们爱谁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进城掏厕所,半夜就得起来,不然一天怕回不来,还有更主要的呢,半夜厕所基本没人用,白天特别是早晨,用便所的人多,不易掏便所。特别是冬天。人家在那里拉尿,你在坑里掏厕所。用镐刨,不是尿在你的身上,就是女人说你在便坑里偷看人家隐秘处,说你耍流氓”。
李志强眯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轻轻的起来,怕惊醒田壮。这种脏活儿,累活儿,他才不会舍得让田壮去呢。
其实他身边的田壮已经醒了,他不忍心,让他去干这种累活,脏活,再说了,他也是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你……”李志强示意让他接着睡觉。田壮:“摇着头,我一定要跟着你去,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说着,他急着穿衣服。
他们来到了生产队,已经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他们是最小的,还都是孩子。
队长陈林看着他们很是感动:“真难为你们俩了,这样吧,你们尽力吧,别累着”。
“放心吧,队长。别人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李志强蛮有信心的说:“队长我有个要求。我要用我们家的枣红马”。
“当然可以啦。就用你家的枣红马”,陈林说。
张杰昨天夜里给公公换了几次尿布,累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快亮了。见身边的志强和田壮不见了,知道他们进城掏便所去了。他不放心的对李务农说,快去追他们。他们还都是孩子。
李务农说:“现在都啥时候了,我到哪里去找他们,估计他们早已经掏完了便所,怕是往回赶了,你就放心吧,志强办事儿我放心。我也是的,上半夜值班看羊,喂牲口,下半夜回来太困了,一觉睡到现在。不行,我得去看看丁旺。他值班,我不放心”。
掏便所!这哪是人干的活儿,脏死了、臭死了。李志强下到一人深的粪坑,田壮在上面用电筒给他照亮,还要用搞刨粪便,尿冰,不小心尿冰崩在身上,气味儿难闻极了。
田壮在上面不时的捂着鼻子,他很心疼李志强,不时地让他上来,他要去换他,他坚决不同意,直到把便所里的粪便刨完了才上来。还好一个便所的粪便和尿病就装满了一车。
天亮了,上便所的男人,女人排开了长队。李志强高兴的对田壮说:“幸亏咱们今天来的早,不然就麻烦了,看来明天来的再早一点儿”。
田壮笑了:“你说对了,不然像现在这样,你在坑里干活儿。不尿你一身才怪呢”。
大家都笑了。
在准备回家时,田状看到粪便上连着一条大灰虫。惊讶的说:“那是啥?黑色的,圆圆的,长长的”。李志强笑着说:“没啥,是人排出来的死虫,有的时候牲畜也排出这种蛔虫”。
“你说啥?那是从人的肚子里排出来的大虫子,妈呀,吓死人了”。接着他弯腰呕了起来。
李志强后悔了,不该带他来,让他看到大蛔虫了。他心里想,这死蛔虫,让谁见到都会恶心的。
天黑还早着呢,张杰就在村外等着他们回来,看到妈妈冻的发抖的样子,李志强的眼睛一热抱住了妈妈。张杰含着眼泪,抱着他们,真难为你们了。
田壮:“妈妈,这一车粪都是志强哥自己干的活儿,一点儿也没让我伸手。李志强说你的功劳也很大。没有你给我照亮。能掏粪吗”?
第一次他们掏厕所,进行的很顺利。生产队给他们每人记了两天的工分儿。
李春花真的没有想到,他们还真的进城去掏便所了,而且还每人记了两天的工分儿。两天的工分儿不说,还受到了生产队里的表扬,他觉得自己做的也有点不对,毕竟是志强的姐姐。他找了一双干净的鞋让志强换上,把脚上穿的臭烘烘的鞋拿到外面的雪地里擦干净。
李务农见到两个孩子安全的回来了。很高兴的说:“孩子们真的长大了。明天我同志强去掏便所,田壮就不用去了”。
张杰表示赞同:“是啊,田壮不用去了在家歇一天,昨天一夜都没有睡好觉”。
可是田壮坚决的不同意:“我就跟着志强哥,他去哪儿,我就跟着他到哪儿”。
“要不明天我去吧”李志刚说。
一家人和气相互体贴,过日子真好。更让李志强高兴的是,他姐姐和田壮的距离拉近了。他高兴的说:“掏便所的事儿谁都别争了,我包了”。
田壮跟着说:“我同意,就归我和志强哥了”。
这一冬天,对于李志强和田壮来说,度过的很有意义,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做喜欢做的事儿。尽管苦、累、脏,但是他们心里甜甜的。一天又一天的进城,掏便所。眼看着生产队积的肥。堆的小山似的,社员们都非常的高兴。队长陈林喜得合不上嘴,因为他们已经超额地完成了积肥的任务。
张杰更忙了,做家务,给公公洗尿布,晾尿布。尽管他一天不停的烧火,屋子里的温度还是上不来。针別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屋子里的墙角都挂上了白霜。他们把铁炉子搬到李长友那里去取暖。
漫长的冬季,很快就要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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