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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
我搞砸了。
夜晚的空气很冷,路上人满为患,挤在广场,人人都在期待着今晚的跨年夜。
没什么人留意到身上穿着贵价裙子,昂贵皮草外套,脚踩细长高跟,但神情十分恍惚的我。
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该拒绝谢雍的,至少在他答应出庭作证前。
我想。
只是,半小时前,谢雍靠近我的那刻,他身上那股沉淀过的高级的冷杉味道,却像是绳索似的,慢慢缠绕到了我的身上。
谢雍静静地看着我,“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
街道上很热闹,周围商铺的光落在我们周围,他的半张脸竟有些隐在暗处的感觉,让我分不清他真实的态度。
自小优越的家境带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骄矜和傲慢感,他或许也笃定我不会拒绝。
我:“……”
他的眼神充满侵略性,仿佛已经擅自替我做了选择,让我感到不安。
他保持着十足的耐心与教养,看起来像是冷静地等待着我的回答。可我和他的目光对视,便能捕捉到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的情绪,像极了江明濯和蒋棹,是我最熟悉的那副游刃有余掌控节奏的模样。
我摇了摇头,颤着睫毛拒绝了。
在那一刻,我开始后悔自己的不自量力。
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接触谢雍,还妄想他可以善心大发,替余序出庭做证,我开始意识到,他是个惹上后就不好甩开的麻烦。
谢雍的傲慢被我踩在了脚下,他皱了皱眉,有丝凛冽的情绪在眼底划过。
“你想好了。”
我垂下眼睫,转身离开了。
其实,我一开始就找错了人。
谢雍是个好相处的人吗?是,也不是。
他作为天之骄子,一直被簇拥在人群中心,被人讨好,靠近,自然,他养成了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人的姿态。
能跟他相处朋友也大多不是泛泛之辈,和他同处一个阶层,他愿意分出点耐心对待他们。
我意外的闯入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不怪谢雍把我错认为意图追求他的人,对我做出这些事情。
“小芙!”不远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陆七夕焦急地朝我挥手。
我被人挤了一下,踉跄两步,勉强站稳,看着陆七夕朝我跑来,她担心的看着我,而我却觉得眼前湿漉漉的,仿佛起了一层雾似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怎么回事啊?你这……”陆七夕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或许是看到了我脖颈和锁骨上的痕迹,她吓得不轻,表情即刻严肃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我搞砸了,我没办法把余序救出来了……”我朝着她比手势,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七夕。
陆七夕怔了怔,带有安抚性质的把我抱在了怀里,“还没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不要着急。”
她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杯热可可,递给我,长舒口气:“不过还好,你没把自己搭进去,否则余序会更难受。”
我依旧垂头丧气。
拒绝谢雍,不仅仅意味着一个证人的缺席,也意味着我和叶风麟的“交易”看起来也要无疾而终了。
“小芙,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找那个律师吧,既然对方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不如干脆聘请他做余序的辩护律师,像他们这种只认钱的家伙,我不相信他们会放弃诉讼费。”
我的眼底燃起些希望,这几年,我和余序攒了一部分钱,虽然不多,但我可以去做模特,去天空餐厅打工,多找几份兼职赚够钱,交给律师,让他把余序安然无恙的带回家。
见我心情好了些,陆七夕指了指天空,“小芙,你看。“
此刻的天空已然被烟花填满,淡紫色,淡粉色……看起来美不胜收,我拿起手机,下意识地拍了好几张。
余序有喜欢分享日常的习惯,即便他不在,我还是习惯性的登录他的INS,将烟花照片发到了上面。才不过几秒钟,我就听到软件提示音。
有人留言了。
“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一秒后,评论区又出现一句话。
“我可以实现你的新年愿望。”
“[笑容][笑容][笑容]”
这个留言者叫做ITsnotNeighbour。
纯黑的头像,私密账号,未显示任何关注,就连昵称都像是乱码生成的。我忍不住笑了下,我知道软件里总有这种人,在任何人的评论区都要不甘寂寞的说两句,彰显自己存在感。
他出现在余序的账号评论区不是一次两次了。
或许是因为他就在我附近生活着,每次大数据推送,他都会在余序账号发了最新动态后第一时间出现。
我回了一句。
“你能让我见到我的男朋友吗?”
再也没有任何回复,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只是个喜欢找存在感的网友。
陆七夕侧过身,问:“怎么了?”
我摇头,还没到零点,但显然广场的氛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灯光迷离,兴奋和尖叫的声音几乎弥漫到了每个角落,也许是受到这样的氛围感染,我又多呆了会,直到冷风吹着小腿,让我打了个冷颤。
回到家,我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谢雍送的礼服我原本是想挂好明早送入干洗店的,但我已经没力气了。
体温开始逐步攀升,四肢甚至隐约酸痛起来,我打开了卧室的空调,钻入被子,依旧冷的瑟瑟发抖,脑子里像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到,眼皮重得掀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
我醒了,好像又没醒,只觉得额头上的发丝胡乱粘黏在脸颊上,浑身上下烫的厉害,黏糊糊的,我只好起身,走近浴室,热水慢慢地淋在身上,似乎好一些了。
迟钝的拿起浴巾裹着身体,我才走出,迎面便看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个男人。
那里只亮了盏落地灯,光线昏暗,依旧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身上一件灰色的风衣,很有质感。
那是一张极其优秀的脸,五官精致,但不阴柔,眼睛微微上挑,侧脸流畅优越。
一旦他不笑,锋芒就难以收敛,原本应该格外深情的眼睛也开始变得压迫感极强。
我脑袋还在发昏,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慢慢僵硬。
江明濯。
我差点要惊呼出声,往后退了几步,我怀疑我是在做梦,就像是那天我在店里遇到他后,晚上就梦到他以同样的姿势出现在我家里那样,但江明濯显然发现了我,他起身,视线压低,唇角扩起微微的弧度。
和梦境里一样,但又不同。
“不是你想见我吗。”他问,朝我靠近,从还未完全吹干的发丝上落下的水滑落到肩颈上。
好冷,我忽然颤抖了下。
我心脏乱跳,手心出汗发滑,我的脑子里疯狂闪过很多种可能,他没出事?那被车撞的是谁?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高烧让我的脑袋彻底宕机了,我呆呆地看着江明濯越来越近,他抬手抚摸着我的脖颈,很温柔,然后来到了我紧紧拽着的浴巾上,修长的手指略微用力,我则是死死的抓紧,一动不敢动。
江明濯淡淡开口:“拖了。”
我刹时就清醒了,更多的还是惊恐,如果这是梦的话,就快点结束吧……我闭上眼睛,但还是阻止不了那双手在我的身上抚摸着,像是蛇信子,我咬着唇,拼命想让自己赶快从噩梦里醒来。
眼皮被慢悠悠的亲了下,江明濯把唇贴在我的耳畔边,尾调危险地挑起:“还敢再跑吗?”
我烧的浑身都疼,也不敢睁眼,江明濯的声音好听,却和我记忆里的一样恶劣。
“问你话呢,还跑不跑?”
我不说话,他一边抱着我,一边到处煽风点火,我大脑昏昏沉沉,感受到他泛着凉意的手掌,浑身都在抖,我发出低声呜咽的声音,慢点,我受不了了……我祈求噩梦赶快结束。
原本抱着我,牢牢把我禁锢在怀里的力道好像减轻了些,再接下来,我察觉到有人在我额头上亲了下,然后落下来的眼泪也被缓慢的吃掉了。
“好吧,那我就再陪你玩一会儿吧。”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我最后睁开了眼,只看到江明濯眼底的黑暗越来越深,他抚摸着我的额头,半晌,露出一个略显冰冷的笑。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我瞬时惊恐万分,赤着脚从床上下来,在房间里紧张地张望着,厨房,卧室,浴室……哪里都没有人,只有运行了一晚上的空调在发出沉闷的声响。
真的是我在做梦吗?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我感觉自己的后背甚至都遍布着冷汗,我低头看向自己,穿着碎花睡裙,可我明明记得我是洗完了澡……我猛地冲回房间,原本应该掉落在地上的浴巾正叠的整整齐齐搁在柜子里。
房间里,温度适宜,既不热,也不冷,我推开窗户,只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消失在街角处,丝丝缕缕的凉气从窗户缝隙钻了进来,让我头有点疼。
通了会儿风,我把窗户再次关上,走进浴室前,我特地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纤细,清透,毫无异样。
也许是我压力太大了,或者,我应该找个心理医生。
挤了一泵洗发水,我认真的清洗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走出浴室,我换了身白针织衫和浅蓝色牛仔裤,正草草对付着早餐,手机响了。
新的消息,来自叶风麟。
他吩咐我去找他,我欣喜过望,明白这是“交易”继续的意思,我顾不上头疼,将及腰的黑发稍微抓了个丸子头,补了个唇釉,带着我的外套和围巾就出发了。
我在路上犹豫着到底要去公寓还是学校找他,但我们的关系远没有那么的亲密,想了想,我最终还是搭乘地铁到了帝国大学。
叶风麟在学校里是人尽皆知的风云人物,我只稍微打听了会,就知道他有节专业课,过会儿下课,只需要在法学院门口等着就行。
法学院的门口有着一个十分显眼的雕塑,身后的学院建筑也颇为独特,与学校里满是古典的建筑不同,法学院的建筑以玻璃幕墙为主,外观看起来高级而简洁,来来去去都是赶往教室上课的学生。
帝国大学的法学院可谓是赫赫有名,帝国州政府内阁成员,总统顾问,财务部长,精英律师们几乎都诞生于此。而父亲就是顶级律师的叶风麟走上老路也不奇怪。只不过我实在无法把他平日里散漫顽劣的模样和衣冠楚楚的成熟律师联系到一起。
正想着,我就看到椭圆草坪对面的大楼里,谢雍和他的同学正迎面走来。
这两栋楼的距离并不远,从台阶走上来,谢雍就能一眼看到我,我尴尬不已,连忙转身钻入了学院大楼内。
我躲在柱子后,看着谢雍从走廊离开,稍微松口气。
在这里等待着的确有点无聊,再加上我头疼的厉害,脑袋也晕晕乎乎,我想去附近的店里买杯冰咖啡提提神,但身体好像已经不听使唤了,就连身边路过的学生们在讨论昨晚橄榄球比赛,我也什么都听不清。
我的眼皮发沉,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我开始犹豫咖啡和退烧药先买哪个更重要了。
“江芙?”有人叫了声我的名字。
我撩起眼皮,来人的轮廓,很高大,穿着长款外套,却依旧没抢去那双大长腿的风头,一身贵价衣鞋,十分的俊美潇洒,浑身带着昂贵气息。
是叶风麟吗,我迷迷糊糊的想,那人已经伸出手,试探性的摸向我的额头,似乎被温度灼烫到,我听到他低声抱怨,“生病了还跑出来,就不能说一声吗。”
他微微朝我靠近,我实在控制不住笨重又不听使唤的身体,眼睫扑扇了一下,靠在了他身上,视线朦胧。
身体忽然一轻,似乎是被人抱起来了,我习惯性的抬手,圈住他的脖颈。
一旁有脚步声传来。
我听到抱着我的人说。
“抱歉,雍哥。她是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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