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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九虫领着屠离休、赤颍瞳,沿着大路向蜀地慢慢走去。自从上丹涯山修行以来,屠离休极少到凡俗间行走,如今却要慢慢领略沿途名城大邑的风土人情,少不得有些新鲜。赤颍瞳虽然久在尘世,却只在深山野林里活动,极少来凡人聚居的地方,所以此行也算是开了眼界。两人由臣九虫领着,一路上边走边看,像是在游览观光。
这一日,到了一个城镇,城门口上写着三个大字:华阳集。城门口进进出出的,尽是南来北往的行人。臣九虫一阵欣喜,向屠离休和赤颍瞳道:“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总算到了大一点的城镇了。咱们正好进去歇歇脚,解解乏。”
赤颍瞳拍手笑道:“我这几百年来只在山野里生活,见识到的都是小山村。这次见到一个像样的城市,可要好好看个新鲜。”
屠离休也道:“我也正好领略一番世间的繁华。”
臣九虫哈哈笑道:“你们二人的年岁虽然长我许多,可在这凡俗间,还得我来领路。好,你们就跟着我,咱们在这华阳集多留几日,好好游玩一番。”三人说着话,一起进了城。
华阳集果然是个不错的市镇,大街上的行人接踵摩肩,热闹非凡。街道旁商铺林立,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屠离休和赤颍瞳对这些东西见识得少,忍不住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臣九虫一路跟着介绍,就如同领了两个半大的孩子。
逛了小半天,忽然听见街口有敲锣的声音,还有人跟着喝彩。赤颍瞳听着热闹,就要去看,屠离休和臣九虫便也跟上去。
走到街口,却发现三个艺人,一个敲着锣,一个牵着几只猴子,一个正在向围观的人乞钱,边上还有几只木桩,栓着些猴儿狗儿的。原来是个耍猴的!那艺人嘴里喊着号子,一手牵着猴子,一手拿着小鞭子,指点着小猴儿们做出各样动作。翻跟头、顶石头、走细绳、跳火圈等等,还让猴子戴着面具跳滑稽戏。猴子被耍得不亦乐乎,周围的人也都笑得前仰后合。可一旁的屠离休却黯然神伤,闷闷不乐。
臣九虫正看得起劲,忽然发现屠离休脸色阴郁,便问:“兄弟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么?”
屠离休低着声道:“看到这些猴子被人驱役,心中不快罢了。”
“耍猴是民间常有的玩法,逗人一乐而已。至于那些猴子,被人驱赶着,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何必如此戚戚然。”
赤颍瞳早知道屠离休的心事,便在一旁道:“法师不知道,我兄长的本相是一只白猿。他看到这些猴子被人奴役,自然有点物伤其类。”
“原来如此。”臣九虫恍悟,连忙安慰屠离休道,“兄弟虽是猿猴,但是已经脱去兽身,修成仙体。而这些猴子听不到道法,修不得仙术,只是些寻常走兽而已。世间万物,各有其定数。兄弟不必为此烦恼。”
屠离休连叹数声,说不出什么话来。赤颍瞳见其闷闷不乐,就拉着两人准备离开。就在转身之时,屠离休却忽然瞥见木桩上拴着一物,似是眼熟,原来在拴着的狗儿猴儿堆里,有一只红毛狐狸。这狐狸气色衰败,一身红毛褪了三四成,颜色也晦暗无光,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屠离休忍不住走近一点,要看个仔细。
赤颍瞳见屠离休看着那狐狸出神,便问何事?屠离休道:“奇怪,这只狐狸怎的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正准备细看,那狐狸却忽然发现有人看它,于是把身子往后一缩,钻进狗儿堆里,埋了头。那些狗儿猴儿的挤挤攘攘,把狐狸完全埋住。这下,屠离休想看也看不到了,只好作罢,随着赤颍瞳挤出了人群。三人看罢猴戏,又去别处闲逛。
逛了一天,大家也有些累了,便找了客店吃饭休息。屠离休忍不住道:“我在山上之时,都是住山洞,睡柴草,如今到凡俗间来,才知道这客店的妙处。吃饱喝足,再安安逸逸睡上一宿,可真是舒坦。”
赤颍瞳也道:“可不是么。在山里吃得也不精细,睡得也不安稳。”
臣九虫呵呵笑道:“凡人也有凡人的妙处,你们慢慢也就知道了。”三人闲聊一阵,就此安歇。
到了第二日一早,大家起身吃点东西。臣九虫和赤颍瞳已到客堂,却未见屠离休。过一会儿,屠离休忙忙地赶过来,找到两人,说有一件要紧事。臣九虫便问是什么事。屠离休道:“昨天咱们在街口看见那几个耍猴的,身后拴着一只红狐狸,当时看着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昨夜我半宿未睡,想来想去,终于想起来了,那狐狸我是认识的,叫做胡青华,如今被拴在那里,定是落难了。我看见她被人驱使当乐子,心里很不舒服,就想把她解救出来。”
赤颍瞳奇道:“兄长竟与一只狐狸相识?”
“你们有所不知。当时,我魂魄犹在,我仙友玉烟子的仙器被胡青华的哥哥偷走,以致仙术尽失。她哥哥溜走,她却被我当场逮住。后来,道志真人废掉她的法力,将其打回原形,扔进山林中自生自灭。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她竟然沦为了艺人手中的戏耍玩意。我见她处境可怜,有心想解救她,可我俩曾是陌路之人,此次羞于相见,因此想请你们去将她解救出来。让她自回山林,也比在人手中当玩物好。”
臣九虫思虑一番,道:“兄弟悲天悯人,让人钦佩。不过,山林险恶,胡青华法力尽失,又受了些折磨,如何过得长久?这次解救了她,下次未必不会再被捉住。”
“那依法师之见,该如何是好?”
“我看,解救之后,不如带在身边,等她恢复元气,身子好些了,再走也不迟。你要是觉得不好相见,我们来说。”屠离休点头同意,于是赤颍瞳和臣九虫出了客店,去寻找那几个耍猴人。
屠离休在客店里等着,到了下半天的时候,臣九虫和赤颍瞳回来了。屠离休连忙迎接,臣九虫坐下喝口茶,道:“找了小半天,总算找到那几个耍猴的,好说歹说半天,定了价钱,将胡青华买了出来。路上,我们已经和她说了,让她不要计较以前的事,待在咱们身边,养好了身子再说。”
屠离休一阵高兴,可是左右一看,没见到胡青华,便问:“她人在何处?”
赤颍瞳将随身的背囊放到桌上,打开袋子,胡青华便从袋子里走了出来。一看到屠离休,便畏畏缩缩不敢动作,乖乖地趴在桌子上。
屠离休叹口气,对着胡青华道:“人生如梦,难说相逢。今日相见,也算是一种缘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经营往后的日子才是正事。你先和我们一起呆着,养好了身子,再说后边的事。”胡青华呜咽两声,点了点头。
屠离休看着眼前的胡青华,忽然感慨万千。第一次见到这只狐狸的时候,她还在跟随玉烟子学道。彼时的胡青华天真烂漫,又活泼贪玩,身上充满了朝气。而经过玉烟子的事情之后,又被耍猴人驱使,如今胆小多疑,畏首畏尾,与以前判若两人。真是世事难料啊!不过,好在已经脱离苦海,假以时日,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大家在华阳集多延留一阵子,一来也多游玩游玩,二来也为胡青华养养身子,恢复精气神。过上十来天,胡青华的气色果然好多了。毛色渐渐转亮,能吃能走,慢慢地活泼起来,和屠离休的隔阂也小了,几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在华阳集又呆了半个多月,胡青华气色饱满,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屠离休计划继续向蜀中而去,于是问胡青华,是想一起去蜀中,还是自己离去,寻找栖身之所。
胡青华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个字。赤颍瞳看出她有心事,便道:“大家都是朋友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不用有顾虑。”
胡青华便将心中的事说了出来:“我想请你们帮我救个人。”
屠离休道:“原来是这个事情,你且说说要救谁?”
“我有一个朋友,是一只人参娃。他和我一起被捉住,被分别卖往不同的地方。我想请你们救救他。”
胡青华这么一说,屠离休便立刻想起来了。当日道志真人将胡青华打回原形之时,有一只人参娃挂在胡青华脖颈上,被一起扔下了山,原来这小东西也落难了。
屠离休便问:“你知道那只人参娃被卖到了何处?”
胡青华的眼中渗出泪花,摇摇头:“我和他被卖往不同的地方,音讯全无,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屠离休皱眉道:“不知道地方,这可怎么找?”
臣九虫在一边道:“你怎么不早说?救你出来的时候,你要说了这件事,我们就可以问那几个耍猴的,问出卖主来,一路打听,说不定就能找到人参娃。如今过去了半个月,那几个耍猴的不知道还在不在华阳集。他们要是走了,可要上哪打问去?”
胡青华闻言,默默无语。赤颍瞳道:“法师不要怪她。那时她刚获救,惊魂甫定,肯定不好说这件事。那几个耍猴的要去人多的地方挣钱,华阳集要是没有,十有八九就在附近的城镇,沿路问问,也不难找到。”
臣九虫点点头,道:“倒也是可行。”又向胡青华道,“我说得急了一些,你别见怪。”
胡青华连忙道:“你们帮我,我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屠离休等人便分头在华阳集找耍猴儿的,找了一天,也不见人影,估摸着是到别的地方去了。几人正准备离开,忽然打听到那几个人就在城西的破庙安身,于是赶紧向城西找去。
到了城西破庙,果然见残垣断壁里歇着几个人,周围拴着些猴儿狗儿的,仔细一看,就是那几个耍猴的。
大家上前去,臣九虫向几人问个好,道:“几位老哥,大半个月前,我从你们这里买了一只红狐狸,不知道记得我不?”
打头的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当然记得,那狐狸本来我们不卖的,看你价钱合适才卖给你,现在又来,是要怎么的?”
臣九虫赔笑道:“特来问问,那只狐狸是从哪儿买的?”
那人一听是这,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知道,不知道,别来问我。”
臣九虫赶紧说好话:“我们是想再买几只回去,你就行行好,给指个明路。”
那人就是不听,手一伸,把臣九虫向外推,只说:“走吧,走吧,再走就不客气了。”身后的两人也都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准备撵人。
臣九虫还要说好话,那三人却忽然大叫一声,摔倒在地,连连后退,一直躲到断壁之前,而边上的猴儿狗儿,也都哇呀哇呀地乱窜大叫。臣九虫回头,却见到一只赤色巨蟒,正冲着三人吐着信子。
原来,臣九虫说了半天好话也没用,在一旁的赤颍瞳却没了耐心。她将身子一抖,现出原形,变成一只赤蟒。赤蟒游几步,将三个耍猴的逼进角落,瞪着眼睛,口吐人言道:“让你说,你就说。再遮遮掩掩,我就吃了你们!”
领头的人吓得抖如筛糠,颤颤巍巍道:“在....在百里之外的甜水庄,那儿...有个野物贩子...刘安,狐狸....狐狸便是在他那买的。”赤颍瞳问得了地方,便收了蛇身,又变回人形。臣九虫见已经问清楚了,赶紧领着几人离开。
路上,臣九虫向赤颍瞳道:“你怎么这么莽撞,忽然就现出妖身来?”
赤颍瞳道:“不吓唬他们,他们怎么肯说?”
臣九虫摇头道:“凡俗间的事情,件件都很复杂。要按着凡俗间的规矩来,才是解决的办法。”
赤颍瞳到底是山野间走惯了的,不愿受管束,因此颇有些不服气。屠离休在一旁安抚道:“法师说得有道理。况且世间险恶,你修行低微,我又魂不附体,这样贸然现出真身,只恐招惹麻烦。”
赤颍瞳见屠离休这么说,也就不再计较,向臣九虫道:“就依法师,我以后小心便是。”
臣九虫和屠离休都觉得赤颍瞳莽撞,胡青华却甚是喜欢赤颍瞳的脾气。她原本就调皮淘气,只是遭了大劫难,脾气才被消磨了。如今赤颍瞳这样,正合了她的性情。一路上,人少的时候,胡青华就跟在赤颍瞳身后,行人多了,便栖身在赤颍瞳的背囊里,两人无话不谈,倒成了好朋友。
听甜水庄这个地名,本以为是个庄园,不曾想到地方一看,竟然是个乱糟糟的贩卖动物的集镇。鸡鸭鹅狗、牛马羊猪、驴子骡子各种家禽家畜,还有麂子野鹿、野猪狸猫、锦鸡孔雀各种野物。走进镇子,鸡鸣狗叫,鹿鸣猪号,乱七八糟简直让人心烦。
几人皱着眉头在市镇里穿行,问了好些人,才问出野物贩子刘安的踪迹。找过去一看,门院相接,看着竟像是大户人家。
臣九虫向着屠离休和赤颍瞳道:“我来和他们交涉,你们先不要妄动。等有变故之时,再见机行事。”屠离休和赤颍瞳点头同意,不再多说话,只是跟在臣九虫身后。
门院口有几个看门的,臣九虫上前问个好,道:“几位,我们是远来的客商,想找刘当家的买些活物,不知道能在哪里见其尊颜?”
其中一人将臣九虫几人打量一番,叉手道:“小买卖只管和我说,不需我家主人出面。你要买什么?”
“这可不是小买卖。我们几人是受大客商之托,专程来买些赏物回去的。要买的可不是寻常猫狗,乃是珍禽异兽,而且是有多少买多少。”臣九虫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锭金子托在手上,晃一晃道,“只要看得过眼的,银钱不是问题。”
那人被眼前的金子晃瞎了眼,脸上立刻堆了笑,躬了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里边请,里边请,我这就去向我家主人通报。”
臣九虫等人进了庄园,在茶堂里等着,那人便进去通报。不到片刻,又回来了,对着臣九虫等人道:“主人马上就来,几位先到后边的院子里看活物,先把看上眼的挑出来,回头一并算账。”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几个人往后边的院子去。
屋后的院子也不过是个圈养动物的地方,那人留臣九虫等人挑选活物,自己去了。臣九虫等人略略一看,这里果然是个活物铺子。前半个院子是山中野物,豺狼虎豹、蛇鹿熊罴,后半截是个大水池子,里边是鱼虾鳝蟹、龟鳖鼋鼍,院子不大,野物倒是挺多。
屠离休四处看看,道:“这贩子弄的东西不少,不过都是些寻常之物,没什么稀奇的。”
臣九虫道:“像他们这种贩子,不会只有这么点野物,肯定还有别的庄园,用来存些珍稀的东西。”
话说到这里,胡青华从赤颍瞳的背囊里探出脑袋,道:“这刘安是个二道手贩子,从猎户手里买来活物,再转卖出去。他手里有好多庄园,都是拿来暂养野物的。”
臣九虫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只要问到捉你们的猎户那里,应该就能找到人参娃的行踪。”
正说着,胡青华忽然闭了口,一头缩进赤颍瞳的背囊里,原来是来人了。可来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个精瘦的人,领着十来个汉子,个个手拿棍棒。这些人将院门闭上,将臣九虫等人堵在院子里,恶狠狠地盯着。
臣九虫眼见来者不善,先开了口:“几位,为何摆出这样的架势?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那精瘦的人道:“你们没有车马跟随,也没有带着笼网,根本就不是来买野物的。看你们长得伶俐,说!是不是来打探消息,趁天黑了下手的偷儿?”
臣九虫赶紧分辩道:“误会,误会。你真是慧眼,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确实不是买野物的,不过也不是贼,而是另有原因。”
那人挥一挥手中的棒子,道:“说出来!要不然打折你们的腿!”
“我们其实也是做野物买卖的人,但是最近一直没有好的野物入手,买卖萧条。一路打听,知道贵庄生意兴隆,因此来学学门道。”臣九虫一边说,一边走上去,从行囊里拿出金锭,递到那人手中,“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不吝赐教。”
那人见了金子,两眼都冒出亮光来。他撇了棒子,把金子拿起来看了几遍,喜滋滋道:“既然是来学门道的,何不明说,我自然会倾囊相授。闹出这么多误会,大家面子上多不好看。”
臣九虫陪笑道:“是我们思虑不周,见笑了,见笑了。”
那人收起金子,喝退了十来个大汉,笑道:“不瞒你说,我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野物贩子刘安。天上的,地下的,路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活的,我都卖。别家有的我有,别家没的我也有。”
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臣九虫便知道金子起了大作用了,便问:“敢问秘诀是?”
“我认识了一群猎户,打头的叫做尖眼儿王四六。这群人手段高明,各种珍禽异兽都捕得来。只要搭上了他,好买卖自然天天有。”
“这尖眼儿王四六在何处呢?”
“这人常在大王谷里活动,你不妨去那里看看。”
臣九虫问得了消息,连连称谢。刘安正说到兴头上,就想留臣九虫等人玩两天,臣九虫连声辞谢,带着屠离休等人赶紧离开。刘安执意相送,一直送到了甜水庄口,才各自散去。
离了甜水庄,赤颍瞳道:“法师,你对刘安怎么如此客气,他都摆出打架的阵势来,咱们就跟他打,咱们也是有些本事的人,还怕他们这几个野汉子?打服了,不是照样问出消息来。何必低声下气,还搭上一块金子。”
臣九虫道:“凡俗间的事情,不同于山上,还要用凡俗间的规矩来。山上的人认的是修行,山下的人认的是金银,各有各的分别。刘安不过是个做生意的野物贩子,不是作恶的妖怪,何必用道术来对付。破费点金银就把事情办了,何乐而不为?”
屠离休点头同意:“法师说得有理,要是拿道术来对付几个凡人,和那些恃强凌弱的鬼怪有什么分别?”
赤颍瞳不服气:“按这个规矩,按那个规矩,你们说得轻巧,却不知道别人的难处。你们一个修行高,一个金银多,自然要按你们的规矩来。要是有人修行也不高,金银也不多,还要按规矩来,岂不是处处受欺负?”
胡青华也从赤颍瞳的背囊里探出头来帮腔:“就是!如果大家都按规矩来,早就天下太平了,哪还会有那么多受苦的人?大家张口闭口规矩,其实心里最瞧不起的就是规矩,不过嘴上不说罢了。你们说人家鬼怪恃强凌弱,岂不知世间万物,哪个不是恃强凌弱?”
赤颍瞳接口道:“说得好,说得好。咱们倒是讲规矩了,刘安把胡青华卖来卖去可讲规矩了?胡青华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呢!这规矩啊,有时候要讲,有时候啊,就讲不得。”
胡青华拼命点头:“对!对!要是受人欺负,就顾不得那么多规矩了。”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起劲得很,屠离休和臣九虫竟然也插不了话。
屠离休笑道:“你们俩真是,看着挺老实,鬼话挺多。”
臣九虫故作嗔怒:“老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嘴上硬,做事可要栽大跟头。”
胡青华顶撞道:“你才几岁,有我大么。论起来,我可才是老人呢。”臣九虫举手装着要打。胡青华冲他一吐舌头,头扎进袋子里,不出来了。臣九虫和屠离休被逗得哈哈大笑,也懒得再理她。几个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一直向大王谷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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