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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良友剃头剃了两天,分文没进是小事,还倒贴银子。他的妻子沈春芝这次也到庙镇做生意,她是上鞋的皮匠。不问大人小孩的鞋子都是一双两个铜板。陈小银一下子要上五双鞋子,这就要给十个铜板。这会儿她打量着女皮匠,梳的妈妈鬏显得十分干蔓,鬏上缠的是鲜红的头绳,脸皮结绷绷的,似乎结婚不久的新娘子。陈小银笑眯眯地说:“你好像是才结婚的。”沈春芝说:“你怎看得出来的?”“你这身打扮,还有你细皮嫩肉的。”
沈春芝笑着说:“老实说,我嫁到沈家山还不曾满月。”“没得了,人家姑娘到了婆家一年不做活计,你还不曾满月就出来做皮匠,也真吃得下苦。”“我们穷人家出来的,没那么娇气。趁年轻时光多做点儿事,蹲在家里吃闲饭做什么?富人家的女人娇生惯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是蛀虫啊!”
陈小银点了点头,算是赞许她这个说法,望着沈春芝拿出粗棉线,用锥子锥眼,两根针穿线是用钩子钩过的。一双鞋子上好后,便用木头制成的楦子插到鞋子里面,用锤子钉正木块。楦上的鞋子放置一旁。
陈小银羡慕道:“沈大嫂,你的手艺真好。”沈春芝说:“大凡一个人要想在世上活得好,还不受人的气,就得学个手艺活儿,自己做活计赚的钱养自己,心安理得,也就活得自在。”
陈小银说:“你沈大嫂有本事,我们这些没脚蟹真的好羡慕啊。”沈春芝摆着手说:“你别要羡慕我们手艺人,乱世当中,手艺人到了陌生的地方,要吃地头蛇的瘪子。小齐山有六姐妹,个个能文能武,人家那样的才算有本事的嘞。”
陈小银说:“这六姐妹我也认识两个人,一个叫聂双云,能打三四个痞子不在话下;一个叫钱春妹,武艺也不错。其他四人你晓得吗?”沈春芝说:“其他四人是这四个人:金妙花,她会做生意;云洁,她不管对哪个,从不拿架子;郑碧芳是个女秀才;黄子芹为人活泼,据说她会化装,装个男人还就叫人看不出。”
“这一说,你认识她们六姐妹。”“我们到小齐山寨子看戏,不但见到了她们,还先后跟她们谈过话呢。”
谈话间,五双鞋子全上好了,只等最后一双鞋子楦一下。来了一位大嫂,她上三双鞋子。“小银呀,你怎上这么多的鞋子?”陈小银笑着说:“我做了五双鞋子,一直不曾把鞋底钉上去,今日来了你这个皮匠,正好一齐上起来。灯英你不也会上鞋子?”这位大嫂名叫吴灯英,她坦然地笑着说:“我上鞋子嫌烦人,拙点拙巴的,一点都不利索,这次有皮匠来,我就省了事。”
这时,曹良友耷拉着脑袋跑了过来,说道:“这一次,我走了倒运,被人讹了五两银子。”沈春芝惊诧地说:“你剃两个月的头也挣不到这么多的钱,你怎么就被人家讹了呢?”曹良友只得将事情说了一遍。“多亏仲挺将军替你给了讹王的银子,你这才摆脱了人家。你怎不就多想想,眉毛剃掉那多难看呀,世上够有一个人把眉毛剃掉?亏你还是一个男子汉。”
曹良友跺着脚说:“我当时也明说了,还叫他不要这么做,可他一再说要把霉气剃掉,换换运气。哪晓得他居心不良,硬是敲诈我。我还就没办法想。”
沈春芝这会儿宽慰地说:“算了吧,吃一堑长一智。你也不必难过,我们过他一个月,挣得了钱还给仲将军银子。良友你不要气,吸取这个教训就是了。”
陈小银问道:“曹师傅,这次讹你的人,你晓得他叫什么名字?”曹良友说:“人家都喊他阮老三,他的本名叫阮金孙,就是他讹我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的名字。”
张灯英拍着手说:“唉呀,阮金孙他是讹王,还敢玩刘志庸的。一次刘志庸急着要去见刘县令,找他抬轿的,他已经吃了两大碗粥,还要吃第三碗。刘志庸催他快点走,他个阮老三说得好的,我还不曾吃饱了肚子,就怕到时候抬不动轿子。刘志庸气咻咻地叫他快点跑,千万不要误了他的好事。阮老三当即不吱声,等跑到半路上,他个抬轿的人突然往地下一摊,说脚葳了,再也跑不起来了,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叫。前巴不着村,后巴不着店,刘志庸没个奈何。他想借机巴结刘县令,结果就让他给黄掉了。”
陈小银笑着说:“他玩刘志庸的小伙刘九晖才绝的呢。刘九晖夏天结婚,阮老三他个上轿船的人,新娘子带回来,第一个跳上岸,跑到刘九晖跟前悄悄地说,‘你把这个红宝贝夹在夹肢窝里,不能告诉他人,你了家以后就发大财。’刘九晖穿的簇斩新的白小褂子,就把那红宝贝夹在夹肢窝里。拜堂的时候,刘九晖胳肢窝里流水,把个白小褂子全染红了。福嗲嗲取出那红宝贝,原来却是红纸包的河歪儿。”
沈春芝叫道:“没得了,阮老三他是做绝事的户口,玩人的好手。”曹良友嘟囔道:“阮老三他这么个绝户儿,今日我曹良友算是栽在他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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