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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顺王府。
等姚馥笙到家的时候,天已昏黄,晚云渐收,仿若琉璃布满天际。见姚馥笙走了进来,萧承哲忙走上去搀着她,轻声道:“辛苦你了,才出月子,便要去一趟豫昭王府。”原本萧承哲与姚馥笙并无多少感情,不过成亲之后,姚馥笙美貌聪慧、又善察言观色,对萧承哲也十分体贴,一段日子下来,二人倒也算恩爱。
姚馥笙松了松肩膀,温和地笑道:“坐着轿子,倒也不累。”停了停,轻声问:“国宾馆那边有消息么?”
萧承哲幽幽一笑:“早就派人在那边盯着了,你离开豫昭王府不久,纳兰媛姬的贴身侍女柔安便急急地赶去了国宾馆,明天我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慢慢捋了捋自己的袖口,姚馥笙轻描淡写道:“我很想知道,三皇兄要是知道自己的王妃和外人串通,共同想着法子来对付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她轩一轩眉,向萧承哲身上靠了靠,“王爷不想知道么?”
萧承哲伸手环住自己的妻子,眼中笑意深浓:“我当然等着看好戏了。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这么轻松地就办成了,我还以为会费些周折。”
“到底是自己的国家,纳兰媛姬怎么会坐视不管。三皇兄什么也不告诉她,她自然心急。”姚馥笙摇了摇头,面色不变。
明日,萧承哲会找个借口,安排好几位礼部当差的人跟在连皓月身边,那么撞见离漠使臣与豫昭王侧妃不经允许就私下交会的事情也不在他身上了。日后,若是离漠想提出什么要求,便拿这个事情挡回去。总之这个离漠使团不管想来这里做什么,他也不能让他们轻易成功。
姚馥笙随后冷笑:“到时候,纳兰媛姬可真就不复恩宠了。那离漠也就不能成为三皇兄的后盾了。”
萧承哲略微一怔,而后看着她精致的侧脸,问:“你不喜欢她?”
姚馥笙扬眉一笑:“为着你,我不会喜欢她,为着我自己,那更是不会喜欢她了。”纳兰媛姬代表离漠,无论有没有作用,都可以说是萧奕洵手中不小的一张牌。而且,当初萧承哲迷恋纳兰媛姬她也不知不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不去在意而已,不过这两个原因足够让姚馥笙不喜这个离漠公主了
萧承哲一愣,随后“噗嗤”一笑:“夫人,你倒真是直白,不过这一次我总算也能报一次夺妻之恨了。”三哥,就算你娶了离漠的公主,她也从来不属于你!
一说这夺妻之恨,姚馥笙不是不知道,虽然萧承哲对纳兰媛姬的执念不像之前那么深了,但这句话在她听来却还是在心里起了一个疙瘩,她忍了忍,娇声笑道:“今日我去了便发现,自洛阳回来之后,纳兰媛姬与豫昭王果然不合。这个离漠公主啊,的确貌美,也挺聪明的,就是还是太年轻,容易冲动。”
萧承哲戏谑笑道:“说起来,你还比她小半岁呢,说起来怎么就像个长辈似的,果然是当娘的人了。”笑容凝了凝,又道:“若是作为和亲公主,纳兰媛姬已经足够聪明了,但是如果要做豫昭王妃,她却还不够聪明。”
听了这句话,姚馥笙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心思,垂首在萧承哲的肩膀上,淡淡道:“怎么,难道当初的豫昭王妃很聪明么?总是听着她的传闻,却一次也没有见过。这话传的玄乎了,我倒有些不信了呢。听你的口气,你好像挺喜欢她的,怎么她人很好么?”
轻轻一掐姚馥笙的腰,萧承哲满目都是笑意:“说纳兰媛姬你不嫉妒,怎么说起了三皇嫂,你倒嫉妒了起来。”罢了他顿了顿,想起了明日便是秦婉词的忌日,神情也略有伤感:“三皇嫂么,她是真的很聪明,人也很温柔,笑起来也很好看,只不过啊,她不懂,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秦婉词若在,必是萧奕洵得力的帮手,可她不在,却又让萧奕洵变成了现在这样。直到现在,萧承哲也不能确定秦婉词当初的死究竟是好是坏,一切都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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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馥笙走后不久,柔安也带着自己的信出门了。屏退了周围所有的人,又只剩纳兰媛姬一个人在屋子里了,看着屋外渐黄的天,看那树叶自己悄无声息的落下,真是说不出的孤独。
一想到明天就要见到连皓月,纳兰媛姬的心便一刻不能安宁,只觉得这时光过得太慢,她甚至祈求今日没有黑夜。
她一个人对着烛台,慢慢地等着柔安回来,墨香打发人来说到了用膳的时间,问她想在那里用膳,她却摆摆手不必了。待人走后,实在觉得心中烦闷,索性便躺在了贵妃榻上,闭目凝神,刚刚躺下不就,便听见屋外有轻轻的脚步又朝这里走来,她倏觉不悦,只睁开眼,却不回头,冷声呵斥:“说了不吃了,还来做什么?”
身后的脚步顿了一顿,而后却越发近了起来,纳兰媛姬气急,就算自己已不得宠也不见得连话也听不进去了吧,她蓦地坐起,扭头喝道:“你听不……”她猛然噤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来人。
萧奕洵就站在她的身后,近乎一身白衣,银色的丝线绣着的大片莲花在白衣上若影若现,浅蓝色的内衬和腰带还有挂在要带上的宫绦玉石,将那出尘的气质添抹了几分风流,深邃的黑色眼睦就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读不懂,看不清。
他是真的很适合白色,可是身为亲王,他又鲜少穿白色的衣服,所以萧奕洵每每一身白衣,总是惹的人多瞩目几分。
若不是想起之前与萧奕洵的矛盾,若不是面前的人那双幽深的眼眸里的冷漠与疏离,纳兰媛姬真的可能会倾心。可是现在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奕洵,惊愕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回来这里?
纳兰媛姬许久不说话,萧奕洵的面容便又冷了几分:“又不肯吃饭?”
见他冷如冰霜,纳兰媛姬心一沉,低头小声道:“我不饿。”
萧奕洵没再去关注她吃了与否,只是看着纳兰媛姬问:“今天恭顺王妃来过?”走了几步,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又接到:“我看你近来似乎和她的关系很不错?”
纳兰媛姬背一僵,若不是近几日她的脸色一直很不好,只怕萧奕洵立刻就能发现她脸色猛变。原来他是为了恭顺王妃而来,决不能让他知道恭顺王妃和自己说了些什么,她依旧垂首,低声道:“是,只是听说臣妾病了,所以便来看看自己。”
萧奕洵闻言,忽然冷笑了一声:“呵,那你们的关系可真是不一般了,她刚出月子没多久,就这么关心你,急着来看你。”
这一声冷笑更是让纳兰媛姬惊魂不定,莫不是他看出了什么,忍着心中惊慌,她硬声道:“怎么谁来探望我王爷都要管么?”虽然根本不想同萧奕洵顶嘴,但一时半会她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来撇开这个话题。
说完了这句话,她似乎能够预见到,萧奕洵的脸色愈发冷肃,然后勃然大怒起身拂袖离去。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动静,只听得萧奕洵淡淡道:“你似乎话里有话,恭顺王妃告诉你我不让离漠使团见你?”
哪想到自己的这句话会让萧奕洵这样想,纳兰媛姬在心中暗骂自己太傻,她勉力凝神道:“臣妾知道的,王爷近日没心情。”
萧奕洵眉心微拧,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用眼神稍稍看了看,才发现这屋子里竟只有纳兰媛姬一人,他眯了眯眼睛,问:“柔安呢?她不在?”
纳兰媛姬心一跳,忙道:“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打发了柔安出府去买些东西。”
本想着萧奕洵或许还会再问几句话,谁知听完这句话,萧奕洵便站了起来,淡淡道:“既然你想一个人呆一会,本王也就不打扰你了。”言毕,起身便朝屋外走去,留着纳兰媛姬一个人愣在屋里。
他就这么走了?就说了这样几句话就走了?
纳兰媛姬觉得心越来越冷,将近十天,他第一次来找自己,却用这样疏离的话语,那样刻意远离的距离彰显着他的冷漠与无情。她紧紧握住双手,死咬着嘴唇,压住心中几欲喷薄的悲愤和眼中的泪水,几乎咬破了双唇,看他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背后那强烈的目光,萧奕洵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而后淡淡道:“你想与谁交好,我都不会反对,只是有些人心,我希望你能看的明白一点。”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等过几日,我与三位辅政大臣交谈之后,会安排离漠使团见你的。”而后,纳兰媛姬感觉到他似乎稍稍转了转头,用余光看了看自己,才提步离开。
萧奕洵走后,纳兰媛姬走到窗前站了很久,直到半轮月亮挂在天边,朦朦胧胧,看不清楚,月华透过窗纱蔓延在窗边,浅浅地洒在纳兰媛姬的身上,庭中桂花树隐约地透着银色的月光,安宁平静,仿佛刚刚并没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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