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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个人这么邀功,田言真大概只觉得这人一身反骨,但这话从乔喻口里理直气壮的说出来,田言真只觉得老怀大慰。因为他相信曾经的老师是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甚至不会去考虑学籍问题。
如果考虑了,大概也是再吵一通。
老人家总是那样,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对胃口了,护起短来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具体到乔喻..
打电话来张口就是「我孙子在燕北念书」,这本就是不打算讲道理的节奏了。
众所周知绝大部分爷爷对孙子辈的情感付出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全世界的父母在面对隔代亲这一难题时,都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对于田言真来说,显然没什么不同。
起码乔喻的态度在老人家那边要比他的态度更重要。不对,是重要很多,因为他的想法根本无关痛痒。
「你做得很好。袁老刚给我打了电话,他觉得你的居住环境糟糕了些,这的确是我的疏忽,不过这个问题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来解决。应该是你从法国回来之后的事了。」「额..其实我觉得还好吧?」
「嗯,那是你觉得。你也不用操心这些,安心学习就好。如果生活或者学习中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到办公室去找我。」「放心吧,田导,我怎么可能跟您见外?」
「嗯,不见外就好。你继续努力。」
说完,田言真挂了电话,然后突然觉得一阵头大。
虽然乔喻这孩子的确很乖巧,但对面那位老先生这么一直盯著,说起来还真是一件让人无奈的事情。这小子..的确是太会哄人了,不得不说,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他谋福利,这也是一种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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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乔喻来说,今天这些都属于意外之喜。
学习嘛,充实的是自己,如果用高中老师的话说,学习是件对自己负责的事情,一个班四、五十个学生,老师不可能把精力平等的分给每一个学生。学得好或者差,跟老师关系不大。
但在燕北大学,这种说法显然不成立了。
比如今天这种情况,乔喻都觉得他不是在为自己学了。
明明看书收获的是自己,但让直接让田导跟对面的师爷爷,都抢著要给他送些福利。这大概是深怕他觉得学习过程中正反馈不够,所以不停福利加码吧?乔喻觉得他有必要在换了住宿环境之后,把「为华夏数学崛起而读书」挂在独属于自己的小自习室里。
这样不管是田导还是袁老来了,大概都会收获满满的情绪价值。
乔喻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事实上给对自己好的人创造情绪价值,本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属于有恩必报,这就好像华夏的老人退休之后,往往会选择不求物质回报的给儿女继续带孙辈,换取的同样是情绪价值一样。毕竟除了情绪价值之外,乔喻现在也没其他回报的能提供给他这两位导师了。
不管是田言真还是袁老,大概都是不缺钱的,更不缺地位。..
把这些放到一边,乔喻晚上参加了联合课题组的视频会议。这也是自从他加入到课题组之后最受重视的一次会议。
一直不太待见他的罗纳德教授,不但对他赞赏有加,还顺便在会议上把同样参与这次会议,但没有发言权的两个学生颇为不含蓄的教训了一通,并告诉他们应该向乔喻学习——要用脑子思考问题,而不是混日子。
对此乔喻不好说什么。
但他觉得这个课题组他如果待久了,可能会成为几位教授带学生们的公敌。乔喻甚至觉得这次会议之后,几个人肯定会单独组个小群骂他。
毕竟如果他的导师这么表扬别人的学生,然后埋汰自己,他一定会这么干的。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但起码能让心里舒服些。弱者只有抱团的时候才有勇气吐槽强者...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小群的话,乔喻还很想加进去看看那些针对他的吐槽。毕竟作为一个俗人,他也能从中获取快乐。
其实真要较真起来,除了完美的爱情外,人类的社会关系中,几乎所有的正向情绪收获,大都源自于对比。也是乔喻的快乐之源。就好像乔喻做梦都想余伟能一脸不屑的对他说一句:「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如果能有那一天,说明他大概梦想成真了,他不但不会生气,甚至会高声附和:「对,我就是比你多了几个臭钱,关于这点,我非常开心。」看吧,俗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会议之后,李教授又专门跟他私聊了大半个小时。核心意思就是告诉他数学研究中交流的重要性。让乔喻充分利用邮箱的功能,只要有了思路,随时可以发邮件或者打电话交流。
不要总是突然袭击,这样对教授们的心脏不太好。
乔喻选择欣然应诺,不过大概率还是我行我素。主要是乔喻发现他的思维模式很多时候跟其他教授不在一条线上,很多时候都是突然灵感就来了。至于没灵感的时候,他也提不出什么特别厉害的见解能给其他人启发。
就很糟心。
大佬们的行动力都是杠杠的。
乔喻都还没计划好五一的活动,华清那边一位叫罗景荣的数学博士就给他打了电话,然后加了微信。袁老全权委托这位华清的博士师兄,五一期间抽两天时间带著他游览京城名胜。
甚至袁老连几个必选地点都帮乔喻安排好了。
去看一次升国旗仪式,在故宫逛一天,晚饭之后顺便到旁边的国家大剧院看一场话剧。中间休息一天,然后带著乔喻去长城上看看。
长者赐,不敢辞..
于是五一在学校里休息了一天,华清的罗师兄也已经把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
五月二日,凌晨四点就一个电话把乔喻叫醒,简单洗漱之后,四点二十等乔喻来到校门口,接他的车已经等著了。为了方便两人的行程,袁老还专门安排了一个司机。「罗师兄,看个升旗还要起这么早啊?」
「不早了,这也就是咱们不求在第一排看升旗。平时都还好,但五一期间,如果想要占据第一排的位置,差不多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去排队。你还困的话,就在车上小睡一会。」乔喻有很多感慨。
对于凌晨三点起床看升旗的大佬们,他觉得由衷敬佩。
不过睡肯定是睡不著的。一路上就开始跟罗师兄聊些数学研究方面的话题,时间过得也挺快。到了广场,乔喻也终于见了次世面。
天色还没亮,就跟著许多人一起排队安检。等到了广场上,已经有乌压压一片在等待升旗仪式的人。
乔喻不是没同时见过这么多人,星城的步行街附近,也经常会出现这种摩肩擦踵,放眼望去全是人群的时候,但在这个广场上,有些感觉还是不太一样。这种感觉在升旗仪式开始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满广场的人朝著旗帜悬挂的方向肃立,看著红色旗帜在激昂的国歌伴奏下,迎著朝阳缓缓升起,入耳是高昂国歌,直到红色旗帜抵达旗杆子顶端,迎风飘扬时,乔喻脑子正思考著如果无数普通的个体真能团结起来,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那些漫画、电影中所鼓吹的超级英雄,以及各种个人英雄主义,在无数团结的个体面前,大概也只能黯然失色。
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乔喻觉得袁老在安排的行程里特别注明,必须要罗师兄带他来参加一次升旗仪式,大概就是让他能够思考这些。牛顿很厉害。
他提出了运动定律、万有引力定律等基础理论为航天、机械、建筑等领域奠定了重要基础。但理论最终转化为科技成果,背后支撑的却是成千上万的普通工程师们。
天才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告诉世界未来发展的方向。但天才就是把十根手指都磨烂了,也无法靠一己之力,造出一艘能送太空人上天的飞船。「发什么呆呢?」升旗仪式已经完毕,罗景荣拍了拍还站在那里,微仰著头看著国旗的乔喻,问了句。
这不是罗景荣第一次带人参加国旗仪式了,看完升旗之后有感慨的,有兴奋的,发呆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哦,我在想以后应该要对陈师兄,还有我的几个小伙伴更好一点。」乔喻放下了心思说道。
「嗯?」罗景荣愣了愣,看个升国旗,能有这种感悟,是他没想到的。不过想到天才的思维大概都是发散的,罗景荣便懒得再想了。
数学世界,强者为尊。
眼前这家伙虽然看著很嫩很年轻,但在数学上的成就他连背影都摸不著,所以只要相信这家伙说得对就完了。那是绝味儿。但不喜欢的人,一口都喝不下去。」
罗景荣建议道。
乔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罗师兄,你觉得华清食堂的饭菜好吃不?」
「好吃啊,怎么了?」
「那你喜欢喝那个特色豆汁儿不?」「不喜欢。」
「那我肯定也不喜欢,咱们还是去吃点不那么特色的吧。」罗景荣瞥了眼乔喻。
好吧,天才的思路果然足够缜密..
他之前就很喜欢看同学第一次喝豆汁儿时的表情,可惜了,这小家伙不上套。「我知道有一家牛肉饼很好吃,配豆浆怎么样?」
「正经豆浆吗?」
「嗯,就那种微甜豆浆,反正我很喜欢喝的。」
「那就没问题了。师兄喜欢喝的,我肯定也喜欢喝。」
乔喻第一次体验到了玩的确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比做数学题更累。
吃了一顿丰盛好吃的早餐,在师兄的带领下又在街头逛了一圈,直到旁边曾经的宫廷开始营业,跟著人流排队进去。然后便在曾经的皇家大宅院里逛了几乎一整天。坐到国家大剧院椅子上时,只感觉腿都已经麻木了。也明白了为什么出去玩两天,还要贴心的让他休息一天。
真的,如果不是罗师兄强烈建议来看看舞台上的话剧,逛完皇家大宅子他都已经想回家了。好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表演的话剧还真没让他失望。
等回到燕北大学已经是晚上十点,乔喻甚至顾不上洗漱了,倒头就睡。
好在年轻人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到了第二天休息了一天,第三天已经满血复活的来到了长城脚下。
不过这次乔喻聪明了,自己做了攻略,没有选择大家最喜欢去的路线,而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冷门的路线从居庸关出发,走东线。且到了穿南关城楼就往回走...坚决不碰西线。这趟旅程明显轻松了许多。
站在城楼上,乔喻还专门跟罗师兄合了张影,然后发到了微博上,配了句:山不在高,有龙则灵。罗景荣看了眼,说道:「你这句话错了吧?」
乔喻点了点头,精神抖擞的说道:「嗯,原文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但我们在山上,一个仙字又配不上咱们,只能换一换了,对吧,师兄!再说,谁敢说山上无龙凤?」
罗景荣竟然感觉无语同时,又觉得与有荣焉,但还是提醒了句:「你这么发微博肯定会被骂的。」
乔喻笑著说道:「骂就骂呗,就算他们骂我九漏鱼,也改变不了我中考语文满分的事实。反正微博我从来不看的。而且能让一个广泛的群体能通过鄙视我的文化水平,获取优越感,你不觉得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虽然不明白这件事哪里有意义,但罗景荣没有再多嘴。可能天才的想法跟他这样的普通人略有不同吧。
事实上罗景荣的担心并不多余。
微博的评论区的确已经很多人嘲讽上了。
当然,正如乔喻说的那样,他并不在乎,甚至为给更多人带来优越感,而满心喜悦。
他甚至给第一次指出错误的网友回复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好久没看语文书了,竟然记串了..」
如果一个人够聪明,他就一定要在大众面前偶尔曝光自己愚蠢的一面,毕竟面对大众的高端人设维持起来是很累的。天才的一面本身只要少数人知道就够了。而且短暂的休息过后,接下来他真要干活了,又没空去理会微博这种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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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潘敬元最近这段时间过的有些糟心,当然这大半得归功于乔喻。
想想看吧,本来一个解决了重量级课题的论文都已经要在期刊上发布了,甚至主要审稿人都给出了积极的评价,结果就在差不多可以召开庆功宴的时候,被人当头来了一棒。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家数学研究中心联合培养的对象。显然心情很难好的起来。
更气人的是,乔喻发现问题的角度还很刁钻。
所以这些天,整个研究团队一边在拼命的查找相关的资料,想要赶紧找到方法,把这个漏洞给修补上。
他则主要将一些之前研究过程中被暂时放弃的证明路线重新翻出来,并尝试用这些方法来修补这类特殊奇异点对高阶范畴公理体系的破坏。这块的工作量之大,可以想像。
没办法,此路不通的时候,就要找另一条路。毕竟问题摆在那里,总不可能直接放弃了这么多年的努力。
其实潘敬元建议过,是否可以将乔喻纳入团队,帮助他们一起修补这个漏洞。实际上这本就是一个很常见的事情。
当一篇重量级论文被某位数学家发现漏洞,课题组往往会主动邀请发现漏洞的数学家进入团队,一起想办法攻克难题。只是关于这个问题,团队内部一直没达成统一意见。他的导师丹尼斯对此倒是保持积极的态度,不过另外两位主要的课题组成员态度一直不太明确,潘敬元也只能暂时作罢。
说实话,对于乔喻这孩子,潘敬元还真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
虽然跟乔喻打交道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潘敬元其实对乔喻这孩子的印象还不错。
懂礼貌属于十六岁这个年纪的基本素质自不必谈,除此之外,乔喻日常生活中还很守信,比如特别尊重教授的时间。好吧,这其实也应该是学生的基本素养,但还是那句话,人最怕对比..
没有时间概念的学生多了,就显现出乔喻这类特别守时学生的好了。有天赋的同时还诚实守信,尊重教授,也尊重时间...
这样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不过是正好对几何朗兰兹猜想感兴趣,又正好读到了他们的论文,找出了点小错误而已。而且乔喻还答应他了,如果想到了解决这个漏洞的办法,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乔喻都懂事到这种程度了,他还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心有怨怼的话,潘敬元都会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了。
他相信丹尼斯教授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山姆教授跟那位冯教授似乎对乔喻有些牴触。潘敬元怀疑是因为乔喻太过年轻的原因,这两位教授拉不下脸。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最近从隔壁李教授那里传来的消息,让他对乔喻的观感更为复杂。这段时间,乔喻竟然把老李那边课题组遇到的难题给解决了。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吃味的。乔喻这小子,管杀不管埋啊!
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帮他们思考一下几何朗兰兹猜想这个命题才对。当然这也不能怪乔喻。
毕竟乔喻现在人家课题组的一员,思考属于自己的课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总之情绪很复杂,很烦恼。
但又没办法。
潘敬元打算等到去法国参加世界代数几何大会的时候,再找个时间跟乔喻好好聊聊,毕竟最近这段时间他是真没空。就这样,时间简直是一晃而过,整个四月跟五月大半部分时间的工作,并没有太多进展。
导师丹尼斯、山姆教授跟冯教授那边也都差不多。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对于一个极为复杂的课题来说,一个问题被提出,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还要保持框架的完整性,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对所有环节的重新梳理,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跟丹尼斯教授邮件沟通之后,在昨天的组会上提出了一种之前放弃的办法,就是重新构造一种拓扑扰动范畴即Topological Perturbation Category,简称TPC,并在共轭脊状奇异点出分析局部系统。
其核心的思想是通过引入微小的拓扑扰动,将奇异点附近的几何结构重新调和,使之适合几何朗兰兹猜想的全局化需求。
用数学的方法解释就是对于代数簇X上的每一个奇异点x,定义TPC的对象为在x附近的一个扰动同调层Fxe,其中e表示扰动大小。FxE的定义理论上可以将局部系统的高阶奇异性以一个非常小的尺度∈平滑化,使得局部几何结构在拓扑上类似于光滑点。
这其实是之前的一个想法,当时放弃的原因是拓扑扰动E→0的极限过程在不同的奇异点上不一定一致,尤其在复杂的奇异点网络中,HnTPC(x)的极限可能不够稳定。但没办法,这已经是目前修补乔喻提出问题的最佳方案了,只是从技术上说比较麻烦。
只要能解决Ambidexterity定理在极限过程中失效的问题,论文不需要大的修改,就能重新做推广。
总之起码能确定接下来努力的方向。
没办法,潘敬元已经感觉到最近课题组另外两人的情绪已经开始变得不太稳定。这一点从最近大家的邮件交流频率就能看出。倒不是说交流得少了,而是太多了。
一旦课题组有人在短时间提出太多不合理的想法,不可避免会浪费了大家很多时间。尤其是那位让潘敬元很不感冒的冯教授。最近有些想法,明显有些离谱。
好在组会上,他跟丹尼斯说服了两人接受了这个方案。
不过这两天潘敬元没时间关注这个命题了,他后天就要动身去法国参加世界代数几何大会。虽然他这次不会在会议上发言,但也是受邀去参加的数学家之一。好吧,本来他也是有机会在分会场做报告的。
但在这个问题的正确解决思路之前,不管是他还是丹尼斯都没了作报告的心思。
潘敬元不是没想过跟乔喻一起过去,不过这次乔喻是跟燕北大学几位数学教授一起去,而且燕北大学那边说是明天凌展就要出发,乘坐华夏国航的航班直达戴高乐机场。虽然出发时间有些不太合适,但这是用时最短的一趟航程,全程只需要不到十二个小时,相当于提前三天就抵达会场。
这大概又是田言真的决定。不过也无可厚非。
如果乔喻是他的学生,潘敬元也会选择提前去,先带著乔喻跟参会的世界上那些相关研究领域的大教授们先混个脸熟。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潘敬元刚想到乔喻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还是这小家伙打来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种事,在现代演绎方法多了许多。
好吧,这是去法国参加会议之前,还记得跟他道个别?那这小子还算不错..就是这大半夜的,乔喻怎么就知道他还没睡?
潘敬元自嘲的想著,然后顺手接通了电话。结果乔喻第一句话就让他整个人愣住了。
「喂,潘教授,之前我不是答应过你,如果我想到了几何朗兰兹猜想的解决方法,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吗?」潘敬元立刻追问道:「嗯?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嗯,对,有了些粗浅的想法,但是又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潘敬元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问题?」
「我看了那些论文,山姆教授跟弗兰克教授的工作主要集中在证明了每个特征层都以某种方式贡献于白噪声的方式,来进行对局部—全局的证明。但我想到的办法是引入LGIR工具来解决这个问题。
简单来说直接去白噪声化。通过创建LGIR中的『消噪模糊性算子』,来识别并过滤掉可能由特征层引入的『白噪声』成分,从而保证局部系统的结构在全局上保持干净的映射。
这样就能允许我们将局部的奇异点系统嵌入到全局的代数群表示之中,怎么说呢?相当于每个奇异点的特征层将以一种解析合并态的形式存在,这样就能直接规避掉特征层自同态带来的白噪声问题。
同理,这样就能直接不考虑共轭脊状奇异点的影响,保证在全局尺度上每个共轭脊状奇异点的行为与其他平滑点无异。当然这样做需要稍微修正Ambidexterity定理的生效条件,但能让定理能够在更广泛的几何背景下成立。」
真的,乔喻几句话,直接把潘敬元说懵了。
半晌才意识到乔喻这番话隐藏的意思,然后下意识的问道:「乔喻,你是不是对山姆教授跟弗兰克教授有什么意见?」小破绽,这一度让我想到您对我的帮助就觉得愧疚。
所以这段时间其实我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把这个漏洞解决掉。正好今天有了头绪,我就赶紧第一时间联系您了。我觉得这个办法是真有搞头,说不定去法国这两天我就能把思路整理出来。
刚刚正好田教授还在说您也这次也会去巴黎参加会议,到时候我再跟您详细聊聊我的思路啊!」潘敬元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乔喻手机里很多杂音,下意识的问道:「你已经在机场了?」
「对啊,提前来了,田导在前面协调手续呢。我是抽空给您打的电话,哎呀,田导叫我了,不能跟您聊了,潘教授,等咱们巴黎见了再聊啊。」「等等,喂,喂...」潘敬元叫了两声,可惜对面已经挂了电话,想著再拨过去,但已经半天没人接听。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出国旅程,尤其是乔喻应该还是第一次出国,各方面手续比较繁琐。这个时候的确没空接电话。事实上乔喻能抽空给他打这个电话,他都应该知足了。
只是这特么的,今天晚上他还怎么睡?
好吧,这甚至已经不是一封邮件能解决的事了,潘敬元想了想,直接干脆直接拨打了丹尼斯的电话。他的机票已经订好了,行程不可能再改。但丹尼斯那边自由度应该比他更高。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得跟丹尼斯商量一下这个事情。说实话这个事情有些太巧了。
乔喻可是要在这次世界代数几何大会上做三十分钟报告的。
当然,这种正式的学术会议,受邀报告人是需要提供摘要,甚至是详细的讲稿,供审核委员会审核。甚至以乔喻的年纪,审核人还会跟乔喻在报告前进行探讨,保证内容在三十分钟的时间范围内合理呈现,不会超时又或者遗漏关键信息点。
潘敬元甚至也知道,这次乔喻的报告是针对共轭脊状奇异点的。
毕竟乔喻那篇关于曲线上界点预测的论文,要到会议之后才会在上发表。而乔喻针对几何朗兰兹猜想证明提出质疑的演讲视频,已经在学术界流传很久了,还得到了诸多名家的认可。
但如果乔喻真能在他做报告前,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潘敬元相信大会的审核委员会必然会同意乔喻在报告时间里,临时修改内容,允许乔喻把他的完整解决方案讲出来。因为如果乔喻能在会议前找到解决共轭脊状奇异点问题的方法,这将为几何朗兰兹猜想的证明带来全新突破
更意味著几何朗兰兹猜想这一命题的证明可能重新被主流学术界所认可。更更意味著这次会议又将诞生一篇极为优秀,且对代数几何影响深远的优质论文。乔喻的这场报告也必将成为本次大会的最大亮点。
说实话,这对潘敬元跟丹尼斯影响不大,他们甚至将成为受益者。
因为乔喻提出的方法并没有否定丹尼斯提出的核心思想,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但对于另外两位主要合作者的影响就大了,意味著他们负责部分的论文将不会再被采用。
这也是刚刚他都怀疑乔喻是不是跟山姆和弗兰克有什么过节的原因。
如此重要的问题最终解决了,却跟花了几年时间在上面的两位教授没什么关系,这特么谁能受得了?反正如果换了自己遇到这种问题,潘敬元觉得他真可能会疯掉。
以后大家提到这个命题的时候,可能也会提到两人,不过只能是惋惜他们花费这么多年做了无用功,在课题即将成功的前夕功劳都成了一个十六岁天才的。虽然一个传奇故事,总是需要有人充当背景板的,但对于背景板来说,他们大概只会想问一句:「这特么礼貌吗?」
如果心眼小的数学家,甚至可能跟问题解决者反目成仇。这种事情,其实每个时代都有。
而站在潘敬元的角度,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山姆教授跟那位冯教授,毕竟他们合作了这么多年...真的,这一刻潘敬元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种烦恼当然不能只他一个人去犯愁。而且如果乔喻真这么做了,最适合疏导另外两位教授情绪的人选肯定不是他,而是他曾经的导师丹尼斯教授。这种麻烦事情,他可担不起。
电话里响了足足五声之后,丹尼斯接了电话。
「潘,现在应该已经是华夏深夜了吧?难道你有什么重要的突破?」
听到丹尼斯带著一丝疲惫的声音,潘敬元感觉松了口气,刚才几乎是扼住他脖子的窒息感,好上了许多。
「是的,丹尼斯教授,可能的确有重要突破,但不是我的突破。刚刚乔喻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可能想到了一个办法,能解决掉目前的问题。
直接引入LGIR工具,去白噪声化,让每个复杂奇异点的特征层以一种解析合并态的形式存在,来规避特征层自同态带来的白噪声问题。这样他提出的问题就解决了。
而且我听他的语气,似乎很有自信。能够在近期就解决这个问题。」
潘敬元立刻把刚才乔喻告诉他的思路简单阐述了一遍。「嗯?他给了具体的证明方法吗?」
「还没有。」 「你也没问?」
「我是想问,不过他是在机场给我打的电话,他应该过一会就会登上前往巴黎参加大会的飞机。大概要十三、四个小时之后才能抵达巴黎。」
「他已经去巴黎了?天啊,如果这是真的,也许我要立刻改一下行程,谢谢你,潘,我要去查一下最近去巴黎的航班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个神奇的华夏小子,是不是真的有了完整的解决方案。」
对面丹尼斯教授的语气明显兴奋起来。「嗯,那个..丹尼斯教授.」
「嗯?潘,难道你不感觉兴奋吗?」
「不是,那个,我当然也兴奋,但有一个问题,乔喻想的办法似乎是直接去白噪声化,而不是将特征层跟白噪声直接联系起来....您明白了吧?」潘敬元提醒了句。
「哦,上帝啊!这个消息让我太兴奋了,竟然忘了这个...嗯,那么潘,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如果乔喻提出的方法真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说实话,我不知道,丹尼斯先生。」
这句话后,电话两头都沉默了。
可见两人此时的脑子其实都有些乱。
别提双方关系如何,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呕心沥血的为了共同的课题而努力,这个时候如果抛下两人的成果,多少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这真是个麻烦的问题,我们难道要在真理跟伙伴之间做出选择么?嗯,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潘,据你所知,乔喻是跟山姆或者弗兰克有什么矛盾吗?」嗯,两人想一块去了..
不过潘敬元立刻答道:「丹尼斯,你别忘了,乔喻今年才十六岁,而且他从未出过国,所有人生轨迹都在华夏。理论上应该不可能跟两位教授有任何瓜葛。」「也对,但你知道的,这个事总觉得有很多巧合..好吧,也许是我想多了。」
潘敬元想了想,说道:「我们要需要通知山姆教授跟弗兰克教授吗?」
对面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暂时还是不要通知了。毕竟乔喻只是提出了一个想法而已,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定他的想法是否真的有效。
知道是什么好消息吗?如果我能订到下午的机票,从波士顿到巴黎只需要六个小时,说不定我能跟那个神奇小子同时抵达巴黎。所以,等我跟他聊过之后再说吧。」
好吧,其实这时候,潘敬元也知道自己该挂电话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丹尼斯,如果乔喻的方法是正确的,或者他说服了你,你会如何选择?」
「潘,我们首先是数学家,然后才有其他身份!跟数学的进步比起来,其他不值一提。毕竟数学对就是对的,错就是错的!哪怕被踢出局的是我们,我也会接受。毕竟我们没法保证研究一直比别人领先,你觉得呢?」
潘敬元深深的吐了口气,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丹尼斯教授。」「好了,我要去查询航班了!该死的!希望去巴黎的票不会太紧张!」
挂了电话,潘敬元依然很茫然,他不知道该期待乔喻是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又或者依然是个失败的方向。
好吧,说实话,虽然有些挥之不去的罪恶感,但他还是更希望乔喻的方法是正确的,他猜丹尼斯其实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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