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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溪背上琴包打算走人,吴主任跑到排练厅,通知大家自今天开始,每天晚上加练两小时,要求所有人晚饭回来继续排练。
此话一出,排练厅怨声载道。有人说已经约好女友去看电影,有人说指挥家老师傅一大把年纪经不起折腾,更有甚者把挪威四点下班的规矩都搬出来了,振振有词说不能让外籍人士觉得咱们压榨人。
抗议通通无效,吴主任明确表示这是团长的最新指示,铁了心不让大家走。
江兰溪不禁陷入沉思。如果秦羽知道这个消息,高低得为他松一口气。
刚才和秦羽打完电话他就有点焦虑,理智摇旗呐喊,警告他远离陈何良,就算是做朋友,陈何良也不是好选项。
可是陈何良一站到他面前,理智就沦为了情感的奴隶。
那张脸,天生就有颠倒众生的本事。
“兰溪,一块去食堂?”乐团的小号手李成走过来问。
李成跟他同一批聘进来的,平时两人关系不错,经常作伴去吃工作餐。
今天不行,他还没跟陈何良说今晚没空的事呢,江兰溪摇摇头,“你先去,我还有点事。”
排练厅的人三三两两走光,江兰溪背着琴包走到休息室,找了个位置坐下,给陈何良发消息。
江兰溪:[抱歉,今晚排练,下周再找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吴主任宣布晚上加练的消息时,叶辰若有似无地往他这边瞟了好几眼,好像就等着看他的反应似的。
江兰溪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不要陷入猜忌中去。
感觉告诉他,陈何良不像是跟人报备行程的人。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陈何良发来一条语音,江兰溪点开。
仍旧是慵懒的语调,可能嘴里的烟都没有拿出来,声音混在风里很含糊,“怎么办啊哥哥,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江兰溪连忙拨出去语音电话,道歉的话十足真诚:“实在对不起,今晚真的是意外,团长临时改安排......”
那边声音几分委屈,“哥哥,我昨晚一宿没合眼一直在加班,就为了今晚能和你出来。”
咦?竟然不是无业游民?
他一直以为陈何良主业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呢。
不由得更愧疚,“团里有要求,不好请假。”
“那明晚?”
“......明晚也不行,这周晚上都要排练”,想了想,江兰溪又补充一句,“白天行吗,中午有两个小时午休时间。”
“白天工作走不开”,他说话时最后一个字拖着尾音,让人毫不怀疑他在撒娇。“哥哥,我只有晚上有空。”
“晚上”这个词语实在暧昧,不自觉就联想到灯影迷乱,酒精上头、情难自禁。
秦羽说过的双杀理论回响在耳畔,江兰溪揪紧了手指,犹豫一会儿,说:“等下周演出结束,晚上就空出来了。”
电话那头发出轻微的哂笑,“哥哥,你是不想跟我出去,故意糊弄我?”
“我......我没有。”这话委实没有多少底气。到底是惋惜还是庆幸,江兰溪也说不上来,心里两个小人不停地打架。
谁不想跟明亮耀眼的人做朋友呢,对江兰溪这种慢热又沉闷的性子来说,简直是无法拒绝的选项。
可是朋友之外,他又不敢去想。陈何良是一只花蝴蝶,随时随地散播该死的性魅力。他掌控不了陈何良,他不会做掌控不了的事。
电话那头好像把烟掐了,声音变得清晰利落,“那行,如果没有排练,你会跟我出去吧?”
江兰溪肯定地说:“当然。”
但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不排练。
团长向来严格,发烧不到38度都不准请假,谁也不敢挑战他老人家的权威。
“你要说话算话。”陈何良没再纠缠,直接挂了电话。
排练结束已经很晚,团长也来做动员,大意是乐团最近招了不少新人,很多人没有大型活动演出经验,多排练总没错的,让大家多多磨合,放平心态不要抱怨。
于是江兰溪的日常除了吃饭就是排练,他以为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至少持续到演出之前。
这天下午排练结束,江兰溪从休息室拿上外套,准备和同事李成去食堂吃晚餐。刚走出门,碰巧叶辰迎面过来。
叶辰眼圈红红的,鼻子有些皱,看上去委屈极了,往日高冷气质荡然无存。
走廊并不宽,江兰溪和李成肩并肩走,第三个人只能侧身避让。叶辰却不。
叶辰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直直地走过来,江兰溪正要让他一下,对方却迎着他的肩膀目不转睛撞过去。
江兰溪被撞得一个趔趄,站稳看见对方血红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架势,好像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不是...吃错药了吧,咱们又没惹他!”李成扶住江兰溪,看着叶辰远去的背影莫名其妙。
江兰溪揉揉肩膀,还挺疼。
从背影看去,叶辰好像抹了一把泪,瘦削的肩膀抖个不停。算账的心思顿时就少了三分,江兰溪说:“走吧,一会儿排骨都被抢光了。”
食堂在马路对面,等红灯的功夫,李成惊呼一声:“快看工作群,今晚不排练了!”
江兰溪一愣,连忙打开手机,工作群里刚置顶了群公告,是团长发的。
[考虑到团里年轻人有谈恋爱需求,排练时间改为上午和下午各加一小时,晚上排练取消。自今晚执行。]
江兰溪和李成面面相觑。新的排练安排有超过五天吗?固执认死理的团长竟然朝令夕改。
还有这群公告的语气,很难想象五十来岁的老头子怎么打出鼓励年轻人谈恋爱这种话的。
李成反应比较快,煞有介事道:“你刚来北京不知道,北京这边的乐团、剧团、舞团,好多跟一代二代们纠缠不清的,兴许耽误哪位大佬谈情说爱,出手施压了呗。”
“呃......有可能。”江兰溪点头应和着。心想我们苏南乐团是什么小众乐团吗?这种事我也见多了好吧。
一分半的红灯结束,李成一边走一边说:
“说起富二代,好像叶辰那位是个厉害人物,叶辰能做第一小提琴位,就因为那人说了一句他拉得好。其实他拉得也就那样吧,我们私下里都觉得他没你拉得有感情。”
秦羽也跟他讲过,说叶辰有陈何良做后台,他一直没放在心上。
各音入各耳,叶辰也算功力深厚,否则不可能服众。江兰溪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位......有那么大能量?还能插手团里的人事安排?”
“我有个搞投资的朋友在那位手底下干活,知道不少小道消息。那位不止家世厉害,能力更是一流,刚回国就开了一家投资公司,经手项目上百个,规模超过几十亿,各大财经杂志求着采访他。据说他看中的项目,从来不赔钱,好多大佬跟在他后面赚钱,人脉这块很吃得开……
他父亲那边干什么的不清楚,但是他母亲那边,听说是艺术世家,你找本中学历史书翻一翻,能翻到他外公的名字。”
“......”
原来真有工作啊。
那还真是小瞧他了。
心底泛起一股微微的酸,人生buff叠满也不过如此吧。
“哎呀不说那些了!”李成看了眼手机,说:“既然不排练,我去找女朋友了啊,我好几天没陪她吃饭,再不出现她该把我头拧掉了。”
江兰溪被他逗得扑哧一笑,“行,我回家。”
两人转了个弯往对面地铁站走去。刚走上人行道,身后传来声音。
“江兰溪——”
江兰溪回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三米开外的非机动车道旁,停了一辆布加迪。颇具压迫感的的男人静静地靠在车边,昏黄的路灯拢出他修长落拓的身形。
梧桐枝桠透出月亮的光斑,一层一层叠进俊美的桃花眼眸里,见江兰溪看过来,唇边顷刻漫开笑意,微微倾身,手放到耳侧朝他招手。
李成哇了一声,激动地扯兰溪袖子,“有帅哥!帅哥在叫你哎!”
江兰溪抿抿唇,表现得很淡定,“听到了。”
李成暗自赞叹,“这长得太顶了吧,就跟那个...我头一次见到比柏原崇还精致的男人!啊!还有他的车!”音调猛地拔高,“布加迪限量版!少说一个亿...卧槽你哪里认识的这种款爷!”
对于男同胞来讲,跑车远比帅哥的吸引性更大,李成眼睛都直了。
说话间,高高大大的男人已经迈着大长腿走到他们身边。他掸去指间烟灰,说出的话却是对着李成,“你们去哪儿?”
李成看了看江兰溪,又看了眼帅哥,舌头都颤得不利索了,“我...我去坐地铁,找女朋友吃饭。”
陈何良弯了弯唇角,“好,再见。”
“再...再见!”李成迷迷糊糊朝两人摆手,像机器人遵从指令往地铁站走去。
梧桐树下只剩两个人。
陈何良静静地看着他,“哥哥,你有时间怎么不找我?”
江兰溪听到他缠绵缱绻的撒娇,有一点浅浅的抱怨,好像蝴蝶翩跹踩到了琴弦。
“铮”地一声,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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