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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江兰溪正在颐和园里的苏州街散步,走到印书局正收到江鹤的转账记录。
江鹤没说娶他妈,也没说不娶,只说再看看。
江鹤打什么算盘他再清楚不过,估计还没评估好他能卖多少钱。
既然谈不拢,那就走商演报价,一场五万,气得江鹤脸色铁青。
风静树止,无波无澜。
江兰溪找了个长椅坐下,把琴放在一旁。
整个北京,就数这里最有家乡味儿。
但又没有家乡的底蕴。红木绿瓦是精心雕琢的痕迹,不像水乡河道随意自然。
作为异乡人,实在没有挑剔的资格,那么将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他喜欢带着小提琴在这片空间走走停停,阳光照到河面上,就即兴拉一曲柴可夫斯基。
江兰溪:[姆妈,最近接到商演赚了点钱,看上什么就去买。]
江兰溪又凑了两万,一并给孙眉转了过去。
红玫瑰:[图片][图片]
红玫瑰:[仔仔,这款鸽血红要十五万,还差八万。]
屏幕上红宝石圆形切工,58个刻面,每一面璀璨夺目。
江兰溪心里一抽抽:[那再等等,我手头只有这些钱,下个月再转给你。]
好久没回信息,以为孙眉就此罢休,江兰溪准备就地拉一曲,手机提示音又响了。
红玫瑰:[仔仔,有个香港富商约我去拉斯维加斯,我跟他去一次,让他也给你发点零花钱好不好?]
江兰溪眉心一跳,哪里还顾得上柴可夫斯基,手指头在屏幕上快速飞舞:[姆妈你别乱来,万一传到江家人耳朵里,你这辈子也做不了正头太太了!]
红玫瑰:[你又骗我,你去北京那么久,到现在也没传来好消息,说到底江家嫌弃我。]
江兰溪:[豪门娶媳妇又不是买大白菜!不瞒你说,下个月江鹤邀我去爷爷的寿宴弹小提琴,到时候我在长辈面前好好表现,给你制造机会。]
红玫瑰:[真的吗?那我找人做套旗袍,下个月去北京找你!!]
江兰溪无奈扶额,反复劝孙眉稍安勿躁徐徐图之,先由他试探一番再做打算,又从孙子兵法讲到太公六韬,总算打消孙眉来北京的念头。
“小江,你的琴方不方便再借一次?叶老师有个私人的场......”
刚回到排练厅,吴主任就凑了过来。
“我最近也有场,不借。”
他要开始接更多的商演,好攒钱给姆妈买鸽血红。
吴主任一哽,“可是陈少点名要他带那把琴去.......要不你们换着拉——”
“吴主任,这就离谱了吧?”江兰溪直接打断他,眉梢难掩厌烦:“我借他应急就算了,我还要跟他换?那位陈少是客户,我的客户就不是客户?
不瞒您说,上次叶老师用完后,我琴弦手感不对,一直没来得及调音,小提琴是认主的乐器,还是用自己的顺手。”
回公寓的路上,江兰溪路过商场,买了个电子调音器。
很多人喜欢请专业的调音师修音,江兰溪不喜欢假手于人。
亲自调音有一种凡事尽在掌握、不会脱轨的感觉。
一番折腾后天已经黑了。江兰溪关掉室内灯光,独留床头一盏夜灯昏黄。
琴音如流水倾泻,蝉翼般轻盈。
风过松林,夏的潮汛悄然而至。
细细的雨点,潮湿的窗,飘渺的银河……
躁动,躁动,琴音进入高潮,琴师闭上眼睛。
旋律渐缓平和,眼睛睁开的瞬间,江兰溪恍惚了一瞬。
眼前的电影海报晃动了下,第一眼竟是那位模特右眼睑下小小的桃花痣。
前几天刚刚在江家见过的,在那张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上。
七符。
他静静地在心里面将这个名字咀嚼了几遍。江鹤说,那位不是他这种私生子能接触到的人。
“啪!”屋内的灯亮起,缱绻消失无踪。
“兰溪,今晚有人过生日包了场,过来玩!”一个阴天的傍晚,秦羽在微信里发来一个位置,是一间很火爆的会员制酒吧。
江兰溪不喜欢乱糟糟的场合,婉言谢绝道:“不了吧,我晚上.....”
“别说练琴!练琴什么时候不能练!你来北京这么久,至今没在二代圈里露过面,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声被你弟弟霍霍成什么样了?趁着今晚有名有姓的公子哥儿都在,赶紧来辟谣!”
江兰溪暗暗叹了口气。
江知竹瞧不起他可以理解,江太太尸骨未寒,他江兰溪就虎视眈眈北上为孙眉求名分,没把他赶出江家算有教养了。
只有一点,“你那个说要举办公司庆典的朋友去吗?”
“啊?你说大虎啊,他当然去了,你找他有事?”
“听说庆典中场休息有乐器演奏,你看我能不能上?演出费可以打折。”
那种庆典,会来很多合作公司,只要他的小提琴被认可,日后不愁在北京混不开。
“可以啊!”秦羽一听就乐了,“能请到你这种专业的,他做梦都得笑醒,今晚你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天阴得厉害,江兰溪拿了把伞,坐上秦羽的车出了门,两人往酒吧而去。
酒吧门口摆满了花篮,各式各样的玫瑰花,几乎每一束花都放了一张卡片,不是祝福语,而是送花人的照片——
大多是身材惹火的辣妹。
江兰溪还在疑惑小寿星的女人缘这般好,秦羽嗤笑一声解释道:“就有一些外围啊,专门凑这种热闹,你信不信照片背面还有联系方式,人来人往的,兴许就被哪个富二代看上了......你要不要挑一个?诶——这个好看,黑长直,味正!”
江兰溪摆手说不要。那些“失足少女”,总让他心同此心。
那些人卖色,他卖艺,都是服务业,谁比谁高贵。
秦羽笑话好友两句,把“黑长直”照片从花束里拿出来揣进衣兜。
“他当然不要了,他喜欢男的,你要小心一点哦。”还未进门,身后传来一声嘲笑。
看清来人,秦羽嫌恶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江知竹的狗腿子,怎么,你是来给大家拎包的吗?”
这人竟丝豪不生气,毫不在意睥睨他一眼,“我就算拎包我也是核心圈的,不像你,跟这种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
秦羽脸色略微一变。
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兰溪一把捂住他手臂,声音温润:“别在这儿吵,坏了寿星的福气。”
那男的见他们吃了哑巴亏,得意洋洋朝他们比了个中指,扬长而去。
秦羽恨恨道:“我呸!狗仗人势,这下你知道你弟弟身边的人都怎么看你的吧。”
江兰溪摁着秦羽肩膀说:“你也知道人不能跟狗计较,就不要理他。”
秦羽也知道分寸,暗暗骂了几句才作罢。
真闹起来吃亏的还是他们,圈子也是分层的,层高一级压死人,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又能怎么办呢。
江兰溪没有想到,酒吧那么多人,在这里还能偶遇。
人声喧嚣中,舞台上的男女忘情摇摆,角落里的香槟四溅开来,衣香鬓影如蒙太奇变幻,随着绚彩的灯光悉数投射进一双淡漠的眼眸。
那个名为七符的青年。
青年长了一张硬朗分明的脸,轮廓线条利落到无可挑剔,无一处死角,任谁看一眼都忘不了。
他就坐在沙发正中,视觉中心的位置。身旁左拥右簇围着不少人。左边寿星给他倒酒,右边眉清目秀的男孩手抖着给他点烟,用火柴。
细长的梗子,幽兰色火苗和他颈间的蓝宝石融为一体。
刚才和秦羽吵得面红耳赤的那个人,舔着脸走到青年对面。江兰溪看见那个人谄媚地和青年碰了个杯,仰脖一饮而尽,青年连酒杯都没有动一下。
被众星捧月也不见给旁人半个笑脸,眉眼藏不住的冷感与轻慢。
直到他弟弟,江知竹,从吧台拿了杯气泡酒,七拐八拐绕到青年后面,抓住那只好看到过分的手,亲昵地凑上去,低头吸了口对方指间的烟。
然后青年笑了,一贯淡漠的眸子泛起波澜,他侧过头去,胡乱揉了把江知竹的头发,凑到江知竹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江知竹就露出一副凶巴巴的坏笑,哥俩好似的撞了下青年的头。
这样的青年,比刚才多了几分鲜活意气。
“哎,你在看谁?”秦羽凑过来。
“那人是谁啊?”江兰溪转了下酒杯,微微有些醉。
“啊?你还不知道呢?”
秦羽有些惊讶,压低声音悄悄和他咬耳朵。
“他就是陈何良啊!之前抢你首席那个……叶辰的金主!”
江兰溪心头一跳,眉梢些许恍惚。“是他?”
舞台灯光一闪,照在青年锁骨间的蓝宝石上,反射的光刺进江兰溪的眼。
江兰溪下意识瞥开头去,刚刚好错过青年望过来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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