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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战,历来都是秦瑱的弱项,但兵法之道大抵都是通用的。
听着甘宁之言,他心中便是一惊,急忙问道:
“敌军此阵何诈,为何再进便要中计?”
甘宁听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指远处道:
“先生有所不知,寻常水战之时,船只皆要布阵。”
“或是大舰在前,或是大舰在后,乃凭敌军之势变阵用以迎敌!”
“而今敌军如此,看似阵势混乱,实则乱中有序。”
“现在黄祖以艨艟队出击,乃欲突破敌军阵势!”
“周瑜若是久习水战,便当速速以轻舟迎敌,而非按兵不动。”
“可敌军现在还未动作,便知其后定然有诈!”
他正说话之间,远处的苏飞自也发现了周瑜的不对劲。
他一看敌军动也不动,便来到黄祖身侧道:
“主公,情势不对,周瑜船只虽然被阻,却非手脚被缚,何以见我军出动兵马,却毫无动作!”
“且令缓慢进军,谨防敌军有诈!”
黄祖闻听其言,便直接抬手高呼道:
“传令下去,前军缓行,中军止行!”
他一声喊罢,便听麾下一声声喊出,声音沿着江岸传出老远。
同一时间,江东水军这边,周瑜正站在一艘楼船之上,衣甲鲜亮,雄姿英发。
见得前方船只开始缓行,他便是嘴角一扬道:
“吾闻黄祖老儿已经年迈,不料倒是也知兵事!”
“不过荆州水军却不过如此,令下于此方半刻才将缓行,可见其兵士羸弱,不堪一用!”
在他身侧,蒋钦听得此言,便忙问道:
“都督,眼下敌军缓行,我军当如何处之?”
周瑜一听,即一拍栏杆笑道:
“既是他防有诈,我军便出兵既是!”
“且令前军分出三十轻舟,每船二十人,十人划桨,十人射箭。”
“待至敌军之前,只准败不准胜,且诱他兵马过来!”
他一声令下,蒋钦便传令下去,以水军校尉凌操为前部出兵,各乘船只杀出军阵。
苏飞看得敌军出兵,便对黄祖喜道:
“主公,敌军已出兵来,约莫三十轻舟!”
黄祖闻之,眯眼一看,即冷笑道:
“我军前部既有六十余船,岂惧敌军,且压上去,让彼知晓我军之力!”
他一说罢,苏飞这边自然又将令传下。
邓龙陈就听得此令,便忙催促麾下兵马划船一路朝着前方猛冲而去。
两方相接,顿时爆发一阵呐喊之声,只见荆州军这边鼓声如雷,江东方面却是箭雨稀疏。
不一会儿一时间,便已死伤大半,还未即战,便即溃败开始后撤。
邓龙陈就等人忙令追击,数十条船只沿水直下。
周瑜看着水上形势,又对蒋钦道:
“再令二十五只船出兵,一如方才之势,准败不准胜!”
蒋钦一听,又让麾下小将吕蒙出击,不一会儿,又驶着二十余支艨艟杀出。
还未等吕蒙交战,周瑜又下令道:
“再令八艘突冒杀出,同样一支二十人!”
蒋钦闻之,索性派出麾下小校,带领八支船队出发。
一时间,只见江东军方面零零散散凑出了三十余船。
黄祖一见此状,顿时抚须大笑道:
“周瑜小儿技穷矣,天下哪有艨艟在前,突冒在后之理!”
突冒是一种冲击型船只,不同于艨艟攻守兼备,突冒就是用来突击撞破敌船的存在。
故而一般水战之时,大都突冒在前冲锋,艨艟在后掩护。
此时周瑜的安排,就给了他一种江东军已经走投无路的假象。
思虑之间,他便对苏飞下令道:
“中军压上,此阵再胜,敌军便无抵抗之地,我军可一举破之!”
苏飞此时听着,不由响起了秦瑱来之前的告诫,犹豫了一会儿道:
“主公,现在敌军谋划未知,不可轻易上前。”
“不若先让,前军厮杀一阵,待破敌阵,再行进军不迟!”
黄祖闻此,心中浑不在意,只是沉声道:
“莫非以吾不知兵否?敌军现在被阻于此,战力已失。”
“仓促之间挤出诸多战船阻挡,若再被我前军所破,敌军必然退却。”
“及至彼时,我军如何再追?”
“当趁眼下前军胜负未分,先压上前,待前军一胜,中军衔尾追击,方可得获全胜!”
“若在此处耽搁片刻,岂不坐失战机!”
“休要多言,传我将令,速速进军!”
苏飞听得这话,倒也觉得有理,当即一咬牙,又下令中军前进,后军缓行护卫。
随着这道命令一传下,荆州军方面总攻正式开始。
前方陈就邓龙一路前行,遇到了吕蒙所部,又是锣鼓喧嚣,箭矢齐飞。
吕蒙见状,心知周瑜之令,不敢接战,忙令后撤。
却见突冒队杀上前来,一时散开船只,高呼道:
“我军不是对手,速速撤军,不可再进!”
他一声呼喊罢,突冒队也也调转方向,朝着东边撤去。
及至此时,荆州军已经连胜三场,邓龙陈就信心爆棚,当即高呼道:
“敌军军势已衰,随我等杀入敌军军阵!”
说着,二人便带着前军杀入了周瑜军中。
中军黄祖一见此状,顿时大喜道:
“周瑜小儿果不知兵,连败三阵,竟不后撤,该当败亡于此!”
笑声之中,他又忙令船队加速,轰隆轰隆,只听一声声巨响响起,前方船队已经和江东水军接战。
邓龙等人落下踏板,便带兵与江东军厮杀起来。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见周瑜站在楼船之上大笑道:“敌军已然力竭,速速出兵,击溃敌军!”
如此大笑之中,忽见原本空无一人的一人楼船之上,出现了大量弓箭手。
弓弩一起,战鼓擂擂,声音响彻天际。
荆州水军听得此声,纷纷大惊,随之便见高处射出无数箭支。
邓龙、陈就二人见状,皆是心神大震,忙大呼道:
“不好,敌军有埋伏,速速撤军!”
说着二人便欲收下踏板,忽然之间,却听一声惊呼道:
“将军,祸事了,水中有人!”
二人顺势朝下一看,才发现水中已然出现上百江东士卒,一个个手持利刃,开始疯狂朝着船身猛攻。
此时他们前路被阻,头上箭雨,船下水鬼,哪里还有生路!
当下便见陈就一声高呼道:
“弃船,弃船,速速弃船!”
凄厉的喊声响彻了江面,大量荆州兵开始跳船。
此等异状自然也让苏飞猛然惊醒,见得前军被破,急忙便对黄祖道:
“主公,敌军有伏,不可再进,当速速撤军!”
可他话音刚落,还不等黄祖反应,就听一声高呼道:
“全军前进,与我突破敌军船阵!”
此声一出,方才停在江上十数艘大船船桨开始齐齐摇动,朝着荆州水军便压了过来。
那些原本拦在江上的浮木在这一刻压根不能阻挡半分。
因是经得方才许久的养精蓄锐,江东水军皆是蓄力以待,令下即动,速度极快!
江东这边大船一动,其后艨艟、先登各式船只乌泱泱便齐齐开动。
本来无序的军阵瞬间组成了一个碾压阵势。
与之相对,荆州军这边锐气已失,见得前军溃退,阵势便即慌乱。
黄祖见得此状,惊得是头皮发麻,没了方才的那般笃定,急忙大呼道:
“撤军,传我军令,速速撤军!”
而他阵势本就已乱,听得此声,麾下兵马纷纷开始向后划船,前后惯性一顿,大量船只开始偏移,整个军阵乱成了一团。
若说水战和陆战的共通之处,那就是阵势绝对不能乱!
这种乱不是指周瑜那般布置出来的那种乱象,而是军令混乱。
随着军情剧变,前后军令可能会产生冲突,使得前后兵马反应不一,前方止住了前进,后方还在猛冲!
在陆战之中,这种局面会导致踩踏,而在水战中,就会导致撞船。
现在的荆州水军就处于这种状况,黄祖刚一下令,大舰便即后撤,后方船只来不及止行,轰隆一声就撞到了船身。
纵使荆州水军通水性,此时亦是被撞得难以站立。
黄祖更是直接一屁股跌倒在地,口中忙大呼道:
“休要慌乱,速令后军分散,轻舟绕于两侧,先与大舰通行!”
苏飞此时也是强行拉着桅杆,急忙下令后方让开通路。
可他刚一下令,目光朝后看去,便觉背后一凉,猛地一指后方便道:
“主公,大事不好,敌军两翼正在包抄我军!”
黄祖一听,心神大骇,急忙爬起身来,扶着头盔朝后看去,便见周瑜的水军已然分开两路。
前方楼船牢牢挡住后路,后方先登、艨艟等船只却不断从两侧涌出,丝毫不与交战,只是不断前行。
现在这些船只已经来到了他的侧翼,并且还在前进。
从空中看去,就像一支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荆州水军全部吞没于口中。
黄祖虽然年老,却也知水军一旦被包围意味着什么,一时间便愣在当场,口中止不住喃喃道:
“不料周瑜小儿竟有此能,吾命恐休于此地!”
而就在这时,忽听东边一声高呼响起道:
“将军勿忧,甘宁前来助阵,我来断后,将军速速突围!”
此声之中,二人回头,便见后方已然出现十数支艨艟,正在朝着南侧行去,挡住了周瑜的包抄兵马。
原来在黄祖、周瑜对阵之时,秦瑱和甘宁一直都在后方观看。
本来甘宁看出黄祖中计之时,便欲出兵阻拦,可秦瑱却将其止住道:
“黄祖不听人言,现在前进,必难遂意,既是敌军有诈,且看敌军有何意图!”
他之所以要上场,就是为了防止荆州军全军覆没。
虽说他看不太懂周瑜的意图,但他知道周瑜正在示敌以弱。
这种时候黄祖若是听劝,那自然是好,可黄祖不听劝,那甘宁杀上前去也没用处。
于是他便一边观看战阵,一边阻止甘宁增援。
直到第三波周瑜兵马行出,黄祖中军前进之时,他才对甘宁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邓龙等人不识兵法,必败于此!”
“黄祖现在进军,周瑜行事,便在此时,可出军矣!”
甘宁听着这话,当下便不再犹豫,令麾下分作十余船,每船五十人。
二十人撑船,三十人持刀带盾,作为冲锋队急速上前。
结果一到中途,就见敌军意图包抄,甘宁带着兵马一路朝着南岸行进,准备给黄祖打开通路。
此时荆州军主力其实尚存,只是需要一个强心剂来打破僵局。
甘宁一出现,便让本来跌落的士气回升,在求生欲的带动下,士兵玩命划桨,终于打开了通路。
黄祖见状,谢也不谢,忙令麾下兵马朝后撤去。
周瑜本欲两面包抄,让吕蒙、凌操二将分两路而进,不料被甘宁所阻,凌操正于南岸,顿时大怒道:
“大胆狂徒,安敢阻我兵马,与我死来!”
说着,他便张弓搭箭朝着甘宁射来。
不料甘宁精通水战,身形灵敏,将将躲过,还即哂笑道:
“微末之技,也敢献丑,且看我射之!”
言罢即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凌操面门,将其射杀当场。
凌操一死,麾下自然大乱,甘宁率众一阵猛冲上前,竟然杀得江东军溃不成军。
周瑜正在组织追击,忽见南便阵乱,不由一异,忙问道:
“南边生了何事,为何混乱如此?”
他一问话,麾下便往探之,得一回报,说是大将凌操被敌将射杀。
周瑜闻之,顿时神色大变,惊骇不已。
他本以为自己已然稳操胜券,没想到荆州居然还有这等悍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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