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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王粲其人,其实也是世家大族子弟,其曾祖父王龚官至太尉,祖父王畅官至司空。
便连其父王谦,也是大将军何进麾下长史。
论起家世来说,也是汉末顶级豪门子弟。
可王粲这个人却与其家世不配,生的其貌不扬,又瘦又小。
唯独文采飞扬,善于诗赋,乃是建安七子之一。
而王粲与秦瑱相识,又得从当日蔡邕入京说起。
却说当年蔡邕不听秦瑱苦劝,受了董卓征召前往京中。
彼时的蔡邕身负天下士子名望,每一天来拜访的士子都是络绎不绝,客厅也常宾客满坐。
王粲闻之名声,自然便来到了蔡邕的府内拜见。
而这一见,便让蔡邕看到了王粲资质,一连感慨道:
“此子奇才,吾愧不如,似家中藏书,当皆赠此子。”
就此便将王粲收下作为关门弟子。
本来如果到了此处的话,秦瑱和王粲便只有师兄弟之名,而没有见面的机会。
可后来随着董卓身死,王允开始清算董卓旧部,蔡邕便知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想到秦瑱昔日相劝,蔡邕心中自然满是悔意。
倒不是悔恨入了京城,而是悔恨没有将蔡琰等人留在兖州。
无奈之下,他便托王粲护送蔡琰等人东归,以了与秦瑱的婚事。
王粲虽然只跟从蔡邕学了一年,却也知师恩难报。
随后他就带着族兄王凯、友人士孙萌,护送蔡琰等人一道前往东郡。
秦瑱彼时刚助曹操击败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众,稳定了东郡大势。
见得王粲护送两个师妹前来,便知老丈人命不久矣。
可奈何长安路远,难以救援,只得依照蔡邕吩咐,先与蔡琰完婚。
到了此处,王粲使命达成,便即准备南下。
不过秦瑱有心给老曹留下这个师弟,便时常与之交际,二人兄弟相称,交情匪浅。
结果在给老丈人服完孝后,老曹一怒之下便杀了边让。
这可引得王粲颇为不满,随后留下一封信件,即不辞而别,南下荆州投入了刘表麾下。
这等举动虽然让老曹颇有微词,可却没影响这两兄弟的感情。
多年以来,二人时常通信,直到秦瑱离开了曹操麾下,这才断了联系。
此时得以在荆州会面,秦瑱心中当然高兴。
但没想到刚一开口,王粲就说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他心想自己不就是笑了两声么,难道后面还有大军不成!
一时心中想不清楚,连忙问王粲道:
“请恕愚兄驽钝,贤弟此言何意,不知何解?”
而他开口一问,王粲便即开口笑道:
“叫兄以往不从蔡师好生学经,如今可好,刘使君听说你来,已然召集一批学士准备与你辩难。”
“吾与兄多年未见,却也知兄不喜辩经。”
“而今诸多大儒于荆州待兄前去,岂不为兄之大祸?”
他本是不拘小节之人,方才那般严肃,自是想吓吓秦瑱。
见秦瑱如此模样,心中暗道得计,便将实话托出。
秦瑱一听,自是白了王粲一眼,指着他笑骂道:
“好小子,几年未见,个子不长,心机渐长!”
“如此恐吓,吾还以为汝是带兵来拿我哩!”
王粲见他这般,自是嘿嘿直笑,又道:
“固知秦兄历来胆大,若非如此,不得顽笑!”
说着,他见秦瑱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又奇道:
“吾观兄闻群儒至而面不改色,莫非不惧彼等?”
秦瑱一听,便是摇头一笑道:
“不过一群穷酸腐儒,虽是皓首穷经,吾却不惧!”
他还以为刘表能拿出什么手段来,结果拿来拿去,竟是想让他来个舌战群儒!
然则这个计策看似可行,实则没啥卵用。
要知道舌战群儒乃是家言,原本历程中诸葛亮去了江东便见到孙权,压根没有这个戏码。
即便是有,那也是孙权把诸葛亮当枪手,来说服麾下众人。
毕竟在里面,孙权是妥妥的主战派,奈何麾下主降派太多,压根不是没有决意。
之所以要安排孔明辩论,一是要探探孔明的成色,另一个是想孔明说服麾下这群墙头草。
如果诸葛亮能说服,那孙权就能顺势主战,若是说服不了,孙权也有其他办法行事。
而现在的情况是天子下诏让刘表出兵,它作为使者是过来商议出兵的问题。
刘表这般举止,多半是不想出兵,让人来堵住他的口。
他只需要说服刘表就能成事,压根不需要直面这些老学究的挑战。
故而现在王粲一问,他才会表示一点不慌。
而他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一声笑道:
“好个一群穷酸腐儒,秦兄当真好气魄啊!”
笑声之中,黄射迈步朝着船舱之外行来,一边走一边笑道:
“实则吾亦不喜彼等寻章摘句之辈,秦兄身负经世之才,自不当理会彼等!”
看着黄射如此行出船舱,王粲一时暗道不好。
心想秦瑱虽是他的师兄,但他终究是荆州之人。
如此通风报信,有里通外人之嫌。
他也不知黄射到底听了多少,只得拱手行礼道:
“不想竟是府君在此,不知何时至此?”
黄射见状,上前回了一礼道:
“王处士无须多礼,吾自章陵而来,因见秦君远来,特来护送!”
“方才闻得二位相谈,故而出来一见!”
王粲听着此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黄射这么回话,多半便是只听到了秦瑱之言。
“原来如此,府君倒是有心,实则在下前来,便是奉刘牧之命前来迎接秦兄!”
“吾与秦兄乃是故交,方才玩笑,不想竟被府君所闻!”
“吾亦未曾听之详尽,只闻秦君之壮言尔!”
黄射笑了笑,又遥遥朝着襄阳方向望了一眼道:
“既是刘牧已然遣人前来接洽,那射便送到此处!”
“渡过汉江之后,南边便是襄阳,吾却不便再往前去。”
“今与秦君相交,吾心甚喜,惜哉未曾得见秦君佳作,深以为憾。”
“若是日后还有再见之日,当盼秦君之作!”
见其有告别离去之意,秦瑱不由点头笑道:
“来日若有感而作,必先以书信呈卿一观。”
“多劳府君一路相送,来日当有再会之时!”
他对黄射的观感属实不错,毕竟人家一路前来,不求利益,只是为了爱好一路招待,虽然不为同僚,却也可为友人。
既然其人这么喜欢诗赋,那他来日离去之前再抄一篇送上,也能酬谢人家一番好意。
黄射听得此话,自是欣然一笑,行礼便即退去。
由此,秦瑱辞别了黄射,又朝着襄阳城方向行来。
越过汉水,只见一座巍峨高耸的大城出现在了眼前,横立于汉水之南,与北面樊城遥相呼应。
在原本历程中,关羽之所以能水淹七军,连克襄阳威逼樊城,便是因为二城皆立于汉水之侧,距离极近。
一旦洪水泛滥,两城皆会被汉水淹没,由此使得关羽占尽优势。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二城又是一体,如果不攻破樊城,那单取襄阳也无大用。
这也是导致关羽迟迟不肯退兵的根本原因。
此时一见襄阳,秦瑱细细一观,便一阵感慨道:
“真雄关也,若叫良将守城,非数倍兵马难以破之!”
王粲在他身侧闻得此言,便即笑道:
“常人见此城,唯有赞之繁华,独有汝秦子瑄,一至此地便要攻城!”
“莫非亦有意为刘豫州夺取此地乎?”
秦瑱闻之,自是摇头晃脑道:
“此仲宣之言,非吾之言,切莫诬赖于我!”
王粲见他不承认,便探头过来低声道:
“别人不知贤兄,吾还不知?”
“每至一地,必要先察详尽,观其攻守之略,以便日后再至!”
“今见此城伟岸,岂无细探之意?”
“兄自无须隐瞒,这刘景升外宽厚而内忌,善以貌取人,难为明主,吾不愿从之。”
“实则弟此番来迎,便有从兄而去之意,不知兄可愿纳之!”
秦瑱听得此言,看着王粲便是一笑,心想当初我不让你南下,你还不听,现在可好,被刘表冷落了吧!
他自知王粲这话乃是真心实意,因为在原本历程中,刘表就嫌弃王粲状貌不扬,身体孱弱,导致王粲在荆州一直不受重用。
现在见刘备起来,有心随他前去投靠,也是人之常情。
实则他这次也有心带着王粲一道离去。
毕竟王粲身为建安七子之一,文采了得,可是打舆论战的好手。
此时见其如此表态,他便拍了拍王粲的手道:
“你我兄弟,何须多言?但叫贤弟前来,兄必扫榻相迎!”
王粲听着这话,自是一阵感动,这些年他在荆州,可算受尽人情冷暖。
现在看来,真心待他之人,还是自己亲师兄啊!
如此感动之中,他正欲多说几句,便听一旁诸葛亮提醒道:
“先生,蒯公已来迎之!”
秦瑱一听,急忙抬头,便见一黑衣文士已在城外等候。
正观察间,忽听王粲在他身旁提醒道:
“此乃刘景升麾下主簿蒯良蒯子柔!”
“其身后之人为东曹掾傅巽,以及河东人裴潜,此皆粲之好友!”
面对王粲的提醒,秦瑱心里便有了底。
来之前他便听王粲说这次让王粲来迎接,乃是蒯越之意。
现在蒯良又带着王粲的好友傅巽、裴潜前来。
这显然不是简单的来迎接,而是在释放好意!
潜在意思是在给秦瑱表示,不是蒯家在为难他。
眼下襄阳掌权的士族就蒯氏和蔡氏,不是蒯氏在帮着为难,那就只有刘表和蔡氏了!
想到此地,他便迎上前去笑道:
“莫非是雍季之论,蒯子柔蒯公当前?”
而蒯良早就看到了秦瑱,一听这话便是一阵惊异。
须知‘雍季之论’乃是当日他辅佐刘表入荆州之时,刘表所赞之言!
此论颇为私密,秦瑱不该知晓才对!
怎么秦瑱似乎对他很了解一般?
如此反应之间,他急忙迎上前笑道:
“秦将军过赞矣,什么雍季之论,皆妄语也,柔可当不得此赞!”
“今吾主闻将军前来,已定今日于州署会见!”
“现已备下宴席,群贤汇集,只等将军一人”
“还望将军先随在下前府内一见!”
因为秦瑱现在明面上的官名乃是五官中郎将,属于武职,故他直接以将军指代。
而秦瑱一听这话,便是面色一沉,心说这刘表老儿属实不讲武德!
寻常会见使者,你不说斋戒三日,焚香沐浴,起码你得等咱先入城休息两天。
结果现在一至,刘表便要请他赴宴,莫非是要来个趁他不备,速战速决?
由此观之,这老小子的良心可是大大滴坏啊!
要不是王粲提前给他知会了一声,他还真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想到此处,他便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蒯良道:
“吾还道先入城内歇息一夜,明日再拜会刘牧。”
“不料刘牧竟然如此好客,常言道客随主便。”
“既是刘牧已备好宴席,先生只管带路便是!”
正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到了襄阳,他倒想看看刘表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如此说着索性又跟着蒯良一道行入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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