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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之事,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可几日过去,又好像没有了动静。
陆九年入了教习司,倒是一直沿用了张三福的一应规矩,神山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却又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彭自羽自然也再没有躲的必要,虽然张三福已“死”,但他也并没有选择去别的地方,从张元元处回来,依旧选择跟三娘她们在一起。
这些时日,彭自羽在张元元处,整日能做到事情也只有不断地修行,让自己不断地强大,直到张元元说他可以回去了,才从洞府中走出。
虽然彭自羽只和张凌尘短暂相处了一段时间,可对张凌尘其人,彭自羽还是很认可,得知张三福的近况,彭自羽虽然没有从自己这个师父那个具体学来什么,可他也是那种重情重义之人,自己虽然这段日子不在,可若是需要复仇,哪怕他知道面对的敌人是谁,怎么也要算他一个才行。
师兄弟二人在乾园重逢,唏嘘感慨之外,更是多了一层共患难过的兄弟之情来,这段日子,不管对于他们谁来说,都是一段极其难熬的日子,而在他们心中也无比的清楚,更加煎熬的日子,还远没有到来。
时至初冬,乾园的夜色更加璀璨,繁星点缀之下,夜色更加空明,纵使天气仍很冷了,可师兄弟二人谁也没有停下修行的脚步,才吃过晚饭不久,二人便又齐齐来到了后山深林之中,不时对战,不时冥想,在二人互相帮助之下,精进速度很快。
关于凌云剑意,张凌尘几番尝试之下,又有了一些新的变化,甚至他还拿来贯天,再次尝试,发现他的凌云剑意,确实如宫十一老爷爷所说,究其根本,还是要从剑的自身出发,一个纵剑之人,首当其冲的便是要和自己的剑合二为一,而要真正达到人剑合一的程度,过程何其艰难不说,所要走的路,是一条十分之漫长的路。
在张元元处的这段日子,彭自羽也在修习着长生诀,此时虽还远远不够,但也有十之一二了。长生诀,本身就需要很刻苦地钻研修习感悟才行,但他并不着急,毕竟,时间还有很多。
就这样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隆冬已至,乾园之内,各色枯叶横生,将整个地面包裹,红黄交织,山间的风吹来,卷起枯叶而过,连那股溪流都似乎蒙上了一层破旧之意,整个乾园,多少有了一丝萧条之感。
天气变化之快,是张凌尘所料未及的,怪不得张元元一入秋就着急收集过冬的柴火,原来长安的冬,来得这般快不说,还来得这般措然。
入了冬季,上清节便临近了,长生宗虽然发生了一些大的变故,可在宫鹊的多番筹措努力之下,有关于上清节的一应准备一样也没有落下,张七十又极其在乎今年这个上清节,毕竟,上清节每年轮换一地,今年就在长生宗不说,还碰上了五年一次的比试。
陆陆续续地,已有不少离得远的外宗之人赶到长安,长生宗也早已发下请柬,中原各派几乎全部在列,而从长生宗准备的规模来看,张七十这次,是一定要办出一场空前的上清节盛会不可了。
上清节,乃一年之首,不论是民间还是各宗派,都格外重视,整个长安已然进入了迎逢盛会的姿态,皇帝陛下也亲自下旨,在长安挑选了九处地方,搭建戏台和集会殿宇,整个延黎王朝能拿得出手的乐师剧班几乎齐聚,更有琳琅商贩,杂耍艺人,民间奇士,数不胜数。
在长生宗的配合下,朝廷也对这些人进行了盘查梳理,并一一登记在册,毕竟如此大的盛会,若是混进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难免生出多余事端,更何况,长安才经历一场叛乱,虽然这场叛乱完全是一种引蛇出洞式的关门打狗,可上清节盛会变数太多,不可控的地方也太多,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恭逢盛会,喜悦的不仅有民间百姓,连着长生宗众弟子也开心至极,毕竟,如果能在上清节出出风头,哪怕露露脸,也是极好的。
长生宗内,一切准备停当,万事俱备之时,有一件事却成了几位主事和一众长老的难题,几人商议几回,还是决定不下,索性将问题抛给了张七十,毕竟,只要是张七十认可的,哪怕有什么问题,也不用他们担负责任不是。
而这个问题,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要是出了端倪,影响的可是长生宗的声望,尤其是今年长生宗作为东道主,可不能丢了面子。
往年各宗派在上清节比试,虽说有输有赢,但总体还是长生宗和剑冢赢下更多,但往年长生宗也只是派人前往,输也便输了,丢人丢不到明面上,况且,前两次长生宗所派之人也都是年纪较小的弟子,如今大多数已然长成,若还是赢不了,恐怕说不过去。
而关于这个问题,张七十不是没有想过,原本他也早就定下了人选,便是赵从定和郭垓。
可自从郭垓被张凌尘击穿识海,而那颗避月千蓟丹又被九宝儿调包,郭垓便不可能再成为比试的人选。
而关于避月千蓟丹一事,张七十虽没有再过问此事,可毕竟这件事做得着实不漂亮,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自然顾及不到,何况张七十当时也有意不让郭垓真的吃了此丹,只不过提了一嘴,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也就再未提及。
可如今,比试在即,这两个人选,必须要选出来了。
张七十寝殿之内,除了首座衣怀嵩,各司主事及相关长老聚在一处,都在等张七十做着最后决定。
“赵从定,是不是可以?”张七十考虑良久,这才说话。
“赵从定自然可以,可如今首座那里……”陈天均似乎有所顾忌,说话说半截,但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
“他可还是这长生宗之人,你在担忧什么?”
陈天均再不说话,姑且算是将赵从定定了下来。
整个山门之中,张七十从不收徒,这一代里,能拿得出手和世间其余宗派一决高下的,也就只有赵从定了。
“但比试还需一人,该定谁?”宫鹊问道。
“其实还有一人,我觉得可以。”张七十正声说道。
大家也都能猜测出此人是谁,不说出来罢了。
这人便是张凌尘。
大家不说,原因不过有二,一则张凌尘本身修为确实不高,那日对战赵从定,也是借助了太多外力,哪怕和赵从定战成平手,甚至最后隐隐压过了赵从定,可毕竟,比试之时,用尽那么多手段,赢了也不会给长生宗添彩。
二则,张凌尘入宗时间太短,此时用他,恐怕别人不服。
张七十自然知道大家的疑虑在哪里,随即他笑笑,环顾一圈,看着众人各自不同的神情,当即力排众议。
“我看就张凌尘了,反过来说,我们派出个洞识大乘境的人,胜则更好,输也不丢人。”
众人终究不再说话,反正这些事情,本也就张七十说了算,即便丢人,丢的也是他的脸。
很快,长生宗教习司宣文司联合下文,上清节比试一事,由赵从定和张凌尘出阵。
行文发往各处,再次引起波澜。
很多人并不是不解,而是打心眼里,不希望张凌尘出战。
那日和赵从定一战,张凌尘即便被刺重伤,但已然是出尽了风头,这次上清节盛会,很多人也想展露展露拳脚,毕竟,这种盛会十几年也难遇,而且要是能一战而名声在外,很多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如今明文已下,又是张七十亲自定夺,自是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乾园之中,张凌尘得知张七十要他去出战上清节比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自己修行多日,又熟练掌握了凌云剑意,有这样一个试验的机会,也不错。
乾园越发的冷清起来,每日清晨,除了张凌尘彭自羽师兄弟外,几乎没有人出入,二人早出晚归,每日照旧,似是并没有受到影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离上清节不剩半月。
三娘也显见的高兴起来,虽然张三福还在血狱受着非人的折磨,但总悲伤着也不是办法,日子还得过,毕竟时间一刻不停地往前走着。
在大娘的帮助之下,三娘也给众人置办了新的行头,早在熙春观的时候,几年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件衣服,如今即便再如何,条件可要比那时候宽松多了。
九宝儿在唐钲潇的带领下,这些时日也长进了不少,虽然还在洞识境界,可对剑道的领悟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那把寻雪,好像天生地和九宝儿亲近,此时默契程度越来越高。对于九宝儿来说,也不枉她刻苦多日了。
天气日渐冰冷,乾园的那股溪流终于在不知何时,冻上了一层薄冰,但还是能看见水在冰层下欢快地流动。
张凌尘每日傍晚时候,总会来到这里,感受着此处自然的变化,竖耳倾听那股溪流的脉动,也是这个时候,才能让他放下一切,舒缓起来。
柯骞已隐去多日,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难道冬眠了?
张凌尘带着疑问,每次“窥视”那棵泓栩神树,除了显见得又长高了一点,偶尔又冒出一小截嫩芽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一个劲地吸食着识海元气。
张凌尘自知这神树生长极慢,外界那棵甚至几十年也才长一两米,倒也不着急,只是总有些担心柯骞。
那股溪流之上,也有亭廊存在。沿着亭廊走去,会有一亭,比别的都要大一些,就横跨在水面之上,张凌尘极为喜爱这里,每日晚睡之前,总要来到此处,坐定冥想,行大周天。
只是今日,天气太过寒冷,他和彭自羽在后山实在待不住,便早了些回来。
才坐定片刻,张凌尘感受此间元气变化,往自己体内吸收之余,却感受到了一丝与往日不一样的变化。
远处似有微风吹来,就从他见到宫十一那里传来。
不多时,风变得大了一些,元气受风影响,向着乾园深处涌动。
张凌尘很是享受这种变化,就像是整个人躺在巨大的棉花之中,软绵绵的,还有一丝温暖。
逐渐,风更大了,元气没有先前那般舒适,极速向主峰方向汇聚。
又过去不知多久,张凌尘仍处在冥想之中,可有声音传来,还是将他吵醒。
他挣开眼睛,向着风来的方向看去,群山之中,乌云似乎在凝聚。
乌云凝聚之处,似有一鸟飞来。
仔细再看,不对!是有好几只鸟。
这鸟好像很大,倒也不像那日他们所吃下的仙鹤,更像是某种大雁。
飞鸟越来越近,逐渐变得更大,张凌尘这才看见,这几只大鸟之上,端坐着几个人。
飞鸟越来越近,有人嬉笑声音同着鸟鸣之声一同传来。
不难看出,飞鸟之上的几人,都是女性。
张凌尘看着远处,自然也知道,定是前来参加上清节盛会之人,从穿着和骑着飞鸟来看,应该是南境魁星阁之人。
飞鸟越来越近,飞鸟之上的人也越来越能看得清楚。
飞在最前的,是一中年人,看着和三娘年纪相仿,生得很是雍容,比之大娘三娘毫不相差。紧随其后的,则是三个姑娘,最大的应有二十出头,最小的和九宝儿相差不多,看起来灵动极了。
几人天真烂漫,有说有笑,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乾园上方。
这飞鸟着实很大,张凌尘回忆起来,三娘曾在他们尚小之时,提到过魁星阁之鸟。
这种鸟名为灼雁,可以生长得很大,最大时,搭载三两人不是问题。
这应该就是灼雁了吧。
灼雁来到乾园之上,离着张凌尘更近了些,在空中挥动翅膀旋停着,也不知为何有此行为。
几人似乎也发现了张凌尘,向着张凌尘方向看着。为首的那位似乎说了什么,不多时,其中一鸟翅膀急速煽动,向下飞来。
张凌尘这才看清,这鸟头之处冠呈现水红,后颈披肩羽白色,具黑色羽缘,通往背部时又逐渐变幻成黄色,周身则似翡翠一般青白,有红巾红绸包裹胸口,艳丽至极。
这鸟翅膀很大,也很华丽,像是扇叶一般,其鸟背部也有和马鞍差不多的物什,特别是鸟尾极为好看,羽翎很长,通体金黄,又夹杂红褐色,似神鸟一般。
灼雁来至张凌尘身前不远之处,悬在亭廊顶部,一白衣女子立于鸟背之上,山风吹来,发丝很密飘于身后,眉目坚定自若,眼神炯炯有致,面部清秀淡雅,鼻梁很高,眼睛很大,圆脸高额,右手跨于腰间,一青色长鞭折成几道别在腰后,显得英气十足。
“在下南境魁星阁鹤之芳,请问师兄,顾文珺顾姑姑,可在此处?”
张凌尘看得有些愣神,直到鹤之芳说出第二遍,才反应过来。
“哦,顾文珺?是我师娘,确在此处。”
“家师鹤林韵,与姑姑是多年闺中密友,特此来访,还请通报。”鹤之芳再次搭手,算是谢过。
张凌尘从亭廊走出,先对着半空之中鹤林韵方向一拜,随即说道:“师娘在就屋内,请鹤宗主随我来。”
说着话,张凌尘便往三娘住处走去。
几人驾雁落至乾园,灼雁收了翅膀,俯在了虎松周围。
彼时风更大了些,先前形成的乌云早已盖在整个长安的头顶,凉气吹来,天空中片片雪花落下,顿时白茫茫一片。
张凌尘抬起头看了看天,来至三娘屋前,等候几人到来。
鹤之芳取下长鞭,系在腰上,边往前走时,抬手拂过秀发,雪花被玉手打散,掉落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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