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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凌尘握着这把剑,这把自己才起名叫做“龙栩”的剑!
这剑周身漆黑,剑柄遍布龙鳞,更似龙身,龙身直至剑锋,剑镦很圆,与龙尾模样相当,剑眼处是与张凌尘眉间相同的图案,龙身连着龙头仿佛咬住剑身,剑颚为一龙口,大口张开,龙牙包裹剑体,便已长过一尺去。
龙栩大有四尺之长,剑刃锋利无比,剑面依旧有龙鳞排布,剑锋越来越窄,至剑尾处,只有二指左右。
泓栩神树本就沉重,化成龙栩,依旧很重,张凌尘握在手中,比之彭自羽的贯天还有余。
张凌尘反复看过这把剑,心中喜爱极了,却也突然想起,方才九宝儿因此受了伤。
他转过身去,抓起九宝儿胳膊,三道颇深的血痕排列在九宝儿小臂上。
张凌尘有些心疼,却又不敢去触摸,突然想到什么,来到自己床前,那里有彭自羽送给他的跌打损伤贴,还是前几日两人总挨揍时送于他的。
张凌尘拿过一贴,仔仔细细给九宝儿贴好,又用嘴吹了好久。
“好啦,没那么疼了,你看你,这幅样子,也不怕让别人看见。”
张凌尘哪里会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直到觉着可以了,才放下心来。
整个房间已然乱成一团,泓栩树干碎裂的木屑插满了整个屋子,仿佛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一样。
张凌尘还握着自己的剑,张七十已将元气收回,场间众人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看向张凌尘。
“凌尘,你还好吧。”
三娘走到近前,反复查看着张凌尘的身体。
九宝儿依旧挂着两行眼泪,仿佛抱怨道:“娘!你只知道担心张凌尘,一点都不担心我!”
三娘看出张凌尘并没有事,这时才露出笑容。
“好啦好啦,我也担心你。”
三娘摸了摸九宝儿的脑袋,极其宠溺。
“张凌尘,这把剑,是那头龙幻化而成的吗?”
张七十端详着这把剑,良久问道。
张凌尘很清楚,有些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张七十,索性也不再掩饰。
“宗主,这剑确实是神龙所化,我给它起名叫‘龙栩’。”
“这么说,神龙愿意帮助于你了。”
张凌尘总隐约感觉张七十应该知道的不止眼前的这些,可他又不表露出来,自己也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神龙只说,帮我一把,我也没想到他会帮我弄把剑出来。”
张凌尘说着,心里正在想这剑要如何安置之时,这剑好像能感觉到他的意图,竟自己消失了。
张凌尘有些意外,神识来到识海,才发现龙栩正悬在那个小树之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神龙虽不见踪迹,声音却传来。
“这剑乃我神识所化,又是泓栩树干,如今泓栩就长在你体内,出入你的识海,并不算什么。”
“方才,我要进入龙栩时,你那小媳妇死活不许,情急之下,我好像将她弄伤了,我塑剑之时,发现她的精血在,便也一同炼化了,这会,不但你和我,你若是想,不管多远,你应该都能和她对话。”
张凌尘有些喜出望外,先前自己还在担心九宝儿的伤势,却没想到因祸得福,自己能和九宝儿神识对话了。
但他并没有现在就试,毕竟,场间还有这么多人,这种事,能瞒住还是瞒着的好。
张七十看着那把剑消失,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许他真的知道什么。
他慢慢走向门口,临出门时,又转身说了句:“这剑神力无比,你自当压制好,若压制不好,闯下祸端来,恐怕没有人能保得了你。”
随即,他转身出门,向着自己寝殿方向去了。
张凌尘有些不知所云。
“闯祸端?没人保我?怎么,这些年,你保我了?”
张凌尘心里想着,可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自己和师父当时决定来这神山,是对是错,真的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张七十即便并不清楚个中细节,但他肯定猜到了什么,这个宗主大人至今是敌是友不分,哪怕他是自己师父的亲哥哥,可在有些事情面前,亲情根本站不住脚。
这些日子发生的很多事情,不管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总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一样,而在长生宗,能有这个能力的,似乎只有张七十了,他衣怀嵩也不行。
“好了,你们没事就好,今日起,你随我去教习司,还有六天时间,可要好好准备才行,即便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可也要做好一切打算才是。”
张三福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张七十出门而去,这才走上前来。
刚到张凌尘这间屋子时,张三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张凌尘体内又发生了什么,就像是还在将军府时那样。
可他看了一会,又觉得不对,场间悬着的那把剑,自己虽从来没有见过,但和张凌尘气息完全相同。
张七十又出现在这里,他来做什么,会不会对张凌尘不利?
所以他一直站在门口。
他知道张七十很强,强的离谱。
但他还是做好了准备,万一发生什么,自己好带着张凌尘跑路。
好在张七十并没有做什么,离开了。
他悬着的心也便放下了。
“这间屋子你也不要住了,隔壁靠廊底那里还有一间,甚至还要比这间大,你就去那住吧。”张三福接着说道。
张凌尘点头答应,稍作休整,随着师父去了教习司。
这段日子以来,教习司在张三福的整顿之下,早已不是之前那副样子。如今,首座大人即便停了张三福的一应差使,可自己作为教习司主事,来一趟教习司,总还是来得的。
教习司内,一众弟子正紧张修习经典,背诵传袭经文,完全不是当日张凌尘初来这里时的样子。
张三福早就发下名言要重新考教一众弟子,谁也不能例外,这些时日有通过考教的,自然也有没有通过的,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已经站在了除名的边缘。
要是还在以前,汤悬河任主事之时,这样的考教,通不过也就通不过了,即便说要有所惩罚,也没人怕过。可那日张三福在山门之前那般责打一番,谁也知道这个在这个主事这里,没有任何可周旋的余地。
张三福带着张凌尘,一路来到教习司主殿,主殿当中有一小门,门内是一走廊,一直往后,是一间密室。
这里张凌尘从来没有来过,甚至都不知道神山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不过想也能想来,长生宗立教多年,传过不知多少代,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密室其实并不很大,除了顺着墙壁摆放着的好几层经文,似乎只是一间空房子。
只是,密室正中间,有三道石柱,围着一道光柱,这光也并不很特别,只是有阳光从房顶射下,照在密室正中央罢了。
张三福来到那道光柱旁边,在其中两根柱子上按下了什么,光柱消失,又在另一根柱子上再次按下开关,先前那道光柱之下,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张三福转身看向张凌尘,进去吧。
“进去?去哪啊,师父。”
张凌尘有些纳闷,也不知道师父究竟在做什么。
“你进去就知道了。”张三福看着光柱消失后出现的黑黝黝洞口说道。
张凌尘透着暗色,试探地向着那洞中看去,什么也看不见。
“师父,你让我去哪啊。”
张凌尘还在犹豫,张三福却不再给他机会,一把将他从那仅容一人出入的洞口中扔了下去。
张凌尘不知道掉了多久,又好像仅仅一瞬,整个人重重落在地上,摔得生疼。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有多大,但从声音传出来看,应该不小。
张凌尘挣扎着站起来,才在拍身上的土,周边九盏蜡烛点燃,这才能看清自己在哪。
周边的确很大,像牢房一样,分出九间被铁栏杆隔开的空间。
张凌尘向着一处看去,似乎有人被关在里面。
“凌尘,有信心在这里打一场吗?”张三福的声音传来。他好像身处高空一般,声音很大,在这空荡的空间传来传去。
“打一场?在这里?跟谁啊。”
“这里,关押着这些年判教的弟子,他们当中,有的已经被关了几百年,有的关了几个月,实力不同,向来是长生宗用来试练弟子的地方,一般弟子跟班进不来这里,想来想去,我也只好将你带到这里了。”
张三福说着,张凌尘只觉得越来越乱。
“关押判教弟子?也不曾听说谁判教了啊,更何况处理判教这种事,不是该巡照司管辖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就说,你有没有信心,但你要知道,在这里,至少一切都能由我控制。”张三福声音又至。
“不管怎样,我都愿意一试。”
张凌尘意识所至,龙墟从识海飞出,来至手中。
“好,别的先不去试了,你且先和王长年打一场看。”
“王长年?没有听说长生宗有这号人物。”
张凌尘心里想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的人从铁牢里走了出来。
这人被七根铁链所绑,活动空间有效,手中又无任何兵器,即便再强,应该也不会置张凌尘于死地。
“圆心观王长年,见过了。”
那人阴沉着脸,抬手抱拳,向张凌尘说道。
“原来是圆心观的,怪不得自己没有听过,但他究竟是犯了什么过错,竟然要受这样的责罚。”
“教习司弟子张凌尘,见过师兄。”张凌尘同样摆手,算是回应王长年。
“张主事交代过我了,只要和你打几场,就能放了我,我是该出重手,还是陪你玩玩?”王长年冷着脸说道。
张凌尘一笑:“师兄自当出全力,我可不是前来试练的弟子,我是来寻求活命机会的。”
“哦?寻求活命机会,却来这里,你可真矛盾啊。”
王长年活动着筋骨,眼神总算看向张凌尘。
这人长得倒是清秀,就是看起来关押时间有些长了,头发很是脏乱,披在肩上,穿着一件单坎肩,身上同样很脏,长期被贴脸捆绑的缘故,手腕脚腕和脖子有很深的压痕。
“师父,至少,给他把剑吧。”张凌尘看向头顶说道。
半刻过去,许是张三福犹豫很久,但还是有一把剑不知道从何处落下。
王长年走过去,捡起剑来,胡乱挥了挥:“这剑好轻啊,也不知道我的剑现在在哪里。”
张凌尘提起龙栩,指向王长年:“师兄,领教了。”
话毕,张凌尘举剑便刺。
王长年仿佛全然不在意,眼神回到张凌尘身上,看见他那把龙栩,才有了一丝精神。
“好剑,你这哪里的剑?从没听过世间有这样一把剑。”
张凌尘气势已起,哪里会停,但还是回了一句:“等你打赢我,我便告诉你。”
“看剑!”
王长年端起剑来,从眼前划过,一道剑影生出。
“镗!”剑与剑相碰,发出趁重声响。
“木剑?这,这是什么木头?”
王长年这才发现张凌尘手中之剑,竟然是把木剑。
张凌尘撇嘴一笑:“师兄有所不知,我已经用了快十年木剑了,换做别的剑,我还不会用呢。”
说着,张凌尘抬剑横劈,黑红元气生出,灌进龙栩,龙栩发出龙吟之声,斩向王长年。
王长年哪里会怕,撤身后退,煞白元气生出,左手结印,抬剑挡下张凌尘一剑的同时,左手化掌,打向张凌尘。
张凌尘身体向后跃起,提膝与掌相对,二人各自弹飞出去。
“师兄,不是说好的用全力?”张凌尘站回原位,心里有些不得劲。
“那,我要是杀了你,张三福会不会出手杀我?”
王长年眼神极其冷峻,这会子,似乎才说的心里话。
“我相信师兄有杀我的实力,反正想杀我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了,要是死在这里,也是我张凌尘的命数。”
“原来,你叫张凌尘,也好,杀你之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才说罢,王长年将剑抬起,白色元气从剑端延伸至剑尾,张凌尘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一条白蛇从剑锋生出,咬向自己。
可蛇毕竟是蛇,自己这把剑,可是龙所幻化的。
张凌尘握剑旋转身体,眼睛闭了起来。
无数元气从身体涌出,一头黑龙张开大口,顺着剑端向王长年而去。
“龙气?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长年话音才至,两剑相抗,黑白两色元气才接触,便炸裂开来。
“吵死了!”另一间铁牢里,有人声音很大,传至两人耳朵。
这声音仿佛带着元气,让张凌尘心神有些不适。
“你,入魔了?”半刻后,张凌尘从不适中缓和过来,对王长年说道。
“魔?什么是魔,强大就是了。”
当下,王长年似乎不再是先前那个王长年。
他提剑再刺,身体飞将起来,如同一只白蛇,扭动着身姿,让张凌尘不知道他究竟会从哪个方向来。
索性,张凌尘再次闭上双眼。
任凭王长年再如何扭动,剑锋所至,张凌尘皆能感知。
“镗镗镗!”两剑相撞,接连发出声响。
张凌尘站在原地,元气笼罩全身,王长年仿佛气力不竭,从无数方向袭来。
张凌尘抬剑抵挡,每一下,仿佛都要耗尽他的力气。
要不是龙栩实在很重,此刻,他几乎就要招架不住。
“长生诀!”
张凌尘心中默念长生诀,龙栩再次被灌满元气,这次,他不再站在原地招架,改变被动局面,跳了起来,接连挥出数十下。
好像数十条龙从剑中奔出,嘶吼着,冲向王长年。
王长年挥剑挡下,再次跃起,大蛇发出嘶嘶声音,似乎也分出很多,要比张凌尘斩出的还要多。
张凌尘依旧紧闭着双眼,场间元气涌动,都在他的掌控。
他想起那日,在后涯之下,张元元带着自己,射出的那支箭。
很多时候,人所做的事情,确实只是凭着一颗本心。
后涯不是后崖,似乎其中意思是,人在天涯,心念相动,便能感知。
“凌尘,小心。”张元元声音从张凌尘内心生出。
张凌尘睁开双眼,看着王长年,看着无数条大蛇。
“来吧,我准备好了。”
所谓洞识,洞察辨识,我原不明白,当下,终于明白了。
张凌尘周身的元气似乎更甚,一头黑龙从他身后显现。
王长年剑指而来,惊奇的发现,张凌尘竟然在这个时候,到达了洞识大乘境界。
原先他只看到,张凌尘只是一个洞识小乘的弟子。
这个年纪,仍在洞识,不能算是强,甚至有些弱。
只是,他竟能在此刻攀升境界,这让他有些意外。
他并不知道这么多年,张凌尘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是此刻,他生出了一丝不安。
剑锋终于到达张凌尘身边,张凌尘不再闭眼,眼神很是镇定。
他再次跃起,提剑斩出一个十字。
王长年不慌不乱,抬剑去挡,却发现这十字很是玄妙。
“难道他会用剑写符?可这看着不像。”的确,张三福还并没有教他这些。
只是,这十字似乎不可抵挡。
“这是,神龙的力量。”张凌尘话音未必,剑锋斩去大蛇,来到王长年身边。
王长年看出不妙,周身元气暴起,艰难挡下,接连后退几步,口中吐出鲜血。
“我竟小看你了,你确定,你只是洞识?”
“我确定,极其确定。”
哈哈哈,王长年大笑出来。
“长生宗啊长生宗,你们说我坠入魔道,殊不知,入魔之人,不止我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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