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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司乃是衙门重地,高手如云,一个个耳聪目明,极为敏锐。
在林守龙与裘真动手,二人罡炁与刀气掀翻屋子,闹出大动静就引来无数人侧目。
更别说,眼下有人凌空而来,直呼镇魔司副统领的名字,一副兴师问罪,打上门来的架势,无数镇魔武师、校尉纷纷抄起家伙。
“敌袭!敌袭!”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镇魔司!”
一时间,仿佛滚水浇进蚂蚁窝,整个镇魔司沸腾起来。
不过,一众镇魔武师不明真相,也不敢轻易动手,一个个虚张声势,嘴上叫的凶,可却没人真的敢对天上那道白色身影动手。
武道武师不是修道修仙之辈。
最高明的轻功、身法,也只是短暂腾空,御空而行的高人显然不是寻常之辈。
更别说,人家是来兴师问罪,不知真相,无人轻举妄动。
安济世见一众镇魔武师色厉内敛,虚张声势,浑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目光落在了林守龙身上,见他不语,居高临下,又问了一遍:
“林守龙,告诉我,谁给你的胆子,无凭无据,对我弟子使用武神珠!”
声如惊雷,震得镇魔司轰隆作响。
一股强大的气势如狂风暴雨一般,铺天盖地,朝着林守龙压了过来。
“这我.”
林守龙神色煞白。
人的名,树的影。
当年,安济世惊才绝艳,名动长乐府时,他还是懵懂少年,说是听着安济世的天才传奇故事长大也不为过。
随着他武道修为提升,成为先天真罡武师,他这才对安济世渐渐“祛魅”。
毕竟,安济世如今也只是“先天内景武师”,只比他高一个小境界,实际上,他与安济世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然而,此时此刻直面安济世的武道压制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方才知晓自己大错而错。
安小宗师之名,名副其实。
“这安药师,我按章办案,我.”
林守龙心中莫名发虚,这会,哪还有面对裘真,面对其他人的倨傲强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囫囵话来。
事实上,他也理亏,说不出什么来。
正好被人抓了一个正着,还能辩解什么。
寻常人能胡扯糊弄过去,可在安小宗师面前糊弄,那无疑是激怒对方,激化矛盾,把事情闹得越发大。
“好一个按章办案。”
安济世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目光一瞥。
“安药师息怒,误会,此事是误会!”
镇魔司内,一道身影冲天而起,竟也凌空飞了起来,与安济世同样凌空而立。
来人正是长乐府镇魔司一把手卫坦之。
此刻,卫坦之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院内的林守龙、裘真身上,心知肚明的他,皱着眉头,问道:
“守龙,眼下是怎么回事?”
林守龙见了卫坦之出面,心中大松一口气,连忙顺着话头,开口辩解:
“是误会,裘小神医恰好与几件线索有关系,我只是开口吓唬一二,并没有真想动用【武神珠】,眼下事情水落石出,误解了裘小神医,他成了先天武师,断不可能是妖魔邪祟,是我差事失误,我愿向裘小兄弟赔礼道歉,不,负荆请罪!”
林守龙很是上道,不敢一下子撇清干净,以免激化矛盾。
于是,他将蛮横强行逼供,说成了“吓唬”,以此脱罪一二。
这点分寸拿捏,他自然分得清。
“混账东西!”
卫坦之勃然大怒,怒斥林守龙:
“岂能如此办案,人家裘小神医今儿专门给咱们镇魔司治病驱邪,你怎能凭借捕风捉影,没凭没据的线索,对裘小神医动手,简直是胡作非为,岂有此理.”
卫坦之指着林守龙的鼻子训斥连连,把那林守龙骂的狗血淋头。
言辞之严厉,在整个镇魔司都极为罕见。
镇魔司内,一众群情激愤,围了过来的镇魔武师听了卫坦之训斥林守龙,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个面面相觑,很是尴尬地收回了武器,纷纷低下头,心中心虚又尴尬。
说起来,这一年来,镇魔司大部分武师都和裘真打过交道,对医术精湛的裘小神医很是敬佩,平日里关系不错。
眼下,人家裘小神医专门赶来给镇魔司一众兄弟们驱邪治病,你后脚把人家扣了起来,没有确凿证据就给人家动私刑.
虽说平日里镇魔司一向都是这么办差的,可那也要分对象,裘小神医可不一样,算半个自己人
一时间,镇魔司风向一下子变了,不少人心中也暗骂林守龙乱来,把镇魔司一众兄弟们的脸都丢光了。
“呵呵~行了,卫家小子。”
安济世冷哼一声,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他不理俗事,淡泊明志,可并不代表他不明白衙门里的弯弯绕绕。
镇魔司办案动刑,从来都是玩真的,岂会有“吓唬”一说。
安济世看向了裘真,道:
“小真,你说说,方才发生了何事?”
裘真见安济世如此强势为他出头,心中颇为感动,当下也没有客气,反驳林守龙的辩解:
“师父,林副统领凝罡化形为爪,擒拿于我,我若不是成了先天武师,劈出刀气破招,恐怕立马就会被他制伏,被他打入【武神珠】,他分明动了手,哪是什么吓唬我。”
方才,安济世称呼裘真是“徒弟”,而不是门生,裘真立马懂了安药师的心思,立马顺杆往上爬。
徒弟和门生是不一样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在这方世界,师徒情分仅次于君臣、父子关系。
身为师父,安济世为裘真出头,师出有名。
安济世见裘真称呼师父,心中很是满意,微微颔首,神色不善,望向卫坦之、林守龙:
“别装模作样,想着玩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把戏,此事,没这般轻巧!”
“我徒弟有大命格在身,天赋才情极高,你们欲打入【武神珠】,损了元炁不说,一个不好,若是坏他根基,你们谁能担待得起?是你林守龙负责,还是卫家小子你负责?”
“这”
卫坦之、林守龙二人语塞,心中郁闷不已。
不过,事已至此,感慨也无济于事,明白必须要给一个交代,否则,事情恐怕不好收拾。
卫坦之深呼一口气,道:
“安药师,你放心,此事我必给你一个交代,不止是林副统领亲自上门谢罪,我会上奏朝廷,提议免了林副统领的差事,让他停职反省,后续,朝廷也会对他进一步惩戒。”
此话一出,镇魔司众人议论纷纷,很是意外。
林副统领竟然要被免职
一般情况下,镇魔司统领对副统领没有任命权,只有提议权,上头会充分考虑主管的意见。
副统领犯了事,卫坦之上奏朝廷免他职务,走了程序,那就不是轻飘飘的内部“惩处”,一切都会记录在册,对林守龙的前途影响不小。
林守龙听了卫坦之的话,神色微微一变。
显然,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这么严重,卫坦之为了让安药师息怒,竟要牺牲他,让他把锅全背了。
当然,心中不快归不快,林守龙面色没有说什么,这锅只能他来背。
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卫坦之人品好,不过河拆桥,日后,能帮他起复。
一念至此,林守龙深呼一口气,拱手一礼:
“末将任凭发落!”
“嗯!”
卫坦之见林守龙识趣,心中很是满意,当即,他又笑着看向安济世、裘真:
“裘小神医,你看如何?”
裘真神色不变,心中却是冷笑。
都是千年老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方才,他冷眼旁观卫坦之训斥林守龙,心中暗自鄙夷。
两世为人的他,阅历远超同龄少年,如何不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
此事,乍一看是林守龙对他出手,实则不然,他身怀大命格,又有安药师有师徒情分,林守龙岂敢自作主张对他下手。
林守龙出身并不算太显赫,性子里敬小慎微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唯有卫坦之这种勋贵世家出身的世家子,行事肆无忌惮。
表面上是林守龙出手,实则恐怕是卫坦之暗中授意,他才是主谋。
而眼下,卫坦之把锅全安在林守龙身上,表面上“惩戒”够严厉,实际上,也是“轻飘飘”。
免职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林守龙眼下免职、受朝廷训斥,乍一看是吃亏,实则对他来说有可能是“赚”了。
毕竟,林守龙受了委屈,以卫坦之的家世,若是施法为他运作,说不准,林守龙还能因祸得福,真正成了卫大公子的自己人,仕途、武途双双更进一步。
换而言之,镇魔司这番很有诚意的交代,实则一点也不“诚意”。
说起来,这也是镇魔司平日里肆无忌惮的原因。
他们背靠朝廷,又有超然于司法外的独立执法权,即便平日手段蛮横了一点,外人顶多谴责,根本难以反制。
若裘真只是平头老百姓,那林守龙一句“吓唬而已”就糊弄过去。
这一次,还是有安药师出面,才有像样的交代。
裘真心中虽说愤懑,不过也明白,他眼下实力还不够,没法和镇魔司讲道理,宣泄不了内心的郁闷。
当即,裘真望向安济世:
“师父,您看”
安济世许是猜到了裘真的心思,仰天长笑:
“小真,我辈武道中人,求一个念头通达,轰轰烈烈,岂能让条条框框,规规矩矩给束缚了!”
大笑之后,安济世望向卫坦之、林守龙,手指二人:
“一人一条腿,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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